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将军,京城军务可还适应哪?“面前的皇帝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问着钟晚。
“回禀陛下,一切都安好。”
“如此甚好,朕还以为将军会怨恨朕。毕竟这京城风气糜烂,驻京将士们也多为将门之后,整日涣散且不好管教。可不比你那边疆将士个个听话肯吃苦,钟将军向来教子有方,后人都是些忠烈之辈,将军也是。“他仍未抬头,可钟晚已是两股战战,冷汗袭满脊背。
“微臣断无此意,钟家世代忠心于天子,钟晚亦是如此。无论是京城或是边疆,只要是陛下下令,微臣都将肝脑涂地,誓死效忠。“钟晚忍着惧意,中气十足地回着话。“哈哈哈哈,好一个肝脑涂地,好一个誓死效忠。有此忠将,何愁我大黎不与天同寿。”秦朝已放下手中之笔,开怀大笑起来。
“陛下谬赞了。我大黎遍地武将贤才,定会永得昌寿。“钟晚松了口气。
“可将军有听闻过金陵王吗?”
“微臣之前远距京城,未曾听过这位侯王。“
“哦,是吗?可不光是钟将军,就连朕这个皇帝也未曾得知何时封了这位金陵王。”秦朝一手托着头,似是真的在思考自己何时封侯一样,还着重念了“金陵王”三个字。可钟晚又顿觉大事不妙,皇上未曾封侯,那就只能是民间起的诨名。这传到皇帝耳里,俨然是大不敬。
“这如今我这皇帝刚登基,按照先祖定下的规矩,需先体察民情,走访民间,了解百姓对新皇的评价。朕倒想去看看这金陵,去看看那儿的繁华景象比不比得过京城,还有那金陵王比不比得过朕亲封的侯王。倘若将军也不知这金陵王,不如随朕一同前去?“感情在这等着她呢,皇帝发话焉有不从之理。
“微臣一切听从陛下调遣。”
“好,那便下月初三即刻出发,你回去收拾行李,退下吧。”秦朝摆了摆手。
“微臣告退”
“阿晚,你怎么又回来收拾行李了,这次又是去哪?”一旁的阮忆梦一边仔细地折着衣服,一边询问着。
“个中缘由我不便细讲,皇上分配的任务我已是只能照做。”
“如今皇上如此器重我们阿晚哪,但是俊俏的太子现在已变成了威严的皇上。不知道我们的小晚儿有没有变呢?”阮忆梦嬉笑着问钟晚。
“阿姐”钟晚这一声似是有些嗔怒,“这些话也是你这大家闺秀能说的,况且我等臣民岂敢妄议圣上。”
“怕什么,这里是钟府。这间屋子呢,又只有你我二人。你这样日日谨言慎行,可要憋死了。”阮忆梦扁了扁嘴,又怼了怼钟晚,“说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变化雪时,碰见几位小皇子。
“你,就是钟晚?”领头大些的小胖墩问道。
“我是,怎么了?”不知情况的钟晚茫然回话。
“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怎配进宫面圣。女孩子就该待在闺房里,像我长姐一样贤良淑德。像你这样舞枪弄棒,干男孩子的事的都是异类。”
“对,异类。”
“快来打这个异类。”
还没等自己辩解便被盖了一头雪花,冰凉的雪花灌了一脖子,钟晚拼命地护着,可终究寡不敌众,何况对方都比自己年纪大。
“淑瑶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她,也不知是高兴还是生气?”随着嘎吱的踩雪声,一位俊俏少年郎慢慢地踏雪而来,许是这天地一片白,将他的面庞衬得似是嫡仙一般。
“太子哥哥,我错啦,求求你不要告诉母妃。”刚才还跋扈嚣张的小胖墩一下子便蔫了气,都不出言辩解,只是抱紧了面前人的大腿。
剩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地跪下。
“你还知道你是错的,知错偏犯,夫子是这样教你的吗?先道歉,回去后,你们每人抄经书百遍。”
“对,对不起。我错了原谅我吧。”局势急速转变,刚才嚣张不已的小胖墩唯唯诺诺地道着歉。
那位“太子哥哥”也向她递了眼神,示意随她处置。
似是得到了许可,钟晚慢慢蹲下,狠狠地捧起一把雪扔到他们身上。“好了,现在我们平了。”钟晚虽稚气却又倔强的声音响起,同时还有太子的爽朗笑声。
本以为已经结束的小胖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气得不行,差点就要反击。“怎么?两百遍?”靠山又发话了。
“不了不了,太子哥哥。”似是真的头疼抄书,小胖墩行了个礼便带着他的兄弟们一溜烟地跑了。
太子蹲下来轻轻地拂去她头上帽子上的雪花问道“小姑娘好气魄,叫什么名字啊。”
“未曾取名,姓钟字望舒。”
“望舒”似是咀嚼这两个字一般喃喃念叨,突尔又扬起一抹浅笑“着实有趣,那你可是钟将军的什么啊?”
“我是钟将军的孙女。”似是想了想又问“我以后也会是将军的,你以后会是皇上吗?我可以为你打仗守江山的。”
“这话现如今可不能乱说哦”说罢便在小女孩的琼鼻上轻轻刮了下。“不过,守江山的话要记住,长大后守我天权疆土。”似是庄重做约定似的,钟晚听后重重地点了头。
然后,就看见那人爽朗的笑容,像冬日的艳阳一般刺到了钟晚的心中。如同灼热的光在心中永远烙下印记,时时刻刻提醒着那时间难得的美好。年少时,遇见惊艳整个岁月的人,此后便只能是“除却巫山不是云。”
“唉,你怎么又走神了,自从回京后就心不在焉的,可有找大夫开过安神药?”阮忆梦提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哪有,许是太累了,休息下就好了。”
“那等一下,我在给你装完这个就收拾完了,你就去歇息吧。”说完便将些胭脂水粉并一只白玉簪放进行李中。
“哎,你拿这个干什么?我不用这个的,让人看见我这样子怪害臊的。”说着便要放回去。
“你一个女孩子拿这个多正常,此番前去又不是行军打仗,总会用到的。阿晚,你要记得你是女儿家,不管你需要多么坚毅的外在,但你仍然可以做你自己。你为钟家做了很多了,不要再连这一点一滴都牺牲。”说着就一把全装了进去“好了,你歇息吧,我去为你燃只香。”
钟晚明白阿姐疼惜自己,便也不再与她做诸多辩解,揣着一头脑的胡思乱想与满怀的心事在安然香的烟熏下草草睡了。
我的手机 2019/3/17 12:07:44
按照皇帝吩咐,未见鱼肚白便早早在城外的一家客栈外候着。
还未等她等候多时,便见皇帝牵着马信步走来,未着明黄龙袍的他少了一份高高在上的疏离却依旧是英俊傲人。青绿色的衣衫恰似那春日里的清风拂柳,清新逼人。
“为何你要做男子打扮?”
钟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男装不解道“臣。。。”想起此番需掩去君臣身份便改口道“我想着换做男装方便些,也免得人瞧出身份来。”
“瞧出身份,你在边疆不一直都是如此打扮吗?不必如此拘谨,我这次要扮一位俏公子,恰巧缺一位娇丫鬟。你若带着女装便去换一番,若未带我前去织锦坊买一套来,刚好子渊这墨迹鬼还未来。”
“不用了,我有带,我这便去换。”想起阿姐硬塞的东西,钟晚便上楼去房间准备换衣。
望向铜镜中的自己,钟晚不觉思索道,都有多久未曾穿过女装了。这三千青丝终日挽于头顶,竟好久都未放下过了。想着还有人在等,钟晚便用白玉簪挽了个最简单的发鬓,利索地换了装。走之前,望了望镜中的自己。似是鼓足勇气似的,掏出阿姐塞给自己的胭脂,轻轻在唇上和两颊涂了些许。
此时,景王爷已到正与皇帝闲聊,只一抬头便看见一位身着绯红纱衣的明艳美人儿下楼来。身若细柳,腕如白藕,举手抬足自是一种风情。衣着虽明艳,却只用一只白玉簪挽起那三千青丝,不觉让人感到明媚有清爽。自是宫中佳人无数,此种风姿也是少见。
“妙哉!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想不到曦和兄有此美人结伴同行,我这浑身浊气的男儿倒是多余了。”子渊折扇一合朗声道。
“子贡,莫要无礼。这是钟将军,因要隐去身份才做此打扮。”秦朝低声道。
“失礼了,失礼了。小生唐突了,姑娘莫要介意。”子渊拱手赔礼道。
钟晚自知这便是景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问道。“我这样会不会有点扎眼,要不还是换了吧?”
“不用,你这样便很好。”秦朝突然回道,面上也微微带了笑。
“如此一来,我们便出发吧,细枝末节之事上车再细讲。”子渊打破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
马车上,秦朝简明扼要地交代道“此番前行,我们须得隐瞒各自身份,所以名字都得隐去。我便用回自己的字曦和,身份便是一位闲散富家公子。”
“那我就是您的婢女,用字望舒可好?”
“望舒,曦和。你们可真登对,倒是我不愿再用旧名便为清羽。我今日拿了我的宝剑,可要时时带着它,就做个侍从好了。”子渊莫名其妙的“登对”与皇帝的一抹狡笑让钟晚不知为何,但见无人与说也未再多问。
“个人身份安排妥当,我便说一下此行目的。金陵王乃金陵一方独霸,但我想此事应该不止如此。此人真名为沈栎,我让听风去查了,其人祖上三辈皆是平平无奇。亲属无作官史却有如此威风,应是背靠青山好砍柴。”
“这青山想必便是我们朝堂上那位吧。”子渊接道。
“不错,我已查到此人正房便是窦太师之庶女。且金陵城盛产茶叶,其中祝家一家独大,其后必是朝堂之人为其庇护,不然他一介商人断不能做了这一方的土皇帝。”
“那我们此行该如何做呢?”钟晚听了来去后不禁问道。
“首先我们要接近那位金陵王去查他个底细,但若贸然前行定会起疑。传闻金陵王好大喜奢,尤其喜爱与身执万金的人交好,我们此番进金陵城便去那最好的酒楼挥金撒银传出名声。这城就只有那么大,再去他常去之地偶遇一番即可。”
“看来我们此次进城是为挥霍一番啊,曦和兄,这等差事确是不错啊。”子渊一展折扇调笑道。
“你一天真是没个正行,还有人在呢。”曦和头痛似的揉了揉太阳穴。
“见笑了,望舒姑娘。我这人不似我长兄那样庄重稳当还望姑娘多多担待。”说罢又是行了一番礼。
“哪里哪里,景,清羽公子着实有趣,不必多礼。”钟晚实在是无法适应与这两人由陌生迅速转变为熟悉,接下来的时间又变成了子渊的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