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管家自外走来道:“老爷,少爷,府外来了个道长,自称是道明观观主,前来请罪。”
叶定远听了,却是一愣:“我与道明观主宿日并无来往,今日怎么无故前来请罪。”
他虽严直行事,但并无愚笨之人,不然也做不到如今的地位,看了一眼就近站着的叶铭痕,心中有了思量。
这边叶铭痕却是闻声后面容一喜;“快请道长进来。”
想了一下,叶铭痕又道:“慢点,还是我自己前去迎接。”
当下便跟父亲请了罪,然后随着客家向着门庭走去。
县衙府外,车水马龙,主街上各色叫卖声此起彼伏,颇为繁华。
一县精华汇集之所,自然有着不凡之处,便连门外两房各站着一名待杖门人也感觉是高人一等,正斜眼看着站在面前的道士。
这道士身形削瘦,头上梳了个道髻,看着模样当有五六十岁了,穿着一袭深色长袍,手持着一杆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神色。
看着卖象,倒是丰凡,所以门房倒也没有赶人,不然早当成要饭的叫花子,拿杖赶的远远的了。
这道士正是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的道明观观主道明子,听闻自家弟子被官府的人捉了,当下急速赶来。
不过到了府外,却是一愣,也不心急了,正眯着眼细细观望,时而微皱眉头。
管家回去报通,等了一会,不见来人,门房就有些不耐烦了了:“话说老道士,你说要见我家少爷,又没有门帖,这也一会了,也没得招见,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框我,害我俩吃了排头,等下可别怪哥俩个不客气。”
道明子微微一笑,轻杨拂尘:“无妨,两位再待些许时间,贫道是否框人自然便知。”
门房斜着眼的看着他,哼哼两声。
恰在此时,中门大开,里面传来一个爽朗笑声,叶铭痕已快步出来:“观主来了,快快请进,小子迎接来迟,见谅见谅。”
道明子冲着叶铭痕微一稽首:“贫道一直在观中修行,听闻自家劣徒惹了事端,忽忽前来,却不知是何事,冲撞了公子。”
叶铭痕宛尔一笑道:“这个事中有些曲折,观主一路前来辛苦,我已经让下人备了斋食,等一起吃些饭菜,我再和观主一一细说可好。”
道明子摸了把长髯:“这饭就先不吃了,贫道日夜精修,带回了弟子,还得回去修习,以免误了修行,公子还是长话短说吧。”
叶铭痕打了个哈哈:“观主言重了了,这来路奔波的,还是先进府内来点吃食,歇息一会细细详说吧,怎么能就这么在大门口站着,这要是说出去,也显的我这没尽上地主之谊呀。”
道明子看了看府内,掐指轻点几许,意味深长的一笑:“贫道非是不愿,恐是此门不好进啊。”
叶铭痕心中不由提了个神,这道明子莫不是猜到了什么?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许多了,总得把这老道请回府内再说,不然错过了,那才是一切都枉然了。
当下呵呵笑道:““观主这话说的,我这府内又不是什么作奸犯恶之所,堂堂一县县府,难不成还会有什么不法之事不成,况且,你那好徒儿还是在府内盼望着你呢。”
叶铭痕微摆眼色,两边门房立马持杖一紧,轻敲地面,把那县衙杀威棒之式使了个十足。
道明子听着声响,面色一动道:“罢了,贫道深居此地,也是倚仗了县太爷的照扶,此事便且看看吧。”
当下老道抬脚进门。
进了府门,走过前排大衙,就步入了中门,顺着长廊行过一会,便是县太爷的内府了。
道明子跟着叶铭痕一路前行,直至到了偏房,方才见到明净。
那明净岁数不大,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本就受着冤屈,又担心师傅过来受到责骂,心里自是着急,一直在不住的踱着步,进退两难的很。
不过等到下人送上吃食,那一水溜的糕点水果一一摆上,平日那穷山僻壤的道观上哪有这般东西,一进嘴儿可就停不下来了,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满嘴鼓鼓的吃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见房门打开,当中一个削瘦身影站在了门前。
细眼一看,正是自家的师傅道明子亲临,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手上的糕点也不知道往哪放着。
这扔了又舍不得,不扔又不象样,只得唯唯的站着。
不过嘴上可没停着,赶忙连咬几下,一口吞完,直是差点没咽着。
看着自家弟子这一幅馋鬼模样,道明子也不由的老脸一红:“小徒顽劣,贪嘴误事,倒让公子笑话了。”
叶铭痕呵呵一笑:“没事没事,孩童天性,一动一静,全是本性,天真浪漫,又怎么会笑话呢,只要喜欢就好,吃慢些,不够我再让人取来。”
说着还好意的给明净端了茶水。
那明净张张嘴,狂灌了几口茶水,终于将糕点吞下,仰天打了个饱嗝。
听着叶铭痕的话一个劲的点头,巴不得再多来一些,不过偷眼的一看师傅的脸色,小脸一红,只得是灿灿的不敢回话。
道明子愠着脸静静的看着,突的看向道明子似笑非笑的回道:“公子这般使计唤贫道来,却只跟贫道这般闲说,想来还是别有原因吧,不若开门见山说说罢,不然贫道可是得回山去了。”
叶铭痕笑脸一僵,心想好个老道,果然老练,自己本想拖着,等到了天黑,那时那妖邪来了,想来这老道总不好见死不救,不想如今被他一把识破。
不过叶铭痕这些年的隐忍经验,脸皮也厚,一计不成,立生二计,当下便是向着道明子长长的施了一礼。
沉声道:“明净小师傅是受我所累,观主切莫怪罪,此事都是因小子而起,实在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方才出此下策,扰了观主清修,还往观主看在这些年彼邻而居的份上,千万救上一救。”
道明子身受了叶铭痕一躬道:“公子有难,贫道即已来此,有力自会相帮,只是贫道才疏学浅,这无缘无故的,却也不知从何帮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