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平不会武功,闭着眼睛拿着把刀胡乱挥舞,周围却没了动静。再睁眼,竟然身处皇宫。突然间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宁静,只见明宣皇欣喜地将婴儿抱在手中,当即大赦天下,封为太子。又突然地眼前一黑,再睁眼,就看见明宣皇亲自登南山,请既白,酷暑难耐,步履维艰。
冯平眼眶微湿,一眨眼,明宣皇身着蟒袍,勃然大怒,脚下跪了一排大臣,齐齐低着头等他训斥:“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有老三、老五挡在我面前,父皇几时才能看见我?”
再眨眼,明宣皇端着一碗药坐在先皇的床头,体贴入微道:“父皇,早点上路吧。儿子一定会替你好好看住我楚家的江山。”先皇动弹不得,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小十三呀?他是我最小的弟弟,我自然会好好疼他。”明宣皇放下药碗,凑到他耳边说道,“只要你交出玉玺,我就留他一命。”
冯平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他不敢再眨眼,可脑海里却又钻进另一幅画面:一张似人非人的脸背着一把大刀正看着他诡笑!月光反射在他身后的刀身上,它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粘着厚厚一层糊状物,像是人肉一样;看上去坑坑洼洼,令人作呕。尤其还露出嗤嗤的怪笑,枯黄的牙齿外不停地流脓,黄色稠液顺着他的身体一直淌到地上。冯平猜想:这不是沈榆舟在青川镇遇到的怪物吗?忽然,一个白影从他背后走了出来——既白掏出一瓶药粉,撒在他身上,低沉道:“迷失他的方向,惑乱他的心智,一刀而下,斩立决!”
冯平难以置信,耳边响起一阵潺潺流水与瓷器碰撞声,随即既白的声音飘来:“第一,显然,这迷雾是针对你的。廿三早上你收到那封书信,上面说张李氏恐有性命之忧,极有可能是人伪造的,目的就是引你去往开元县。第二,利用张李氏的尸体做文章恰到好处。一来在青川镇发现两具新娘尸体,顺理成章;二来可以把责任推给杀人凶手,作壁上观。第三,好好想想你去伏案司当仵作这事都有谁知道,幕后主谋马上水落石出。”
冯平记得,廿三早上他躲在潲水桶里逃出皇宫,宫外一个乞丐塞了纸条给他,上面写着:断事官密报:张李氏有难,速去青川镇。
他去伏案司,只有断事官王谨言和既白两个人知道。一直以为幕后主使是王谨言……怎么会……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也想得到楚家的江山吗……师父,我不相信,你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冯平心里越来越乱,方才发生的又一次次在他脑海里回放,他心头被堵得喘不过气,踉踉跄跄向不知名的远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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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干脆地响了一声,既白周围的丧尸全部停下了动作。长乐漫不经心地穿过一个又一个丧尸,到他面前站定。
笑道:“江湖第一谋士,别来无恙!”
既白没有心情同他客套,上前就问:“你见过云珍吗?”
长乐哈哈大笑:“你如今在皇家一人之上万人之下,还在乎她一个江湖人做什么!令主又如何?皇家可不是江湖能比的!”
既白冷言相对:“回答我。”
长乐心说:确实见过。但只是笑道:“她不想见你。”
既白苦笑:“她不肯原谅我。”
“想多了吧!你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哪里谈得上原谅不原谅?”长乐嘲讽道。
既白愠怒,伸手给了他一掌,长乐硬生生撞在岩壁上,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长乐擦了擦血,不屑道:“这些话,你听过成千上万遍,还没放下吗?”
既白慢慢收回了手,并没有理会他,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长乐从地上站起来,嘴角的血没擦干净,笑得凌厉:“我差点儿忘了,你引诱那个小姑娘,不就是想把她推上令主的位置,逼云珍回来么?哈哈哈哈哈哈!她回来又怎么样?你!永远都配不上她!”
既白脸色铁青,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没多久,长乐就咽了气。既白直接松手,拿走了他身上的药瓶,弹了弹自己衣服上的灰尘,若无其事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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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榆舟闻见一股清新的气味,丧尸突然不见了,红衣女子轻飘飘朝她走来。
沈榆舟警觉问:“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答曰:“这是秘制的清心水,下天坑,如果没有它,人就会发狂。”
沈榆舟猛然想起既白他们,焦急问到他们的行踪。
红衣女子慢条斯理:“今日,仔细听我安排,我保证把清心水给你。”
沈榆舟觉得有诈,但别无他计,只好如此。
红衣女子领着她去了另一个岩洞,拿了一副画像出来交给沈榆舟:“打开看看。”
沈榆舟小心翼翼开启这幅画,却发现——画上的女子清冷高贵,只身着白衣,手持莲叶,抬头望天,那一双眸子生动传神,格外引人注目。最奇妙的是,画中人和沈榆舟竟有三分像。
“你看出什么来了?”红衣女子问她。
沈榆舟的眼睛根本挪不开,赞叹道:“作画人很用心。”
红衣女子冷笑:“既如此,你想知道这作画人是谁吗?”
沈榆舟抬头,示意她快说。
红衣女子也不想卖关子,直说:“既白。”
听见这两个字,沈榆舟的心仿佛突然被拧了一下。立即找到安慰:她一定是故意挑拨我和既白的关系。
于是,睁着那双葡萄大的眼睛,审视着她。
红衣女子仿佛猜到她不会相信,便自顾自讲起了故事——既白和画中女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