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是好遥远的记忆......
这又是哪里？她此刻，不是应该在赤练阁吗？
一片白雾的世界，映在眼前的，是一张白雾融成的模糊的女人的脸。
“箬儿，”很温柔的声音，像流水一般。
箬儿......好熟悉的名字......
是谁呢？
“箬儿。”她又唤了一声，声音由远及近。
墨晓昔站在无边白雾里，半眯着眼，看到这个声音渐渐清晰的身影。
说是清晰，可到底又模糊。她好像永远也看不清这个女人的样子，只是心底里感觉，好熟悉。
墨晓昔伸出手，想去触摸面前那个模糊的影子：“你是谁？箬儿又是谁？”
“箬儿......”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像是听不到她的问题，“好好活下去，永远别回来......”
活下去？好熟悉的话。
如雾的身影开始一点点消失。
“你什么意思？”墨晓昔上前，想抓住那快散去的白雾。
看着雾气从指缝间流出。
周围，依旧白茫茫的一片......
耳边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混淆不清，不过说话最多的，应该是最清晰的一个女声。
“这都一天了，阁主为何还不醒？”
这是万仪的声音。她认得出。
她睡了一天了么？
想到了之前万钧说的话，墨晓昔的脑袋很晕，她想撑着身坐起来，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身子像被万斤秤砣压住，动弹不得。
芊水，到底什么了？
万仪焦急的声音还在耳边，墨晓昔这才渐渐地睁开眼睛。仍旧是在赤练阁内，看着四周又是熟悉的场景，这是她的房间。
床前的万仪仍旧叉腰训话：“你不是说了阁主睡不了多久嘛，你是不是在糊弄我？身为阁医，你可知......”
“咳咳。”墨晓昔故意的咳了一声。
万仪及时止住声，像箭一样冲过来，欣喜地道：“阁主可算醒了！”
墨晓昔被她扶起来坐着，脑子里一团乱麻，身体又虚弱得紧，只能朝万仪点点头。
“我这是怎么了？”
“回禀阁主，”万仪的眼底满是担忧，“阁医说你是劳累过度，再加上你这几天可能进食过少，昨晚上又赶了这么久的路，你肩上的伤口又撕裂了，就......”
墨晓昔点头，知道自己这是伤口感染，而且身体虚空，很容易染上风寒。
“对了，芊水怎么了？”她问。
不提还好，一提，万仪就气的不行，一张小脸快要拧成了一团，“阁主身子都这么虚弱了，还在想着芊水姑娘，那个万钧也真是，偏偏在阁主最疲累的时候说，他平日里做事不是最为稳重的嘛，要不是万钧，阁主也不会变得这样。”
听到万仪愤愤不平的抱怨，墨晓昔莞尔一笑：“这不怪他。若是他不说，我可能要睡个两三天。”
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再看着她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小脸，引得万仪一阵心疼，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墨晓昔，可是......
“阁主，就在三天前，李府五小姐生辰那天，穿了芊水姑娘绣的锦袍，中了毒，整个皮肤都是发紫的，李安和大怒，把芊水姑娘关进了地牢，择日移交官府处理。”
什么！
墨晓昔皱眉，中毒？怎么会，芊水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是有人陷害她。那锦袍可不就是许烟彩让芊水绣的？
也是，许烟彩会这么好心让芊水来绣锦袍？
墨晓昔拍拍自己的脑袋，她早该想到的，之前让芊水留个心眼防备，可没想到来了全身中毒这么一出。
那地牢，她曾经待过一次，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芊水那丫头进了去，哪还有机会活着出来？
来不及多想，墨晓昔掀开被子，正准备下床，万仪却拦住她：“阁主不可，你身子尚未痊愈，需得好好休养。”
“我一刻也等不得。”墨晓昔拿开万仪的手，跳下了床，随意的披上外衣就走。
万仪拦不得，知道墨晓昔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能跟在她后面，听她交代完一些事情。
换回了浅绿色丫鬟的衣服，画好了脸上深深浅浅的疤痕妆，走的时候，墨晓昔还拿了几块清淡的糕点。
她走的大门，从京城内那一家偏僻的酒馆出来的，正是白天，街上已经开始了早市，人来人往，热闹嘈杂。
睡了那么一整天，走了几步，墨晓昔的脸才恢复了丝丝血色。
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从李府的偏门进去。
墨晓昔低着头，规矩地朝着芸香院快步走去。
期间，经过了两个小丫鬟的身边，听到她们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着：“哟，杀人犯的姐姐从乡下回来了，难不成妹妹没害死五小姐，姐姐再来么？”
“可别说了，平日里看芊水人挺好的，没想到居然做出这样的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姐妹俩怕都是这种心肠歹毒的人吧。”
墨晓昔的脚步顿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寒芒。直到两个丫鬟议论嘲讽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才继续抬腿离开。
到了芸香院，院门口的大门是禁闭着的，墨晓昔只能从后门绕进去。
发生这样的事，沈蔚芸必定是要受到牵连的。
墨晓昔到了沈蔚芸的房内，看到沈蔚芸此刻正坐在床边，身子靠在床栏上，田嬷嬷正担忧地坐在旁边，一口一口的喂着沈蔚芸喝补汤。
这才几日不见，府里怎么就出现了这些荒唐事？
沈蔚芸身子虚弱，看到墨晓昔的时候，难得扯出一个苍白的笑脸：“你可算是回来了，府里最近......”
“我知道，我都知道。”墨晓昔上前，示意沈蔚芸少说点话，先把补汤喝了先。
田嬷嬷也是心疼的看着沈蔚芸，头发花白了不少，苍老的脸上似乎还有点泪痕：“晓昔丫头，你走的这几日，芊水丫头和五姨娘都出了事，如今芊水那小丫头又被关进了那地牢，五姨娘也是忧心，病倒在床上，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田嬷嬷是沈蔚芸的奶娘，当初是随着沈蔚芸进了李府的，和墨晓昔也有了感情，对待她们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纵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田嬷嬷也难得焦急，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田嬷嬷放心，我会想办法替芊水洗脱冤屈的，你现在先把沈姐姐照顾好，其他的事，交给我即可。”
田嬷嬷看她：“这如何容易，你这丫头又不是不知道那七姨娘的手段，如今五姨娘被罚了禁闭，咱们这院里也冷清了，你现在无权无势的，怎能去救得了芊水丫头？”
“救不了也得救，哪怕我死，我也不能让芊水受苦。”墨晓昔说着。
沈蔚芸皱眉：“别逞强。”
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人命，其中的危险墨晓昔是知道的，想要解决，怕是比以前更难。但是，她才不能看着芊水去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办法总是会有的，你们别担心，沈姐姐先把身子骨养好，我这就去地牢看看芊水。”墨晓昔说着，已经是迅速的跑出了房间。
沈蔚芸想拦住她，这种风口浪尖的时期，她这么去，不是更危险吗？
无奈，已经没了人影。只能叹了口气，怨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好两个小丫头。
田嬷嬷把她愧疚的神情看在眼里，劝到：“小姐别担心，相信晓昔丫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