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顿起,中秋将近。
自从七夕以来,尹伯徽便常往揽秋宫跑,却经常吃了南小源的闭门羹,几天后尹伯徽忙于政事,便不再亲自去揽秋宫,但是每天都会令人送去一些赏赐,无非是些书籍画册,南小源都是照收,但从未回礼。只是淡淡地一句:“谢主隆恩!”
这日南小源接到赏赐之后便对冰雯说道:“今年的中秋夜宴就要到了。今年是萧贵妃操办还是太后操办?”
“回娘娘,今年是钟昭仪操办。”
“为何今年不是萧贵妃操办?”
“自从七夕之后,陛下便不再去钟昭仪宫中,钟昭仪天天去紫乾殿给陛下送吃的,陛下便把这差事给了钟昭仪了。”
“他这是不想让她再去烦他了。”南小源笑了笑。突然觉得这钟可心还挺可爱的。
“上次让你打探的事情,有消息了吗?”
“回娘娘,有了。这钟昭仪通过闵王妃,继而通过闵王在朝中拉帮结派,朝中这群官员看着后宫有了钟昭仪做靠山,便各个贪污起来,搜刮民脂民膏,然后往上贿赂,最后大把银子都落入了闵王和钟昭仪的口袋。”
“陛下不管吗?还是陛下不知道。”
“陛下这一年来忙于处理邦国外交的事情,这不,南将军一直在边关守着,不敢松懈偷闲回京城呢!陛下也不是不管只是暂时搁置,对闵王爷和钟昭仪是极其宠爱,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此事,由于东方相国检举之后,陛下已经罢免了十七位大人。但是对于闵王也只是罚了俸禄和黄金,至于钟昭仪,此事还没有连坐到她,陛下也就得过且过了。”
“那东方相国呢?为何辞官回乡?”
“东方相国的一名门生是户部的刘侍郎,也参与了此件赈灾贪污案中。相国大人曾经对天起誓,但凡自己有学生贪污,便辞官回乡!”
“原来如此!冰雯,你可有钟昭仪贪污勾结闵王的证据?”
“奴婢尚无掌握到证据!但是奴婢打探到,每当钟昭仪向闵王索要赃款时便会请闵王妃入宫。”
“很好,冰雯,你瞧本宫与钟昭仪有几分相似?”
“勉强看来有五分相似,但是钟昭仪毫无娘娘的凛然气质。娘娘是想……”
“还是你懂我,中秋夜宴过后,你替本宫找来与钟昭仪相似的衣服发饰,然后替我传话下去,钟昭仪请闵王妃入宫饮茶。再命人将陛下和太后请来。”
“是!娘娘!蓝大人求见!”冰雯说道。“宣!”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蓝隐飞行礼道。
“蓝大人见本宫所为何事?”
“臣听闻近日陛下每日都赏赐娘娘书画,臣以为娘娘已经重获圣宠,为何不搬回绛坤宫?臣昨夜观星象,绛坤宫上方的命星愈发明亮,意味着绛坤宫即将有人入住,如今娘娘不入住绛坤宫,如果绛坤宫将是其他主人,而并非是‘天命之女’入住的话,恐有灾祸!”
“所以你来就是要本宫早日入住绛坤宫?可是蓝大人,这‘天命之女’的称号本宫是如何得来的,想必你最清楚了,这不过是陛下想要让我名正言顺成为皇后的托词,而你今日来,本宫也知道,今日陛下让本宫搬回绛坤宫未果,所以你是来诓我搬回去的对不对?”
“臣惶恐,臣岂敢。微臣言尽于此,请娘娘三思。”蓝隐飞心想,这南小源是彻底不信任自己了,于是也不再与她辩驳,无奈地离开了。
果然不出蓝隐飞所料,在中秋前两日,钟可心便求得尹伯徽,将自己的衣物搬到绛坤宫去,自己诉说不会住正殿,只是由于操办中秋夜宴,为了行事方便,暂时住在绛坤宫的偏殿。尹伯徽由于钟可心相貌酷似南小源,又在这段时间陪伴自己,于是一向对钟可心是相当宽容。尹伯徽只听到钟可心只是住在偏殿,而且南小源又不愿搬回绛坤宫,于是说道:“也好,你住在偏殿,绛坤宫也有点人气。”
于是钟可心便兴致勃勃地住进了绛坤宫的偏殿。
这一年的中秋夜宴也同往年一样,歌舞,酒席,太后每一年相似的讲话,四王爷尹季恒一如既往的沉默,闵王妃郭氏照样没有出席。而钟可心眼见自己的夜宴操办的一点不比萧玉清去年操办的差,自己便得意起来,多喝了几杯美酒,不久便醉了,萧玉清身旁的蕙质低声说道:“公主,你瞧她那得意的样!”
“即使她举办的比本宫好,也不过如此。稍微得意便忘形,成不了大气候。”萧玉清抿了抿杯中的酒,并没有将钟可心的醉态放在心上。
中秋夜宴终于顺顺当当过去了。
日子又过去几天,南小源特地穿上冰雯找来的衣物,特地照着钟可心的模样梳了一个相似的发型。这天夜晚,钟可心便在御花园中赏月。
“闵王妃,这边请!”
“有劳姑娘了!”
这时一个小宫婢提着灯为郭氏引路,正向南小源这边走来,而南小源正好背对着郭氏的方向。郭氏远远地看着南小源的背影,误将南小源当成是钟可心,于是自己便趋之若鹜弓着腰,加快脚步往前行礼。
“让娘娘好等了!还请娘娘恕罪!”郭氏见南小源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搭理自己,便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来,说道:“娘娘,臣妾今日是来请安的!”“请安”二字已经是朝中下级向上级贿赂的暗号了。
“你今夜是如何入宫的?”南小源还是没有回头。
“娘娘为何如此问?臣妾自然是同往常一般,凭借着娘娘给我的令牌入宫的!”郭氏很意外南小源这么问她,心中原本有些怀疑,但此时见南小源俯身去闻花,正好露了个侧脸,郭氏见侧脸正是钟可心的模样,心中的石头也就放下了。
“你今日的令牌可在身上?”
“自然戴在身上,不然臣妾也无法在这个时辰入宫来给娘娘请安呀!”
“既然如此,为何偏在这个时辰入宫请安?”这时候,尹伯徽和饶德全从郭氏的后面走了过来,尹伯徽这个脸都黑了,“来人,拿下!”
“陛下饶命!臣妾这也是无奈。”郭氏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吓得直发抖。
“这箱珠宝,是聚集多少民脂民膏?人证物证在此,你有何话说?”
尹伯徽这一个“人证”指的便是在场的南小源,而郭氏却以为他说的是钟可心,于是便说道:“昭仪娘娘救我!陛下恕罪,这都是昭仪娘娘所迫,臣妾也是无可奈何啊!昭仪娘娘,你说句话呀。”这个郭氏是个吃不了亏的人,事情败露,便想着:“如果拉钟可心下水,她怕我抖露出更多的事情,一定会想办法救我。就算救不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闵王妃,你怕是认错人了!”南小源一转身,郭氏顿时目瞪口呆,眼前这位长相清奇,气质清奇的绝世美人并不是平时见到的那位容颜惊艳的昭仪娘娘,郭氏心中明白了,原来这一棋局是为钟可心摆的,苦笑道:“看来,这次钟可心是自身难保了。臣妾认罪,但求陛下从轻发落!”
“来人,暂押大牢。饶德全,吩咐下去,钟昭仪恃宠而骄,竟以昭仪身份向王妃索取财物。今日起,禁足三个月。”“娘娘,莺歌姑姑说太后今夜身体不适,便就没有过来了,太后只转告娘娘一句话:‘皇后办事,哀家放心!’”
“本宫知道了,陛下,臣妾有一言对陛下讲!今夜是臣妾设下的局,不单是为了引出闵王妃贿赂钟昭仪的罪证。而是想借此让陛下明白,即使前段时间陛下罢免了十七位大臣,但是这贿赂之风却依然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天子脚下尚且如此,那么黎明百姓将又是处于什么情境?陛下,姑息,便是助纣为虐。臣妾告退!”南小源说完,也没等尹伯徽答复将要如何处理这件事便带领冰雯一众宫娥回了揽秋宫。
“饶德全,拟旨,此案全权立交大理寺审理。撤去闵王所有的事务,结案前,不得离开闵王府邸,凡与此案有牵扯的,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大理寺办案!”说完,尹伯徽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刚登基为帝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雄心壮志、黑白分明似乎都回到自己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