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没想到李玉琴竟把人找得这么齐。不仅慕容城,就连太医江尧都到场了。
“子寒,你快看看璃儿。”
慕容澈怀里的人儿,面无血色,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我看看,”江尧忙上去把脉。
“参见皇上,”淑妃与李玉琴出来见礼。
“瑄王妃这是怎么了?”李玉琴上前一步,看了看楚若璃,随即就向淑妃发难,“妹妹,这瑄王妃不是在玉阳宫学礼数吗,怎么弄得这般模样了?江太医可快看看,王妃情况如何。”
“夏荷,你们是怎么照顾王妃的,”淑妃责备身后的人,“不是吩咐了你们,要好生招待王妃的吗?怎么王妃病成这样了,也没有人来通传?”
慕容澈一脸急切的看着江尧,没有心思去管淑妃说什么。
“淑妃,”慕容城本以为淑妃是真心教导,不想这才几日,就将人弄成了这般模样,“就算朕不问,你是不是也该给你澈儿一个交代。他的王妃入宫时尚活蹦乱跳,怎么在你玉阳宫待了几日,就如此病态了。”
“瑄王妃入宫时,便中了毒,想来是这几日学东西太过劳心伤神了,才会如此,”淑妃忙推说,“这都是宫人不曾照顾好王妃,才让王妃受罪了。”
“娘娘,如果你口中的照顾,是将王妃置于幽暗冰冷之处的话,玉阳宫人,怕是照顾的很周到了,”苏言风看不过眼,“皇上恕罪。王爷实在担心王妃,娘娘又几次阻拦,王爷只能出此下策,想潜入玉阳宫探望王妃。不想却在玉阳宫的偏殿发现了一个暗室,而王妃,正是昏迷在暗室之中。还请皇上明察。”
“来人,”慕容城不假思索,“去玉阳宫偏殿查看。”
几个侍卫应声而去。
李玉琴看淑妃并不慌张,想来是因为那暗室还通着娴妃的粹阳宫。再看苏言风,翩翩少年郎,却是心思缜密,他这一番话,尽说慕容澈对楚若璃的挂念,也摘干净了自己与他二人入宫,一同出现在玉阳宫的关系。
“子寒,”慕容澈看江尧久久不语,更是着急,“璃儿到底如何?”
“失血过多,又久未进食,造成气血两亏,”江尧收回手,取出一个瓷瓶,取药给楚若璃服下,“女子本就属阴,王妃有旧疾,受不了湿热,更受不得阴冷,否则有可能勾起旧疾,伤到性命。”
慕容澈自然知道江尧口中楚若璃的旧疾是什么。
“父皇,儿臣先带璃儿去上阳宫安置,”慕容澈道,“她身上穿得单薄,又受了凉,怕是性命有忧。”
“江卿,言风,你们也一同去吧,”慕容城挥了挥手,“江卿,你必定要医治好王妃,不然朕唯你是问。”
“是。”
楚若璃紧闭双眼,就那么躺着床上。慕容澈守在床边,将被子掖了一遍又一遍。
江尧将银针都擦拭干净,收进了药箱。
“阿澈,你不必太担心,”江尧拍了拍慕容澈的肩,“表象凶险,内则尚可。只需好好调理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只是要多加保暖,免得再受寒,引起寒毒。”
“璃儿当真无碍?”慕容澈握着楚若璃冰凉的手,再看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十个指头,又是一阵心疼,“那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许是明日就能醒转了,”江尧道,“你当心她手上的伤。十指连心,不知阿楚当时该有多痛。”
“我不会放过淑妃,”慕容澈语气淡淡,却又满是仇意。
“澈儿,江卿,琉璃情况如何,”慕容城迈步进门,身后跟了一大堆的人,“可有好转?”
慕容澈看见薛子靖,就知道娴妃怕也是被牵扯进来了。
“王妃十指指尖皆有细小的伤口,背上也有不少寸余大小的伤口,且有反复撕裂的痕迹,”江尧作揖回禀,“王妃应是因此造成的失血过多,而且有感染的迹象。微臣虽已做了清洗与包扎,但还是有感染的风险。一旦感染,情况就会凶险万分。王妃能不能挺过去,就看今夜了。”
“都怪臣妾不好,不曾照顾好瑄王妃,”淑妃一脸自责,“臣妾只知瑄王妃似是身子不好,不想竟如此严重。也不知是何人对王妃下此毒手,还将王妃关在暗室之中。”
“娘娘当真不知吗?”慕容澈冷声问,“璃儿是去娘娘宫里学礼仪的,怎么会弄得满身是伤,危及性命?难不成除了娘娘,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个暗室不成?”
慕容澈有意说的话,正好落在了淑妃的心头。淑妃换了委屈脸,落了几滴泪,“瑄王你当真是误会本宫了。本宫怎么会这么对王妃呢?王妃是在本宫宫里,若是她出了事,这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不就是本宫吗?何况,本宫当真不知暗室之事。方才皇上派侍卫彻查了,这暗室不仅在玉阳宫的偏殿,而且还通着娴妃妹妹的寝殿呢。”
李玉琴看向娴妃,这个素来温顺的女子,会如何应对呢。
“皇上,臣妾不知暗室之事,”娴妃欠身行礼,“侍卫到粹阳宫时,臣妾正与薛夫人叙旧,若非子靖陪同在侧,臣妾与薛夫人,怕是要吓破了胆。”
“娴妃娘娘向来淑良,连蚂蚁都不敢踩到一只,”薛夫人开了口,“方才还托老身去相国寺时替她多烧三炷香祈福。又怎会如此伤害瑄王妃呢。”
“就怕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李玉琴缓缓开了口,这话是说给淑妃听的,“暗室连接着玉阳宫与粹阳宫,会对瑄王妃下毒手之人,想必就是这两宫之人。瑄王妃自到南慕至今,也不过半月,不知怎会与后宫结下这般大的仇恨呢。”
“瑄王妃在南慕已有数年,还曾救过丽妃姐姐你呢,你忘了吗,”淑妃看李玉琴针对明显,有些事,此时不说,自己怕是逃不过了,“当日梅花居走水,丽妃姐姐可是蒙瑄王妃收留照顾的。”
慕容澈看慕容城变了脸色,就知此番谁伤了楚若璃已经不重要了。
“琉璃,就是红楼花魁楚若璃?”慕容城看向慕容澈,“澈儿?”
“回皇上,”江尧插话,“王妃不仅是夜岚公主,也是微臣的师妹。她成为红楼花魁一事,微臣知情。昆仑山上无聊,王妃下了山就找寻有趣之事,觉得红楼热闹非凡,误打误撞就成了花魁,仅此而已。”
“江卿倒是知道的不少,”慕容城一声冷哼。
淑妃见话题已转移,放心不少。楚若璃身份争议,也够几人吵上一阵,怕是没有心思估计楚若璃为何受伤了。
“父皇,”慕容澈起身,“父皇,不管璃儿以前是红楼花魁,或是其他身份,如今她已是儿臣的王妃,您的儿媳,再多追究,又有何用?璃儿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儿臣请求父皇追查伤她害她之人。”
慕容城看着床上的楚若璃,再细想慕容澈的话。的确,琉璃也好,楚若璃也罢,红楼花魁也好,夜岚公主也罢,她已经是慕容澈的人了。
“淑妃,琉璃在你宫中出事,你作何解释,”慕容城问,“你言说,琉璃不知南慕礼数,要她到玉阳宫学礼的。如今她这般重伤,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淑妃心里一惊,不想慕容澈几句话,就将事情拉了回来。
“臣妾方才已经说了,是臣妾要瑄王妃进宫的,这出了事,第一个自然是疑心臣妾,臣妾虽愚钝,可也不会做此等傻事,”淑妃抽泣着,擦了擦泪,“臣妾陪在皇上身边也有半辈子了,难道皇上还不知道臣妾是何等样的人吗?”
“玉阳宫暗室之事呢?”慕容城再问。
“这暗室通着玉阳宫与粹阳宫,皇上为何只问臣妾,不问娴妃,”淑妃瞥了一眼娴妃。
娴妃站在一边低头不语,似不准备再解释什么。
“臣妾听闻,前几日瑄王妃同瑄王一起入宫谢恩时,似在宫道上与翊王发生了冲突,”李玉琴缓缓道,“瑄王妃好像还将翊王打了。妹妹你莫不是气不过,因此才把瑄王妃召进宫来训斥?”
“澈儿,可有此事?”慕容城曾听闻一些,看来是确有此事了。
“六皇兄出言不逊在先,”慕容澈不打算否认,“叶大将军也作证。”
“去,把叶俊给朕找来,”慕容城已大致明了事情,虽只见过楚若璃一回,却知楚若璃不是个省油的灯,说她打了慕容泱,倒也不是不可能。
叶俊来得太快,也让慕容城起了疑心,怕是谁设局,要看淑妃的下场。
“参见皇上,”叶俊作揖,“见过瑄王,几位娘娘,”又转向慕容城,“微臣正好带人巡逻经过,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几日前,瑄王与瑄王妃是否在宫道和翊王起了争执,”慕容城问。
“确是发生了冲突,”叶俊回道,“翊王殿下不知对瑄王殿下说了些什么,引得瑄王大怒。瑄王妃劝下了瑄王,随后……”叶俊一顿,“随后瑄王妃打了翊王殿下。”
“你亲眼所见?”慕容城眯起眼,叶俊向来不涉纷争,应不会偏向慕容澈。
“微臣亲眼所见。”
“朕知道了,”慕容城挥挥手,看向淑妃,“淑妃,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臣妾……”淑妃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慌忙跪地,“臣妾是一时……”
“不必再多言,”慕容城想来也知道淑妃要说什么,后宫众人,又有哪一个是真的淑良,“褫夺淑妃封号,禁足玉阳宫三月,无旨不得外出。玉阳宫人,伤了瑄王妃半分的,皆杖毙。”
淑妃跌坐在地,李玉琴嘴角一丝不为人发现的笑容转瞬即逝。娴妃握着薛夫人的手,有些胆战心惊。
“澈儿,你与琉璃暂居上阳宫,让她好生休养着,”慕容城看慕容澈不言不语,只守着楚若璃,想来也是明白自己的难处,“江卿,在琉璃病愈前,你就守在上阳宫,不必到各宫请平安脉了。”
“是。”
慕容城拂袖而去,淑妃被侍卫架走。娴妃与薛夫人互相搀扶着,李玉琴意味深长的看了慕容澈一眼。一时间,上阳宫只剩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