离开后我在书院外随便逛逛,手里捏着女史给我的簪子,总觉得她是暗示我去刺杀文清。
我深吸再叹出一口气,心里依旧堵得慌。
坐在水池边的石凳上,天气晴朗,树影婆娑。抬头看着天空,却是被无尽囚陷的沦落感。
突然理解虎爷说的“太甜”是什么意思,那杯水现在都还在我喉间齁得慌,上不去也下不来。
“你怎么在这儿?”
是个不认识的人,但他好像认得我。
“有心事?”
我摇头,他很自然的坐在我旁边,看到我手里露出一端的硫火簪子。
“这东西……我记得是……”
“女史给我的。”
“你能得到女史的青睐是你的福气,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又何必在此伤感?”
“哎……”我又叹了气,“感觉心里有块石头压着,难受得紧。”
“那我和你说个故事,正好和这个簪子有关。”
我低着头沉默。
“传说以前有位仙女,出身名门,天资出众;以前有位桀骜不羁的男子,平平无奇,但有幸得人重视,一跃高升。如果你是那位仙女,你会在意对方身份么?”
我听着,也认真想了想,摇摇头。
“而后他们同样在这里偶遇,坐在我们现在坐的位置上,谈论天地,日月风花,情投意合。”
我抬头看向他,他面若桃花,如沐春风,触及我的目光又紧快速避开,如点水的蜻蜓;看向水面,心思神往。
他语气似乎很高兴,继续说:“这位男子有幸在海外一座火山岛寻得此石,当时已然是一根发簪模样,后赠送给仙女。仙女感激,亲自精心打造成如今的模样,以证情谊,后被传为佳话。”
我细细听着,觉得这个故事好美。
“谢谢,我心情好多了。”我对他报以微笑。
“那么……”他迟疑片刻,好似突然鼓起勇气一般,开口问我,“那你愿意把这簪子送给我,以证我们今日的邂逅,未来也如他们一般么?”
“……”
说半天这人是要我这簪子,我自然是不会给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知道我谁么?上头有人的,我对你好言好语,居然敢对我拒之千里。”
说完话他更恼了,仗着周围没人伸手要硬抢。我第一次遇到这样蛮理的人,不慎被他抢过去,然而他的掌心被簪子烫伤,重重摔在地上不见破碎,又踢入水中,甩袖愤然离去。
我懵了,一秒无措之后不顾一切跳入水中,幸好水不深,很快便找到。
我站在水中看着簪子,鼻间酸涩,泪水再一次猝不及防落下。不顾湿透的全身跑回自己房间,恐怕除了这里,我已经无处能够安身了。
我坐在桌边趴着,让心绪平静下来。夕阳的光线透过发簪隐隐折射出金光,脑海当中,我想起在雪山上的心情,此时此刻我好想回家……
这大概是我出来后的第一次入眠,毫无察觉。醒来后几乎忘记自己是谁,也几乎淡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硫火簪子在夜色中沉寂,又在从上头印刻到窗前的灯光中显出火炎一般的色泽。
下楼的脚步声从远处靠近,走到门口,对方迟疑片刻后敲了门。
“谁?”
对方没有即可回答,随后道出一声,我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是文清的声音。不敢怠慢,赶紧整理自己的仪表,再把头发快速梳理起来,盘头将发簪戴上,去开门。
因为他比我高出两个头,所以第一眼便是落在我头顶,而后正视我。
“跟我过来。”
我不太明白,但还是跟过去,同他上了二楼。
“和之前一样,今后我会给你安排好任务,完成后给我看。”
“……好。”
“我只演示一遍。”
“……好。”
他侧头看我一眼,而后对我演示这些仪器的操作,但很快就停手了。
“这些仪器很贵,我劝你还是做好笔记。”
他态度转变太快,我还没有跟上他的节奏。被他提醒立即反应过来,赶紧下楼回房间带上东西再上去。
“我不明白。”
“哪里?”
“你怎么突然……”他抽出状态,明白过来我不是问他操作上的问题,闭口不谈,态度也发生微妙变化。
“还要不要学?”
“要,您说。”
我态度谦卑,用起敬语称呼他。他是一次性将整层楼的仪器都进行操作和讲解,中途没有休息。我也认真记录,不敢有一丝疏忽。
“有问题么?”
“暂时没有。但以后我能找您来问么?”
“最好不要来打扰我。”
“好的。”
“……”他也很不习惯我这样,“要是操作不当弄坏了,你自己送到机关室去,但我不希望听到有关的事情。”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坏了我自己掏钱去赔。
“好的。”
他看着我,给我一本已经记录好整个学期的任务本,没多久就下楼离开了。
所有内容都是手写,并且每一阶段都安排很仔细。我注意到这些好似都是根据我自身定制的内容,字迹工整还有小字备注。如此用心,难不成真是我误会他了?
“文清学院第一,恭喜她。”
五行试炼,其实是学院之间的友谊斗法赛。
我没有使用女史给我的硫火簪子,而是用普通的木系法术,利用之前精心种植的一些草茎各自的习性,驱使出盆后迅速生长成为战斗力。
我没想到会胜利得那么容易,但后想来也是情理之中。定是之前那人放出的消息,以为我会用硫火,所以他们几乎都是用水系来壮大我的盆栽,使我侥幸占了上风。
“荣幸。”
“承让了。”
仅是友谊赛,点到为止,但头魁还是有奖励。从“月神”、“大地神”、“山神”三个暗箱做选择,我刻意回避了“月神”的暗箱,选了“大地神”,里面是一块不知名的皮料,比手掌大,比头巾小,不明所以。
“其他两个是什么?”我悄悄询问负责准备的导师,他也是我以前相识的一人。
“保密。”连他也不说。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只是一块布么?”
“我只能告诉你是一块皮,其他的你自己探索会比较有趣。”他这般敷衍,我当然知道这是一块皮。
这块皮不像是处理过,表面粗糙,没有明显能作为代表的特征,用来磨石头还能说得过去。我同样问了几个学子,想来他们心底还是不太服气,也不告诉我。我担心虎爷还生我气便也不去问他,女史也还是少接触为妙,想了一圈都没有合适的人。
细想想,我对之前文清为我做的事情还是很感激,虽不让我打扰他,但卓爷不是说了么,磨合我与他之间的关系要我自己想办法,只要是有关学业的就不会是打扰,说不准这就是机会。
上楼前我还占了卜,卜相说是“平”,无功无过。我盘算着问完就走,即便他嫌我烦不告诉我也不差多少,就上去了。
按照平常,文清这时候是在三楼。虽不让我进去,我之前试过,也是进不去的,就在外面等他下来。
在等待的过程我找到了依然留守在角落的蜜露果,现在已经成了干瘪的脆皮,果核成长发黑,我守寻思或许还能种出来什么。立即跑下楼去将果实放进仪器内慢慢培养。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有些耐不住性子,就又回去。而此时,密闭的四周有一丝风徘徊,风里伴随着一股气味,这味道我再熟悉不过,是实验失败的恶气。我还担心是我的果实出了问题,下去看并没有,这才恍然想起女史提到的那股异味,文清定是在上面做什么实验。
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可是我心里好奇,这气味在我嗅来是神秘知识的味道,十分好奇他会在研究什么,就闭着眼一步步嗅着气味摸寻。一时没有留心脚下,突然被绊倒在地,手心所接触的不是平地,而是阶梯。此刻抬眼上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我居然穿过了那面墙,进到了墙壁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