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征服与被征服
抱住圣女，万雷特立刻感觉到，她从头顶到脚尖都在发抖。
拥抱，她从来不曾被谁拥抱过。她在漠然中成长，习惯了孤立，即使是至亲的奥罗拉哥哥，为了守着神圣的规置，也是不能给予她这样的亲近和温暖的，更不要说不解风情的查卢。
她发现万雷特的怀抱多么宽敞，具有安全感。带着安心的温度和让人沉醉的紫罗兰的香气。
“一直都很冷吧？……一直一个人，寂寞吧？从没有人安慰您，可怜的小羊羔……”他立刻明白了她的心思，在她耳边献着殷勤。
不用说话，彼此具有完美的默契，互相能感知一切，这感受多么奇异。眼前的梦魔，简直就像是为了安慰寂寞的少女芳心而生的产物。她咬咬牙，不能示弱，但是……
神啊，您忠实的仆人，陷入了空前的危机，在恶魔布下的甜蜜罗网之中，她该如何是好呢？
“从现在开始，装傻无用，因为您知道我的心思。”他抱得更紧，同时提醒着她，打碎了她再次岔开话题的愿望。
“您……在想……什么啊！……”她的脸红透得像夏天的夕阳，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看不到，真想伸手将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让人既心动又害羞的情绪统统抹掉。
“您说呢？……”现在的万雷特，笑得真是有点邪恶的意味。而这样邪气的笑容，放在他的俊颜上，也只会令他散发着更强的魅惑色彩罢了。
这魅惑众生的魔族男子，趁机撩起她的一缕头发，开始亲吻，用极其暧昧的动作，只亲头发。这是他的前奏，一首好的小夜曲不能没有前奏，他要让她知道，听着轻音乐享受烛光晚餐的贵族，和街边狼吞虎咽的贫民，是绝对不一样的。——而这会成为她迷上他的开始。
不知是否与自尊有关，他现在非常有兴趣致力于让她迷上他。
“您讨厌我吗？”万雷特那一张俊容媚笑着问。
“不……讨厌……”无法说出讨厌两个字，就算说谎，也会被识破吧。
“那么，有什么不好呢？”他云淡风轻地总结，“你情我愿，父亲大人也如愿以偿，皆大欢喜。”
“不！那是……不可能的！”仿佛碰触了禁忌，她的反抗突然激烈起来。
“为什么？”
“很寂寞……很冷……没错……可是，我不能……”她脸色多少有些许娇羞，但很快又显出抗拒的情绪，顿了一顿，说，“不能背叛……”
“不能背叛？谁？！”他脸色一沉。
原来这丫头心里有人了？原来她心底那一抹柔情，那令他越体会越着迷的少女心情，竟不是为自己，是为着别的男人而生？这个世界上，有比他还好的男人吗？
她却不答，抬起脸来斩钉截铁地道：“总之，我不能接受您！”
他立刻感觉到她心情的坚决，这样的挑衅和藐视，让他自尊严重受挫，大为光火。——他刚才将自己的内心全盘托出，将一生的契约给了她呢！而她居然一句轻描淡写就想当作没事发生？！
他用细长美丽的手指在她脸上抚摩，低沉不悦的语气：“我讨厌强迫别人。所以已充分表现我的诚意。不过，亲爱的殿下，绅士的风度也是有个限度的……”
说着，在她水嫩的脸颊上印下一吻，仿佛烙下印章一般，宣告着自己的所有权。
“不要！查……来……快来，救我……救救我！”这明明只是点到为止的举动，却引起了她的拼命挣扎和惨痛呼救。
查？是谁？她指望谁来救她？是什么样的男人这么让她念念不忘！他真是越来越无名火大了！
双臂因震怒而略带了些力道，拥抱紧得几乎弄疼了她。他像个大孩子一样不甘心，只能将找不到出口的心情发泄在行动上，紧抱着令他疼惜、愤怒同时又无可奈何的小女人。
她拼命咬着嘴唇，大大的眼眶里已经盛满湿润的热泪，绝望地说：“如您所见，我只是个弱女子，没有办法胜过您……如果您执意的话，身体……就只能随便您了……，但您无法得到我的心！”
“我的心，绝对不给您！”她用泪眼瞪视着他，高声重复。
她说什么？她的心绝对不给他？呵呵，他的笑容当时冷在嘴边。
这句话对于高傲的梦魔王子来说，无异于是耻辱！他伟大的自尊心怎么能允许！
她就是如此看待自己的？只将他当作一个可怕的侵犯者？在交换了心灵相通的誓约之后，还说她的心绝对不给他？
他用足以杀人的犀利眼光盯着她说：“我就那么让您不满吗？”
“您是不会懂的……”她话里的意思还是那么尖刻。
“懂不懂都无所谓！成为我的人吧！”万雷特赌着一口气，望着那张充满着让人光火的傲慢态度的小脸，虚张声势道。
“如果您强行夺走我的贞操，我会事后立刻自尽！即使自尽，也绝不会让您父亲得逞！”不料她却极认真地，发誓一般地强调着说。
“在这个夜魔殿中，您以为您有机会吗？”万雷特故作冷笑状。
“您要试试看吗？——您有您的骄傲，而我也有我的。屈辱的生不如尊严的死。一个淑女赌上尊严的战斗能够做到什么地步。要试试吗？”
万雷特没有见过这种女人，从来没有。此刻她似乎恢复了圣女应有的姿态，双眸里有着已做出觉悟的光辉，她拥有并不输给他的高傲固执的心。——这个女人是认真的！
“住嘴！不要那么看我！”他闷闷地吼了一声，凑近过去，使劲捏住她的脸，逼视着她，直到看见她清澈的眼睛里流下了一滴眼泪……
这张脸，这双眼睛，忽然让他想起了什么！
对，就是这双眼睛！多么相似，高傲又洁净，在屈辱中展现着无畏，带着无辜的怨恨……
眼前的一幕和脑海里反复的噩梦瞬间重叠在一起……
母亲！
一种彻骨冰凉的悲伤忽然侵袭了他的胸口。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骄傲任性的王子，而成了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彻底跌落在关于母亲的悲伤回忆中……
他呆然地看着她，失了所有语言和动作。
而她亦被他胸口传来的空前的疼感所震撼，呆立当场。
似乎终于明白了，自己会对她另眼相看的理由，如此执着的理由……
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余地，远方猛地传来一声巨响。
“那边乱轰轰的是怎么回事？”万雷特这才回过神来。
“报告殿下，”魔兵传信道，“一只人类的小虫子闯了进来，声称说是要找回圣女。王上现在外出未归，正要请示殿下，杀还是活捉？”
圣女的脸色一时紧张了起来，万雷特看了看她，转头对那个小兵说：“去请他过来，我倒要见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