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啊!”沈玉清放下筷子,舒服的叹了口气,额前的发因为出汗微微湿了,江风一吹,说不出的舒爽。
“好辣啊,公子。”绿泥喝下一大口水,张着嘴呼呼往里面扇风。
“那下次你少吃一点。”沈玉清也喝下一杯茶,玩笑道。
“这可不行,虽然辣,但是还是想吃。真是奇了怪,往日里也不喜欢吃辣的,怎么这个就这么好吃。”绿泥还觉得十分奇怪。
江若兰却是各地都去过的,也尝遍了各地的美食,闻言笑道:“其实在益州蜀地,那里的辣更麻,还有一种烧锅子,里面加的一种麻椒,能将舌头都麻掉。”
“啊?将舌头麻掉,那那些人怎么还敢吃,这不相当于是毒药吗。”绿泥吃惊极了。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肯定也不是毒药,听了绿泥的话沈玉清直接笑起来。江若兰更是哭笑不得,“不过是舌头暂时麻痹一下而已,当地人很喜欢吃。很多菜里都加了这种作料,就好比辣椒,吃了虽然会觉得很辣,舌头也会不舒服,可是你看我们不是都喜欢吃这个爽口娇?”
这么一说,绿泥倒是明白了。眼珠子一转脱口而出,“有机会我也要去尝尝那种麻椒。”
沈玉清已经习惯了绿泥对于吃的没有原则,江若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摇头。刚刚还在说那个东西像毒药,转头间就说要去吃。
恰在这时,一阵欢呼声传来。沈玉清抬头望去,就见江上远远地飘来一条大船,船上灯火通明,装饰得十分华丽,船头似还站着一个人。只她没了内力,距离太远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看得清了,看不清相貌。
不过想来相貌应当是不错的,不然两岸的人不会发出这般欢呼声。绿泥倒是看的清,只她向来看惯了她家公子扮作男子的样子,加上宗门里百里长苏也是相貌一等一的男子,所以她早就免疫了。
“公子,是个穿白衣的男子,样子也还过得去,腰间配了一把剑,想来是个江湖中人,船上还有人在弹琴。岸上的在喊东亭公子,想来那人是叫东亭。”绿泥道。
绿泥说起,沈玉清也听见了淡淡地琴声,想来是哪家的公子爷包了花船出来游湖。
见几位客人似是有兴趣,店家老板上前插话道:“那是贺东停贺少侠,我们青城的大姑娘小媳妇最推崇的人。这次贺少侠想必是随他父亲贺盟主来参加武林大会的,说不得这次就要子承父业了。”
老头口气里透着喜欢,看来不止是大姑娘小媳妇喜欢,就是普通百姓也是喜欢的。沈玉清在心里默默想着师父说的话,贺东停,原来是他。他父亲就是崂山派掌门,乃是现在的武林盟主,不过马上就要不是了。
师父当时说此子颇有乃父之风,有侠义之气。这样看来,至少不是个沽名钓誉之辈。
“可是我记得崂山派不是在冀州吗,怎么青城的人这么喜欢他?”绿泥好奇,那厢两岸的人还往船上扔些花、果子之类,明知道扔不到船上去,却依旧乐此不彼。
老头笑道:“贺少侠虽然是冀州人,却四处行侠仗义。惩处我们青城里的地痞流氓,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出来行恶,还帮着官府抓捕盗贼,捣毁山贼窝子,老头说起来也要道一声佩服。
兼且贺少侠长相俊朗,自然受姑娘们喜欢。老少爷们吗,对贺少侠自然是佩服的。只是……”说到这里,老头笑得有些奇怪。
“你们看见那花船了吧,里面不是有人正在弹琴。那弹琴之人正是九州三大家之一青城的夕风大家,这可是我们青城老少爷们最喜欢的戏曲大家了,只可惜夕风大家独独喜欢贺少侠,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沈玉清见那花船已经近了,她已然可以看清那船上之人,江风将他的衣袍吹起,当真是朗逸无双,难怪这青城的大姑娘小媳妇这么喜欢他。
“一柄青剑趁手轻,飞烟漠漠眼冥冥。东风压倒三千剑,惊雷袭来无处停。”沈玉清淡淡吟出这首诗。
站在船头的贺东停仿似听到一般,看向这边。只沈玉清已经转了头,贺东停只看见岸边,仿似有几个人影坐在那里喝酒。那是刘老头的米酒摊子,他还去喝过两回。
“公子,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是说这位贺公子很厉害吗?”绿泥不解。其他两人也都看向沈玉清,他们都不是武林中人,自然没有听过。
沈玉清也是这次下山的时候,沈飞扬特意将武林各大世家的一些事情讲给她听,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多一分保障。
“其实这首诗说得是贺公子的父母,贺老盟主和贺夫人。据说当初贺夫人的武功也不弱,凭着一柄青色宝剑闯出了名号,因为剑轻巧剑法以快出名,叫人眼花缭乱好似有烟雾阻隔一般,便有了诗的前两句。”
绿泥一拍掌,叫道:“哦,我明白了,诗的后两句是说贺盟主的。我听说崂山派的武功是掌法,最厉害的叫风雷掌,光是掌风就能将三丈之内的人击毙,十分了得。”
沈玉清点头,“不错,后两句说得正是风雷掌的厉害。听说贺掌门只要使出这一掌,三丈之内的人只能退让,无处停留。”
花船早已经离去,月上中天,见时候不早,几人便回客栈了。临走时,沈玉清留了一张治咳嗽的方子,算是那多出来的一份爽口娇的报答。
刘老头正感念这位客官的仁义,一抬头就见一个黑衣男子出现在刚才的桌子上,只见他冷冷道:“装一份爽口娇。”
刘老头愣了愣才赶忙下去,到了摊子上才想起刚才客人说得是“装”,这可真是为难他,他这个小滩子一向是不打包的。只看刚才那人,实在不敢得罪,最后找了个盒子,将一盘爽口娇放了进去。
卖一份爽口娇不过是几文钱,他还得搭一个盘子和盒子,想到这里就肉痛,却还是硬着头皮装好了。那黑衣人身边的人过来接了,随后三人就走了。刘老头正心痛连几文钱都没有收回的时候,回头就看到桌子上一锭白花花的银子躺在桌子上,月光下闪着白光,叫刘老头心生欢喜。
拿着银子,刘老头感叹,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见天色不早,笑眯眯地收了摊子。
回去的路上绿泥还在嚷道,“那贺盟主真有这么厉害吗,压倒三千剑?那里面肯定没有我们的剑……”
到了客栈绿泥仿似突然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吃惊地拉着沈玉清的手道,“公子,我突然想起,那位贺公子腰上别的是好像正是一柄青剑。”
沈玉清看着绿泥抓着自己的手,她本是要回房休息的。这孩子真是魔怔了,一路上都在念叨这些事,到了房间里还不罢休。
绿泥见了沈玉清的目光,却不完全放开,只松开许多,依旧扯着一片衣角,大有不说清楚就不放手的架势。
沈玉清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道:“既然那人叫东停,想来是取自诗的后两句。里面说得是风雷掌,想来贺盟主应当是想叫他学风雷掌的。至于青剑,难道他不可以既学掌法又学剑法吗?“
绿泥松了一角,沈玉清赶紧进房关门。绿泥还在房门口思考,喃喃着还可以这样吗?宗主以前不是经常说学武之人贵精不贵多吗?
侍书将那盘爽口娇拿出来,心里暗道,不过是盘萝卜到起了个这么好听的名字。偷瞄了一眼公子,还真的要吃啊,将盘子放到公子面前,摆好筷子备好解辣的茶水。
澹台夜明拿起筷子,在侍书和侍剑两人的目光下,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入口的一下澹台夜明几乎被吓到。怎么会这么辣,他还从来没有吃过有辣味的东西,乍然入口这么辣的东西几乎以为吃进去的某种毒药,只是他依旧保持了风度,将嘴里的东西吃完,马上喝水解辣。
仔细看的话,其实他额头已经出汗了。侍书和侍剑虽然没有吃过,但见红彤彤的猜也知道很辣。
澹台夜明看了一会那盘爽口娇,实在想不明白沈玉清怎么会喜欢吃这个东西,终究开口道:“把这个端走,明天找个时间去找两只野鸭子来。”
两人停了俱是一愣,找野鸭子干嘛,不过两人都点头应了。侍书端起那盘爽口娇,和侍剑出了房。两人刚才都见到他们公子那么淡定地吃完,都不禁要怀疑这个东西真的不辣。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出去后侍书备好的那壶水,被他家公子一杯一杯喝完了。
两人对视一眼,想着要不要尝尝看。毕竟他们也见到了沈姑娘和那几个人吃的那么开心,便到房间里拿起筷子,一人吃了放了一块进嘴里,只是刚放进嘴里两人就同时吐了出来。
太辣了!两人都去找茶壶,房里只有一把,侍书一把捞起一顿猛灌,侍剑岂能罢休,一把夺了过来,放进自己嘴里。
两人一人灌一会,将一壶茶喝了大半,好在嘴里的辣味也解了。两人再次对视,公子真是太强了,这么辣竟然没有吐出来。
西凤楼,贺东停看向里面弹琴的女子,出声道:“夕风的琴越发精益了,叫人听之忘俗解忧。”
坐在那弹琴之人正是九州闻名的夕风大家,不但精通戏曲、歌唱,各种乐器,尤其擅长弹琴。
只见她莲步微移,便觉千万种风情随波荡漾而来,抬头一望,万般风情眼中传来,叫常人见了,哪个不拜倒由她去。只那人竟是动也不曾动,依旧如常看着她。
夕风一笑,仿似春天最娇艳的花儿开放,声如黄莺,软语道:“还没有多谢你今天陪我过生日呢,转眼间已经二十了,总觉得就要老了似的。”
见她说到后面有些感伤,贺东停道:“双十年华就敢称老,夕风太伤感了。我早就答应要在你过生日时陪你游湖,如今也算是没有食言。只是马上就要武林大会了,我恐怕没有时间出门了,需得再闭关几日。还望你多保重。”
“那就祝东亭在武林大会上夺魁,夕风静候公子的佳音。”知道留不住人,夕风大方道。
贺东停抱拳离去,惟余月光下,佳人站在楼上,痴痴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久久不愿进去。
“小姐,进去吧,起风了。”丫头出来劝道。
红颜易老,落花意流水情,青色烟雨,孤影等谁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