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秦商睡了个好觉,她这段时间的确是太累,不仅是身体疲惫不堪,心头也是郁郁寡欢。
如今能好好睡上一觉,倒是个极珍贵的事儿。
次日,她迎来了第一个没有苗苗叫醒服务的清晨,洗漱过后,在院子里坐了会,回忆着今日有什么要紧的事没?
她先是想到晋凤,有些惊讶昨夜那个神棍居然没来骚扰她。后有想起殷离,好像昨天在秦家祖陵时,她答应了殷离什么来着。
她这努力想着答应了殷离什么来着,那位九公主却真的来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九公主穿着一身鲜丽的服饰,明晃晃地出现在她的庭院,“秦侧妃,我们是先去用早膳,还是直接去外滩吃呢?”
岑涔一脸认真地问她,她有些晃神,许久没有人同她这么……认真地讨论过早餐吃些什么了。
“去外滩吃罢,我还没吃过外滩的早点呢。”
朝门庭走了几步,秦商发现岑涔还杵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瞅着她。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岑涔吞吐了会,还是说了出来,“你就这样出去?也不梳理一下头发?”
秦商失笑,“这都是小事,再晚点就赶不上吃了。”
岑涔作罢,跟着她身后,路上碰到了几个丫头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她没听清,不过丫头们都吓了一大跳。
后来,她才知道,丫鬟们是在说,殷离和谢怜大吵了一架,谢怜生了怒意,竟连夜赶回了家。
不过这都是后事,现在秦商正和岑涔在外滩的某个不起眼的小铺里,吃着菇米粥,大烙饼。
“秦商,你们这的饼,汤啊,味道都很正点。”岑涔喝了口泡馍汤,又吃完一蒸笼包子,满足地称赞了一下此地的早点。秦商也是头一回吃,的确是好吃。
不过这位九公主的饭量有些吓着她了。这么能吃,居然没长成胖球,也是天生丽质啊。
“对了,怎么不见你的那只小白鼠呢?”
岑涔突然问道,秦商有些吃惊她居然会问小沧的事儿,但还是礼貌地解释了一下,“它今日有些不舒服,我便将它留在萝院好好休息。”
岑涔点了点头,没再问其他的。
二人吃完后,秦商欲领着岑涔去听书楼小坐会儿,一入门庭,便看见在二楼转角处坐着的谢钦和……秦夏?
秦商疑惑地瞧了两眼,岑涔注意到她的走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二楼拐角处,竹帘放下半卷,坐着一位青袍少年和一位紫袍青年,青袍的长得白净,眉眼透着几分风流气,紫袍的倒是稳重些。
“你认识那两位俊俏少年?”
岑涔用胳膊肘蹭了蹭秦商,秦商有些惊讶地看着岑涔,心中微微怪异,她居然没认出来这两位?昨夜席上能看得过去的几位俊俏少年可不多,这两位怎么上也算得“得见一面,三日难忘”的吧?
“见过几次,不熟。”
她言简意赅,随即寻了处坐,岑涔紧跟其后。
好巧不巧,说书先生今日讲的故事,恰恰是昨日在东宫发生的——太子府走水,太子妃无故回母家一事。
“且说,这狄国公主来朝一事,自庙堂传出,这位公主定然是要同我朝某位皇子缔结姻缘。据圣上意,将其安置太子府上,然,前夜太子突遭府走水,这公主也便改到了离王府!于是坊间流言骤起,说太子府走水是有人故意为之……”
说书人端的好一副“确有其事”的模样,秦商看了眼岑涔,笑着开口,“你听得这么认真,莫非确是这个样子的?”
岑涔轻佻了些叶眉,抓起桌上的红花生,磕了一颗道,“你难道不知,大殷和狄国,一向衷于以和亲缔结友好之事?本公主……唔,大抵也会如此。”
秦商勾了勾唇,心中倒是有些钦佩此女的心境和坦荡,能将自己的前路看得如此坦荡。又颇为好奇,这公主是有权利自己挑夫婿呢?还是被皇帝摆布着嫁给众多皇子中的一位呢?
不过,谁要是能娶到她,该是幸事一件。岑溪身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虽然只是大殷的附属国。
可,岑涔若是嫁与某位皇子,应该是只愿做大,而非小的罢?这约摸也是那位太子妃气得的回娘家的原因?
一时间,秦商脑中生出百般想法,连桌前突然出现了“两位俊俏公子”也没察觉。
“两位俊俏公子”自楼上瞥见下面坐着的二人时,主动下楼来问了好,谢钦后发现陪同秦商一齐来的女子,竟是狄国的九公主岑涔。
谢钦、秦夏向岑涔道了声好后,皆注意到神思离体的秦商,谢钦心思一转,眉梢一挑,“真是巧啊,小侧妃,小侯我又碰见你了,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缘分匪浅呐?”
他的语气轻浮,挑着桃花眼笑嘻嘻地说道,全然不同方才向岑溪问好时的语气。
岑涔颇觉有趣,这位小青年,还真像极了她族中人,狂傲不羁,生性奔放。
秦商眼皮动了动,白了他一眼,这位小侯爷真是自来水——和谁都装熟。
奈何谢小侯从小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完全不在乎秦商的白眼,继续笑问,“小侧妃,你今日来这,可带足了钱?”
秦商黑了黑脸,眼转了一圈,瞥到站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秦夏,淡声道,“不劳谢小侯费心了,秦商今日即便没带银两,自有兄长代劳。”
谢钦一脸惊讶,微微张着嘴,看了看秦夏,又看了看秦商,这同父异母的兄妹俩竟然这么亲了?
一直坐着的岑涔闻言也看了看一旁的紫袍青年,仔细地端详了会秦夏的眉眼,摇了摇头,心道,不对,不是他。
这天上地下,最是正直如松柏的人,她只见那位,面前的这位青年,虽一身正气,但少了那身风骨。
秦夏也讶异地看着秦商,迟疑了会道,“你这是……和岑涔公主出来游玩?”
“是啊,不知兄长可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呢?爷叫我带着公主出来转转,我却也不大熟呢,”秦商弯了弯眼,继续说道,“方才进门时看见,还以为那不是兄长呢,说来兄长怎么和谢小侯一起吃茶听书来了?”
秦商面上笑得温良无害,心中却是无分毫笑意。她可记得清楚,秦夏是太子的头号拥护者,而谢钦是谢怜的亲哥,怎么样也不该和秦夏混到一处去的。
秦夏淡笑,似乎知道秦商想得些什么,忽然伸出手指轻弹了一下秦商的脑门,回道,“赶巧碰上了,坐在一起吃杯茶,小妹似乎想了许多啊!”
秦商被秦夏这猝不及防地一弹,吓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恢复思考,一边惊疑这秦夏什么时候跟自己熟稔到这般地步了,一边岔开话题道,“既然赶巧碰在一起,不如结个伴?”
又转头看了眼岑涔,询问她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