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喧闹的街市,穿过七拐八拐的胡同,姚杏儿与黎灼在小孩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荒废的义庄外,小孩忽然停了下来。
“孩子,你和你母亲就住这吗……”看着墙头寥落的杂草与毫无亮光的院落,姚杏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孩子慢慢转过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们又不是死人。”
看着小孩灿烂的笑容,姚杏儿却更觉得诡异了,她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却踩在了黎灼脚上,身子不稳地向后倒去。好在黎灼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姚杏儿肩膀。
“你没事吧?”黎灼轻声地问。
“嗯,没事。”姚杏儿顿时感觉安心下来,但她随后脸色一红,急忙挣脱开黎灼、站稳了身子,本想为自己的失态辩解一句,但一股奇怪的臭气钻入了她的鼻子,所以她想说的话变成了“咦?怎么有股怪味”。
闻言,黎灼也抽动鼻子嗅了两下。“是有股淡淡的臭味。也许是义庄里传来的尸臭吧。”
“不对!”姚杏儿脸色一变,连忙催促黎灼,“快屏住呼吸,这气味里有毒!”说着,她开始翻动药囊。找到了丹药后,她倒出三粒药丸,自己吃下一粒后又递给了身边的黎灼。后者没有犹豫地就接过药丸吃下,但却制止了打算再递药给小孩的姚杏儿。
“你拉我做什么啊?”
黎灼一步跨到姚杏儿与小孩之间,背对姚杏儿说:“看来,眼前的这位小兄弟不简单啊。”
姚杏儿惊讶地看向小孩,只见他依然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禁对黎灼的话相信了七分,但她还是坚持问了黎灼。“你凭什么这么说啊?”
“刚才你说臭味有毒的时候,我们都很慌张,但他这样的孩子却一脸镇定;而且即使我刚才怀疑他,你见他可曾动摇过?”
经过黎灼的提醒,姚杏儿也发现了问题。她上前一步站在了黎灼旁边,叉腰大声问:“小鬼,你是什么来历?”
“姚姐,你说什么啊?我不懂。”
看小孩一脸促狭地笑容,姚杏儿不禁恼火道:“混蛋,不许叫我姚姐!”
小孩耸耸肩。“我倒是不想让你姓姚,可惜生得晚了些,对我发火也没用啊。”
“你还敢占我便宜!看我教训你!”姚杏儿说着扬手就要打,却在小孩拿出一个钱袋之后立刻愣住了,半晌,她一把抢过钱袋抓在了手里。“你……你怎么会拿着我师父的钱袋?”
小孩不在乎钱袋被抢,他表现出一副老成的模样,说道:“你能问出这臭味中掺杂的毒气,已经通过了测试。想知道你师父下落的话,就老老实实跟我来吧。”
小孩说完转身,但还没迈步,就又转了回来。“对了,不要试图威胁我,不然,你就别想见到你师父了。”
有些惊慌失措地目送小孩走进了义庄,姚杏儿紧张地不敢动弹,她不禁担心是不是师父出了什么事。
“宁惹阎罗,不惹吕仙。姚姑娘,我相信吕前辈不会有事的,你也要对他有信心才是。”
黎灼的安慰让姚杏儿安心许多,她眼中亮起了一团火,坚定地点点头。“好,我们跟着他。”
黎灼打头,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义庄中。义庄中十分阴冷黑暗,灯笼的灯光只能照亮脚下的尺许土地,姚杏儿不禁贴近了黎灼,对着黑暗大声喊道:“臭小孩你出来啊。”
“喊什么喊。我有名字的,叫洪顶赫。”
随着小孩的声音响起,一点烛光在黑暗中点亮,小孩不知为什么竟然站在了一口盖子掀开的棺材旁,并正对着姚杏儿招手。“你不是要见你师父吗?过来吧。”
姚杏儿顿时感觉天似乎都塌了,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知怎地来到了棺材旁。泪水不争气地涌出,姚杏儿强忍着悲痛向棺材内望去,棺材内却是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尸体!
姚杏儿急忙抬头看向洪顶赫。“你……你为什么又骗我!”
“哈哈哈哈。”洪顶赫不禁大笑。“我可没骗你。”他说着话,手掌拍在了棺材侧壁上,随后响起了机括声,棺材底板应声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来。“你师父就在下面,信不信由你。”洪顶赫当先迈进了棺材,消失在暗道中。
姚杏儿就要随着洪顶赫进入暗道,却被黎灼拉住了。“我看这孩子好像是故意针对你,你应该冷静些,别让他有机可乘。还有请记得让我来打头阵。”黎灼说着当先进入了暗道。
暗道很狭窄,并且螺旋向下延伸,走了没有几步,姚杏儿与黎灼开始步伐虚浮,随后就双双瘫倒在了墙边。
洪顶赫见状不得不停下来,笑着说:“对了,我忘了提醒你们。为了防止有活人发现暗道,棺材口上涂了毒药。你们没……摸过了吧?”
“你……故意的……”姚杏儿有气无力地抱怨一句,颤抖着又要翻药囊,但她过于虚弱,最终连翻找的力气都没了。
“唉……”洪顶赫长叹一声,走到了姚杏儿身边,“你真不配做吕医仙的徒弟,我觉得师父没必要见你了。”
洪顶赫不管姚杏儿与黎灼,就打算离开。却忽然感觉身体一僵,整个人动弹不得了,甚至他连话也说不了,只有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屁孩,我看你还怎么嚣张。”姚杏儿笑着从洪顶赫背后走出来,将灯笼举到了洪顶赫面前。“你看我面色发黑、鬓发虚汗就以为我中毒了?呵呵,那是骗你的啦。”
洪顶赫眼露愤怒之色,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咦?你问我怎么做到的。我啊……不告诉你。啊?你还想问我怎么定身你的?嘻嘻,也无可奉告哦。”
闻言,洪顶赫被气得直翻白眼,姚杏儿却笑得更得意了。
“臭小子,既然我师父就在这,那么你就已经没用了,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姚杏儿拔出了匕首,猛地刺向洪顶赫,后者吓得立刻闭上了眼睛,但他等到的却是被狠狠弹脑门。尽管如此,洪顶赫还是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急忙睁眼,看到的却是黎灼站在面前。看来手劲这么大的,只能是他了。
黎灼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就与姚杏儿一同向着暗道深处。半晌,传来了姚杏儿的喊声:“你就这样站12个时辰吧,注意别拉裤子里哦。”
撇下陷入黑暗、无助的洪顶赫,黎灼与姚杏儿继续前行来到了暗道尽头。一个明亮的地下室展现在两人眼前。地下室的墙面与屋顶用石头砌成,面积很大,里面排列着一座座铁栅栏围成的监狱。而在监狱外靠近暗道的地方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面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桌子的两旁,分别靠墙耸立着一整排药柜,散发的药味将监狱中的恶臭掩盖了起来。
“你们把我的徒弟如何了?”
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个人从长桌后站了起来,等姚杏儿与黎灼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都不禁露出了惊骇之色。
这个人不知经历过什么:只见他的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脸与头皮布满了灼烧样的伤疤,与灼烧伤疤不同的是,此人的伤疤呈现出黑、绿、黄等各种眼色,远看就像是一条成了精的毒蛇。
不等姚杏儿两人回答问题,这人又自顾自说道:“算了。我警告过他不要自不量力招惹你们,所以如果他被你们杀了,也是他命该如此。”
对方的说辞让姚杏儿很反感,她不禁冷哼一声:“哼,我们才没杀他,只不过是教训了他一下而已。”
“是吗?那就多谢了。”这人发出了刺耳的笑声,笑罢他再次开口。“两位请进来吧,我邀请你们参观我的验毒场。”
“不必了!前辈,我们是来找我师父的,请他老人家出来见我们吧。”
这人又笑了起来。“哈哈,我可不是什么前辈,而是你的同辈。至于你的师父嘛,你随我来,自然能见到他。”
姚杏儿已经感到这人不是善类,想来自己的师父很可能凶多吉少,于是小声告诫黎灼小心后,两人一同进入了这个瘆人的地下试毒场。
怪人在第一间牢房外停了下来,相对的两间牢房中,分别锁着一男一女,这两个囚犯赤身裸体,毛发被剃光、眼皮被剥去,整个人呆滞地望着前方,对三人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
看到这两人,姚杏儿与黎灼都连忙低下头,羞涩掺杂着不忍的情绪让两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下来。怪人见状却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们不看吗?这可是宝贵的研究对象,恐怕这天下只有我这里才有,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你好残忍!”姚杏儿怒视怪人,并暗中用银针对准了后者。而黎灼则拔出弑龙剑,指向怪人喉咙。
怪人毫不畏惧,他依然笑着说:“你们不怕死的话,可以动手哦。”
怪人说得自信,让姚杏儿与黎灼不得不忌惮。他俩只得强忍杀人的冲动,继续听怪人介绍。
“我用他们试验各种药物的组合药性,因为试验频繁,所以我把他们安排在离药柜最近的位置。而这两人一男一女,正好可以让我准确观察男女之间的药效差异。”
“变态!”姚杏儿忍不住骂出声来。
“哈哈哈,多谢夸奖。”怪人却感到很自豪。“不疯魔不成佛。这样做虽然残忍,但却是得到知识的捷径。看来你师父和你都是不会懂的。”
众人接着来到第二道牢房,左手边的牢房里关着的人依旧是神志恍惚,他的身上长满了烂疮,有腥臭的脓液不断地从烂疮里涌出来;右手边牢房中的人则已经变成了尸体,他的尸体上满是抓痕,满是血迹的手指已经僵硬在了脖颈中。
显然,右手边的死尸是怪人的自信之作,他得意地介绍道:“这两人是用来试验慢性毒药的。右边试验的毒药被我命名为痒骨粉,中者会奇痒无比,除非剥去皮肉,否则别想缓解这种痒感。左边试验的毒叫蟾蜍腐毒,会使人全身生疮,疮中生出尸毒,虽然只是慢性毒药,但只要有人中毒,他就已经算是死了。”
姚杏儿闻言不禁攥紧拳头、脸色苍白地诅咒道:“你一定遭到报应,不得好死的。”
怪人不在乎地耸耸肩。“只要能满足我的好奇心,死后下地狱又何妨。”
怪人就这样继续给姚杏儿与黎灼介绍,等他们终于遇到了空置的牢房时,姚杏儿已经吓得腿都软了,幸好黎灼在她身边,成为了她的倚靠。然而,姚杏儿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师父。
“我的师父在哪?你难道也在他身上试毒了不成?”
“呵呵,你想知道?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怪人领着两人来到了牢房的尽头,在一张黑色铁门的前面停了下来。
“你的师父就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