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连权听了鲁忠义的回报,暗叫不妙,萧文生从北京来南城,无非是飞机、火车和大巴车,或者乘轮船。他是个很容易认的人,人长得漂亮,衣着有风格,尽管他不张扬,论容貌,论财富,他不亚于任何人。他是北方集团总裁,中国甚至全球最年轻的商业巨子,上几次电视,登几次报纸,接受几次采访,自然而然成了家喻户晓的名人,不管在哪,一出来,绝对被人认出来。老夫人已经住院十几天了,尽管现在离他们相约的日子还有五六天,但老夫人突然生病住院,不论萧文生再忙,他也会立即来南城,但却没有任何他来南城的消息。
他越想越不对劲,急忙进了萧文雨的办公室,关上门,“三叔,我问了航空公司、火车站、客车站和码头的人,没有二叔的消息。”停了停,“我会再派人盯着,一有消息,我再向你汇报。”
萧文雨愣了愣,旋即笑了,“不必了,二哥已经来了。”
萧连权吃惊地看着他,“二叔来了?”
萧文雨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李主任,我是萧文雨,我想请你帮忙查几个人是否入境?李大刚、谢光明、章建华、杨自清……”他一口气说了五六个名字,挂了电话,“好一个二哥,给我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连权,你告诉鲁忠义,不要派人盯了。”
萧连权想了想,问:“三叔,祖奶奶生病了,即便李大刚、谢光明、章建华和杨自清众人来南城看望她老人家,也不能说二叔已经来了?”
萧文雨又笑了,“谢光明、章建华、杨自清和萧琳、萧玮、萧蓉是南洋集团剩下六大企业总经理,先后来了五个人,这不是奶奶叫他们过来传位给二哥吗?”
萧连权暗暗佩服,一叶知秋,萧文雨从蛛丝马迹发现真相,比自己忙活十来天仍一无所获高效百倍。如果仅仅来看望老夫人,第一批来的人是追随老夫人南下的老兄弟们,不是谢光明、章建华和杨自清这些二代人,李大刚是萧文生长大后唯一与他见过面的南洋人,他来南城更佐证了萧文生已来南城。他有些不满地说:“二叔来了南城,竟然不来找我们。”
萧文雨淡淡地说:“他是南洋集团继承人,第一任务是南洋集团。办妥了南洋集团的事,他自会找我们。”
萧连权想了想,问:“他哪天来找咱们呢?”
萧文雨看了看日历,“7月12日。”
萧连权兴奋又着急地说:“我们去找他。”
萧文雨淡淡地摇摇头,“他在忙着继承南洋集团,我们去凑什么热闹?他安排好了,自然过来看我们了。”停了停,看着萧连权,“连权,如果二哥要求南天集团和北方集团联合,你同意吗?”也说了当初分手的时候,兄弟俩的约定。
萧连权沉默片刻,“南天集团成立四五年了,旗下有十几家企业,几百万员工,你们俩的一个承诺,说联合就联合,是不是太儿戏了。何况联合之后,谁说了算呢。”
萧文雨微微地叹口气,“二哥一向强势,他能叫咱们说了算吗?”
萧连权想了想,“即便没有南洋集团和咱们的过节,大成叔大兵叔文威他们也不会同意。”停了停,“咱们来自同一家族,合作可以,联合或合并不行。”
萧文雨微笑着点点头,问:“文立有消息吗?”
萧连权有些不满地说:“他在古城买了一套房子给连林读书,看来他要在老家呆一段日子了。”
萧文雨也有些不满,依然微笑着说:“他出来十二年了,叫他在老家多住几天,陪陪二爷和大银大爷大娘。”
萧连权依然不满地说:“他不替自己着想,也要替咱们着想,这个时候回家,不是告诉家人咱们和二叔有冲突了吗?”
萧文雨按了按头,转移话题问:“咱们南天集团和北方集团相比,你有什么看法?”
萧连权一阵沉默,今年疫情的时候,他在家没事,天天研究北方集团,萧文生不像其他人一样张扬,他在默默地积蓄实力,“咱们是劳动密集型企业,他们是资金密集型企业,现在来说,咱们的规模是他们五六倍,但实力不相伯仲,几年之后,或许不如他们。”停了停,“像北方科技,尽管不像南天科技有电视、洗衣机、冰箱、空调、微波炉和电脑、手机,但他们掌控着核心零部件,像电脑和手机的处理器,一台电脑或一部手机的利润,他们几乎拿了30%,咱们反而最多有20%。”
萧文雨想了想,问:“南洋国际呢?”
萧连权又是一阵沉默,萧文生是南洋集团继承人,萧蓉是他未婚妻,尽管他结了婚有了孩子,但像老夫人这样从小在英国长大的女人都甘愿做萧启英的小老婆,何况一个从小被她灌输思维的萧蓉呢?一旦萧蓉退让,萧文生如虎添翼,实力倍增。“三叔,你问这干什么?”
萧文雨苦笑着耸耸肩,“亲兄弟面对利益分配的时候,也能反目成仇大打出手,甚至闹上法庭,何况咱们是两家集团呢?”停了停,“以二哥的性格,咱们不与他合作,他必然借南洋集团和咱们的恩怨大做文章,咱们不能不小心呀。”
萧连权乐了,“你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咱们已经不是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也不是小时候玩游戏,哪能说不联合就战争呢?”
萧文雨微微地叹口气,“二哥一向野心勃勃,小时候玩游戏,他喜欢把全球划分几个区封赏给大伙,他的内心,是称霸。”
萧连权又笑了,“那是小时候玩的游戏罢了。”
萧文雨又摇摇头,“文康说,他在一高宿舍门口挂了一个帝国总部,天天和大伙如何谈论一统世界、治理世界。”
萧连权不以为然地说:“读书的时候,人总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老师不也经常鼓励我们做一个科学家、医生吗?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宇航员,飞向太空呢。现在是和平年代,他是个生意人,最多建立一个跨国集团或商业帝国。”
萧文雨重复地念了念商业帝国,“他的偶像不是成吉思汗和拿破仑,是秦始皇、亚历山大,或者是统一天下的皇帝,或者是横跨亚非欧大陆的皇帝。”
萧连权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苦笑着说:“即便二叔想建立一个商业帝国,咱们不与他合作,他也能找其他人合作,何必非要找咱们呢?”
萧文雨叹口气说:“南洋集团已经徒有虚名,他不仅依赖不上,反而要分出精力帮他们逆转困境,他要想早日成立商业帝国,最快的途径是与我们合作。”停了停,“北方集团和南天集团联合后,他便有实力与任何国家、地区和团队叫板,同时获取高额利润。”
萧连权一阵沉默,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这是市场规则,如果北方集团和南天集团联合,其他人惧怕他们的实力,必然依附他们,他们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萧文雨的想法太长远了,依然疑惑地说:“即便咱们不与他联合,他公然打击咱们,这不是司马昭之心吗?”
萧文雨想了想,问:“或许我多想了,这次疫情,你有什么想法?”
萧连权也想了想,“这次疫情时间尽管仅仅两个多月,但一些小公司已经撑不住关门倒闭了,一些大公司相对来说有抵抗力,但时间长了,也有资金压力。”
萧文雨笑着点点头,“在古时候,有了灾难年,田地多的人家,手里有余粮,不急不慌,但田地少的人家,手里没粮食,只能把田地卖了,买粮食维持生计。最后,田地多的人手上田地越来越多,田地少的人手上田地越来越少,这是社会发展规律。”
萧连权符合地说:“这次疫情停摆两个多月,一些小企业在资金压力下已经不能维持,咱们这个时候出手,价格即低,也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停了停,“咱们的规模大了,即便没有核心技术,但有着一个庞大的市场,至少利于不败之地。”
萧文雨笑着点点头,“收购华东造船厂后,大成叔在东海市建了分厂,现在接触一家华东省数一数二的机械加工厂,如果成功了,咱们南天机械即将是中国数一数二的机械加工厂了。”
萧连权刚要说话,有人敲门。萧文雨说了请进,陆仲康推门进来,“萧主席,中华大酒楼复工了。”
萧文雨没有吃惊,笑着说:“我知道了,南城有什么动静?”
陆仲康看他不吃惊,反而愣了,“北方集团保安经理魏天英在7月1日来了南城,拜访了秦海龙和钱家骏。”
萧文雨看看萧连权,笑着解释说:“在常营镇干活的时候,有天晚上,街上来了一伙耍拳卖艺的年轻人,在练单刀破花枪的时候,有个年轻人失了手,误伤了自己人,连树嘲笑他们武功低微还出来献丑,卖艺的青年们不干了,双方动了手,对方吃亏了。后来搬了一个救兵来报仇,这个人是魏天英,二哥收服了他。91年,他跟着二哥去了西北,一跟十几年,也成了二哥的得力干将。”
陆仲康继续汇报说:“这几天,南城出现了二十几个陌生人。”停了停,“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武功不在我和博军之下。”
萧文雨一阵心惊,萧文生开始有动作了,他在西北这些年,手下聚集一批能征惯战、不惧生死的精兵强将,亚丁湾屠杀海盗事件,便是这些人的杰作。“告诉忠义,派去保护老夫人的兄弟都撤回来吧。”说着,看了看萧连权。
萧连权一阵脸红,“好的,我立即通知忠义。”
陆仲康懂了,萧文生是南洋集团继承人,老夫人生病住院,魏天英来了南城,萧文生自然也已经来了,“萧主席,这次萧文生来南城的动机很明显,他要在南城搞一个大动作,咱们是不是要准备一下,以防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萧文雨看看萧连权,“也好,告诉兄弟们,尽量不要和他们冲突。”
陆仲康想了想,问:“祁新冷呢?”
萧文雨刚要说话,萧连权插言说:“三叔,萧荻是祁新冷惹的麻烦,咱们不要插手了吧。”
萧文雨想了片刻,“潮州帮人多势众,我怕他们干掉祁新冷后,祁津云报仇心切,在南城掀起一场血雨腥风,咱们也成了城门之火的池鱼了。”
陆仲康建议说:“我们向祁新冷透点风,叫他出去躲躲,不要和萧文生有正面冲突。”
萧连权反对说:“祁新冷这个人一向狂妄自大,我们现在去找他,他反而认为我们在恐吓他,我们不如静观其变。中华大酒楼既然复工了,他很快有消息,也要做出下一步的动作,我们看看他有什么动作吧。”
忽然,萧文雨的手机响了,是南德市莲花食品集团主席马成俊打来了。他想明天来南城拜访萧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