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情
“宁淑妃……”
无忧忙恭敬的侧身见礼,却无起身之意,宁淑妃怜惜的望她,垂落着眼睫,轻叹一记,柔细的手,轻拉过无忧,仍是和润的声音:“快些起来吧,我听宫女说了,便赶了来,王妃……你这又是何苦呢?没用的……德妃与秦王向有嫌隙,又与太子妃走得近,你这么做……”
“娘娘可愿帮无忧?”
无忧突定住流转的眸,晶亮晶亮的眼,定凝在宁淑妃突隆的小腹上,似看到了莫大希望般,突站起了身子,却膝盖一麻,倒了下去……
宁淑妃忙扶住她,柔道:“王妃小心,王妃,非我不帮王妃,只是我……人微言轻的,自家见上陛下都难,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啊……”
宁淑妃说着,眼神亦渐渐疏淡,似有无限怅惘、流淌在眼底眉间……
无忧微低下墨染的睫,知触动了她昔日的心事,曾经,宁淑妃能歌善舞、姿彩翩然,颇得李渊喜欢,但,后宫争斗何其繁遽,突有一天便无端的失了声音,虽经医治说话能与平常无异,却再不能一展伶音……
自那后,她便常常自苦,不着粉饰、亦不展笑颜,自迅速失了宠幸,无忧知后,很是感怜,便时常进宫来与她聊天,舒展她的心怀,旁敲侧击的提醒暗示,这样下去,往后的日子恐徒生艰苦……
宁淑妃这才逐渐走出阴霾,精心打扮、笑挂唇边,不能歌,便以舞再得李渊欢喜,恩宠虽难及从前,但也不致受人欺负,最近又怀了身孕,所谓老来之子,李渊更对她十分关切,自嗓子再不能歌后,她已然淡看了很多,对于后宫争夺,也不那么在意了……
“淑妃,无忧知道,父皇十分顾惜淑妃这腹中之子,关切有佳,故,无忧求淑妃娘娘相助!”
无忧说着,便欠下了身子,宁淑妃忙拦住她,对于无忧,宁淑妃是有颇多感激的,若非无忧开解,如今的自己,恐还过着非人若鬼的生活,就更别提生子了……
宁淑妃轻叹口气,无忧语中之意,她也自有明了,无意的望看向尹妃宫寝,亦心有感触:“王妃……若有办法,我……自愿意助!”
湿闷的夜,寒,亦不平静,李渊刚生了些许睡意,便被匆匆而来的内侍唤起,说是宁淑妃身子不适,腹痛难忍,已传了御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前儿不是还好好的,怎就突起了腹痛?”
李渊混哑的声音,响在宁淑妃清冷的宫里,御医站立在一旁,战战兢兢,眉都不敢抬一下,他已诊过淑妃脉向,却未见异样,再见李渊如此惶急,不免心生忐忑……
宁淑妃慢坐起身来,略略调整姿势,声音不高:“陛下,妾身体不便,失礼了……”
李渊忙扶过淑妃,看向御医:“怎么回事?可有大碍吗?”
御医被问得一时无语,偷看淑妃一眼,宁淑妃亦望着他,眼神肃厉,御医明了,低下了头,轻道:“并无大碍,只是天气无常,娘娘身子也日渐沉了,才有不适!”
李渊这才疏了口气,点点头,紧了紧怀中的淑妃,示意:“好了,那你……先退下吧!”
御医慌不得的行礼,忙退了出去……
李渊一叹,回看向宁淑妃,宁淑妃的眼神到淡落下不少,亦向两旁看去:“你们……也都退下吧!”
两旁宫女内侍齐应一声,亦退了去……
李渊拧了拧浓眉,不解的望着淑妃,宁淑妃却并未看他,见人退尽了,方才敛了衣,面带了歉疚之色,竟跪下了身子:“陛下恕罪……”
李渊见状忙是揽住,急道:“淑妃何意阿?这身子不适,又非你之过,何罪之有?”
宁淑妃轻依在李渊臂中,眼神却忽的飘落于李渊身后,静坠的鹅黄帘幔略有一摆,水白色清丽的倩人,便已盈立在李渊之后……
李渊亦随宁淑妃凝神的目光看去,回首之间,却脸色突变,眸光惊定在水白色的宁静身影上,只一瞬,丝丝怒意,便悄然攀升至纹深的眼角,声音立寒……
“无忧……”
李渊惊怒的一声,显沉了颇多情绪,回头愤望向一边的宁淑妃,倾流在浓眉间的质问之色,迫得淑妃低下了头去:“陛下……妾……万死!”
哼!万死……
李渊望了望她突隆的小腹,知她有这腹中之子为筹码,才敢于如此,也怪了自己,偏就信了这老来子的福气……
无忧见李渊怒意渐沉,眼冒星火的盯凝着淑妃,无忧深知,自不能令淑妃难做,心思忙便是一转,引过了李渊的目光……
“无忧见过父亲……”
父亲!
李渊不可否认的心底一颤,立回过头来,父亲?有多久,自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称呼了?又有多久没有人如此亲切的唤过他了……
所谓,事,孰为大,是亲为大!
李渊不禁怅惘了眼神,眸中影影而动的水白身影,似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她还小,他的世民也还小,眉,渐渐疏开,层叠的惊怒之意,亦在不觉间、被匀平抹淡……
“嗯!起来吧……你,可是为了阴家罪女一事阿?”
李渊和缓了口气,终令宁淑妃松下口气,佩服的望了眼无忧,退到一边,真是好一句——无忧见过父亲!宁淑妃唇边略晕开微点笑意,倒要看一看这样的秦王妃,李渊要如何应对……
“回父亲,是的!”
无忧秀睫轻扇,并无分毫刻意,眼神似浓还淡、流闪不清:“无忧不知柔妃身犯何罪?”
“何罪?”
李渊凝了眉,缓叹一声,略高了声音:“无忧,建成他们……该说得很清楚了,她……可是阴世师的女儿!”
“无忧知道!”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