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心里想的是先瞒着黛玉,不然让她知道宝玉遭难的事那还了得。再说已经添了香菱一个病人,哪里再能多添上一个。
且说风雨飘摇的荣国府,贾琏夫妻、宝玉被拿,这让王夫人受惊不小。如今只剩了这么一个亲生儿子都被关了去,不是要她的命么。家里的事再也没心思管,眼看着也是行将就木的人了。荣国府里的人正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贾兰高中了,那李纨十分喜欢,可因为宝玉的事她也不敢在王夫人跟前过多透露出喜悦的意思。
贾政在几天里头发胡子已经白了一大半,叹道:“天不亡我,天不亡贾家。虽然中的是武举也是他的造化了,以后出将入相,算是有所成立,我就是到了下面也有脸去见祖宗了。”
李纨又命贾兰给贾政磕了头。贾政只见贾兰穿着簇新的紫色蟒袍,眉目清秀,没想到这么有出息,眼睛却渐渐的湿润了。
“好孙子,以后振兴贾家还得靠你啊。宝玉是靠不住的。珠儿当初也是有志气,你一定要像你爹那样。”说到宝玉贾政只觉得心酸。
当下王夫人等也是不住的流泪。只站在角落里的赵姨娘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喜悦。接着又让贾兰穿着蟒袍去拜祭了宗祠,算是给祖上有了交代。李纨辛苦了半辈子,好不容易见他有所成立,也算欣慰的了。
贾兰高中武举,虽然不是武状元,但也算是给贾家光耀了门楣。若是以前定要大宴庆祝,只是到了这么敏感的时刻,再说也拿不出钱来。还有平日交好的亲朋好友见贾家倒了霉,唯恐躲得不够远。
李纨回到稻香村的时候脸上依旧是抑制不住的喜悦。碧月、素云说道:“恭喜大奶奶!”
李纨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好在兰儿懂事也争气。没想到我都这岁数了还能有几天安生的日子。”
素云说道:“兰哥儿可不是有出息的,还给大奶奶挣了一个诰命了,大奶奶也算苦尽甘来了。”
李纨看着镜子里那个憔悴了多年的妇人,兰儿一直是她的命。这下也总算给先去的丈夫有了交代。
碧月将那一套凤冠霞帔捧了出来,将李纨装饰出来,这还要到宫里谢恩去。李纨呆呆地坐在那里,任由丫鬟们摆弄。头戴凤冠,身披大红朝服,又是霞帔。她渐渐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妇人仿佛又重新年轻了一回,又将那些往日的恩情都牵了出来。或许是这种煎熬太过于漫长,李纨竟落下泪来。那消失的光阴如今再也不复返。
碧月忙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可是大喜的日子啊。”
“大喜,大喜。我是想起你们大爷来了。”李纨只觉得心酸。这里刚穿戴整齐,突然丫鬟气喘吁吁跑进来说:“大奶奶,不好了。许多官兵涌了进来,说是要抄家了。”
“什么?!”李纨又惊又讶,不知怎么的打翻了桌上的镜子。碧月和素云都吓了一跳。李纨将要起身,碧月和素云两个忙搀扶住了。
李纨喃喃自语:“这来得快,去得也快。”屋里别的丫鬟都慌乱了,李纨心想以前还议论东府怎么就抄了家,今天轮到了自己屋里也是这个样子。
这里正慌乱的时候,贾兰跑了进来拉着李纨说道:“请母亲不要担忧,有旨意,皇上念及父亲的功德和母亲的艰辛不会让母亲为难的。”
李纨听到这里双腿一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贾兰又安顿了母亲一阵子,又出去了。除了李纨母子别的可都遭了殃,任凭以前你是主子还是奴才,不管曾经怎样的风光最终也逃脱不了厄运。
王夫人怎么受得了如此大的打击,竟然猝死在炕上。带领抄家的人可管不了这些。几下就将王夫人的尸体随便一裹就拖了出去。只有从小服侍的丫头玉钏等哭得死去活来。她们也奈何不得,也被拉走了。
荣禧堂的匾额已经歪歪斜斜,似乎觉得整座屋子已经倾斜,随时要坍塌一样。贾赦贾政等当场戴上了枷号,剩下的女眷们也被那些狱卒们驱赶着,或杀或卖能做主的已经不是她们自己。
贾政抬头看了看带领抄家的人是从未有过交情的庄亲王,还有那个依仗贾家暴发的贾雨村。贾政一时又悔又恨,怎么当初就喂了一头狼。此时不管怎么追悔都已经来不及,贾政有的只是埋怨,昔日没有当好家,这个家眼看着就这么败了。
贾雨村走上前来冷笑道:“政老爷,晚辈对不住了。来人将他们押走。”
庄亲王允禄来到贾环贾蓉面前,笑道:“圣上旨意,说龙禁尉揭发有功,免去刑狱。圣上念及贾家祖上功勋,贾环积极配合,所以皇上做主将荣国公的爵位给贾环世袭了。”
当场就放了贾环和贾蓉,那赵姨娘突然发了疯似的的大笑起来:“老天开眼,老天开眼了。阿弥陀佛,报应,报应啊。”大笑还不够,扯烂了头发,又手舞足蹈起来。
贾环怕人笑话,忙上前抱住了发疯的赵姨娘。
允禄一笑,又对身边的贾雨村说道:“你们进园去给我细细搜查。另外,栊翠庵里有个道姑,皇上再三嘱咐了,不许她逃脱,一并给本王带走。若有闪失你们提着脑袋来见本王。”
妙玉本是身外之人。几年前因为贾府建了这所庵院,又下帖子百般请她,她才到了栊翠庵。等那些官兵带着刀枪闯进来的时候妙玉已经先一步跑了。
允禄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当场就给了贾雨村一个耳刮子,大骂:“没用的东西,现在我们拿什么去给皇上交代。”
雨村跪下来求饶道:“王爷请息怒,请王爷给下官一队人马,定将那个不知是尼姑还是道姑的给抓回来。”
允禄道:“人我可以给你,但告诉你,不许伤她一根头发。这可是皇上再三钦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