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槿径直进了屋里,南乡如临大敌,不知如何是好。
她明明记得自己用辞灵术一路隐去了自己的行踪,现在被寻到了又如何是好?
红槿见南乡一脸诧异,半是生气又半是得意道,“得了,你那手辞灵术是从哪学来的?躲得了谁?”
南乡百般个不情愿,可也不知如何开口,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怕你这死丫头在外有个三长两短,连夜下山,算净了方位才寻得你的位置,如今见着了我,又傻站着做甚?”
“师父,我已说过我要去找璁珩…不过你不会同意的。”南乡认真道。
“我红槿活了这么多年,真不你明白,一个害你承火刑的南璁珩是怎样做到让你一直记挂,偏要让你忤逆为师我?”红槿又是一顿好气。
“师父,我这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如果你想拿回去,我毫无怨言……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我不想让当年的事不明不白的结束!伽叶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家,一朝一夕之间就灭了?我不信!璁珩那日写信与我要我立马回宫,等着我的却是千万人的唾骂和羞辱。我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先被定了罪?我只想弄明白为什么,找到璁珩后问问他,那封信是不是他写的,他要我回去作甚?我只想要个答案,然后踏踏实实睡个好觉!没别的了……”
红槿嗤笑,“天下之大,就算他当年苟活了下来,一个普通人,也怕是难逃元镜敌军的追捕,早已做了刀下亡魂。”
南乡犹豫着开了口,“师父,若我说,我可能早就知道璁珩在何处,或者说,我记得璁珩逃去了何处,可是我忘了,你信吗?”
“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忘,就单单忘了南璁珩的去处?”红槿笑道。
南乡还是不认输,“不!不是我要忘的,我猜…应该是有人'让'我忘了。”
“得了吧,哪儿来这么多说辞。”
“师父,九年!整整九年,我做了同一个梦,你知道吗?梦里有一双抹去我记忆的手跟了我九年!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哪有空穴来风的道理!我受够了,我只想知道真相…”
红槿见状,无话可说,这世间不是没有夺人记忆的法子,按南乡这说法也不是无据可依,“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过?”
“噩梦有什么好说的…”南乡默默低下了头。
红槿向前,“死丫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有什么是对我说不得的,只要你愿意,不管是好是坏,说出来我还骂你不成?”
南乡想说的颇多,可随即又不大自在,她师徒俩当真不适合互诉这等‘肺腑之言’。“师父腻歪起来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红槿挂不住,低头“咳咳“两声。
“所以师父是不会插手我找璁珩了吗?”南乡直奔主题。
红槿不语,审视着南乡,南乡不觉理亏,坦然自若。
“可以……”
“多谢师父!徒儿……”
“哎……打住!我话都没说完,你先听好。”
“师父请讲。”
“其一,你肉身才重塑不久,身体为大,为了不出意外,每隔半月必须传灵鹤给我报平安。其二,凡事三思而行,切不可铤而走险。实在遇到棘手的麻烦马上用灵鹤通传我。其三,尽量少动用术法,你……以防万一,身子最重要。”
南乡一一允诺,“还有吗?”
“还有的我想起了我再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准儿我下一刻就改了主意,我可不是忆山那个死脑筋,说一就一……”红槿出口方后悔,‘遭了!不该在这丫头面前提起的。’
南乡似不以为意,反倒问她,“师父,忆山尊者近日可好?”
“一如前些年,没意思。我说你这死丫头怎么还执着于那个死脑筋?哎,不是,我说这看人的本事我们师徒怎么就千差万别呢?南璁珩是这样,忆山也是这样。”
红槿老早就知道了南乡对忆山那点小心思,可在红槿看来,忆山实在不是南乡该执着的人。红槿认识忆山多年,早早认清忆山不会对红尘感兴趣。与人相交,必定是赢得随和有礼,温文尔雅的称赞。可多年来红槿心里清楚,忆山一身都是冷的,随和有礼是忆山淡然置之,温文尔雅是忆山无动于衷。红槿与忆山的往来,也不过是当年忆山受人所托。
用红槿早年骂南乡的话,那就是“忆山能对你有意思,优昙花开了都不稀罕。”
优昙花每隔三千年,佛出世时,开花一次。
而南乡总会用“我就等着忆山这朵优昙花!”来回击红槿。
南乡想了想自己从前的种种幼稚可笑,“师父,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敢对谁有心思。”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现在这样子?什么样子?你缺胳膊少腿了吗?我煞费苦心将你肉身重塑,就不会再让你回到从前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以后谁要是再敢动我红槿徒弟,我拼了命也去地府划掉他往生簿上的名字。”
南乡不信,“哈哈哈哈师父,断人轮回的事,那不是归阴司地府判官管吗?师父最近说话越不分轻重,你们仙人不是挺忌讳这些吗?”
“去去去,别又把事儿往其他地儿扯。为师就想让你安心,别总瞧不上自己,你和常人,是一样的。再者,也别再干傻事,真出了什么事,我红槿不怕我护不了你,我怕的,是我来不及护住你……”
南乡了然于心。
红槿随即握住南乡手道,“事到如今,该说的我都说了。苎罗山还有点事儿等着我回去处理,你让我最后瞧瞧。”
南乡本来想推脱,毕竟昨晚她过得“不大太平“,要是被察觉到了异样,红槿还能同意她离开吗?
还好,红槿号完脉后并未多说,一番再次嘱咐后终于离开,着实让南乡松了一口气。
……
苎罗山。
“死丫头,害我好找……方才丫头体内那股陌生气脉的气息从何而来……罢了罢了。”
红槿紧接着想起一个人。
“你还敢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