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一一答应着。
王夫人拉着宝钗的手叹道:“你是个好孩子,又生得这个模样。我心里正疼得紧。”看得宝钗一脸飞红,王夫人又笑道:“算了,有些话和你女孩子不好说。改明儿你母亲闲了请她来坐坐。就说我有事要找她商量。”
宝钗心里隐约清楚,正是羞涩的时候,这时彩霞过来道:“太太,琏二爷有事来报。”
王夫人道:“知道了。让他略等等。”
宝钗知道王夫人家务事多,也不敢多留,便要起身告辞。
王夫人拉着她的手说:“我说的话好歹别忘了。”
宝钗道:“姨妈放心吧。明天就不来辞姨妈了。”
“好,你去吧。”王夫人笑道。
宝钗满怀心事的从王夫人房里走了出去。
王夫人才道:“请琏儿进来吧。”
贾琏挨门而入,先对王夫人行礼,只是脸色不怎么好,还没等贾琏开口,王夫人问道:“说吧,什么事?”
贾琏道:“宫里来人说娘娘贵体欠安。已经报与老爷知道,老爷让进来请太太和老太太准备进宫去呢。”
王夫人很是震惊:“怎么又病了,初五去看她的时候还好好的。你去告诉老太太吧,说得缓些,别把她吓着了。再有就是告诉你媳妇,让她也去。”
贾琏应声。
这里王夫人忙命人妆饰,心里却是忐忑不安。一面忙碌,一面还不忘让丫鬟去菩萨面前烧香,又道:“派人将家里那些抄好的金刚经拿出去散了。”
贾母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元春又是她第一得意的孙女,听得抱恙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好在鸳鸯在旁边劝解:“人都有个病痛,娘娘是有福之人,不碍事的。”
贾母道:“但愿吧,这两年家道不顺,若宫里再有什么事传出来。我也不活了。”
邢王两位夫人一边一个扶贾母上轿。凤姐赶着打起轿帘,凤姐不忘嘱咐轿夫当心。
元春才吃了药正卧在榻上,接着就有德妃差人送了人参来,元春道:“难得她如此关照。等我好些就去给娘娘问好。”
抱琴在旁边给元春打着扇:“娘娘吃了药还觉得身子沉吗?”
元春道:“不中用。不是已经传话出去了么,老太太他们怎么还没过来?”
抱琴道:“从贾府到皇宫还有好长的一段路了,哪里能这么快。只是娘娘见着了老太太,强打些精神,老太太等也不至于难过。其实娘娘的身子本没什么,今年多游玩了几次,如今又添了胎,哪能不好生保养着。娘娘又要强,这下病了,大家都在担心。”
元春睁开眼看了一回才道:“万岁爷子女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没放在心上。前些日子还偶尔来看看,如今也不踏进一步了。”
抱琴宽慰道:“万岁爷管着天下的大事,哪里能有那么多的空闲呢。”
元春道:“听说又进来了一位新主儿,正是得宠。我这凤藻宫算什么,如今也落得门可罗雀,早就成冷宫了。”
“娘娘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话,不要放在心上。何苦给自己找不快了。”抱琴道。
一个小宫女跑来说:“娘娘,贾家人求见。”
元春挣扎着要起来,抱琴等忙支了枕头。元春喘息了一会儿,才道:“快请进来吧。”
接着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凤姐在宫女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彼此相见,贾母带带领着众人款款施跪拜大礼。早有抱琴等扶住了。
元春又命人安了座位。贾母见元春丝毫不像往日,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心里难受,然脸上却不敢表露什么,贾母伸手拉着元春道:“娘娘这是怎么呢?”
元春道:“不妨事的,不过一些小病,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老太太不要难过。”
王夫人道:“我已经让人抄了好些经书拿到各处去发放。娘娘当初让解散的那些戏子们如今都在园中住着。我想有机会也打发他们各自出去。”
元春道:“这样很好。可惜家里的人都不能一一相见。父亲也渐渐上了年纪,如今仰慕皇恩,不然贾家哪能就有如此的兴盛。唯有劝着父亲恭谨勤俭仰答圣恩。对了宝玉呢,宝玉怎样?”
王夫人道:“宝玉还好,身子也结实了些。他老子也常逼着他读书,也能渐渐做出学问了。也不辜负娘娘的一片教训之恩。”
元春叹息了一回。又见祖母一把年纪,鬓发如银,元春心中不忍,眼含热泪:“老太太可好?”
贾母忙回禀:“娘娘挂念了,老身还好。只是请娘娘不要老想着家里也得保养身子。只要娘娘平安了,就是贾家一家子的荣幸。”
元春点点头,接着又招凤姐到跟前“凤妹妹是女中豪杰。如今又是家里的当家人,听我一句劝,凡事俭省些,不可太糜费了。自从添了宫里的这些事,又盖省亲别墅,那些家底我地下也算了。出得多,进得少。如今看着外面风光,里面却是一个虚架子。得考虑退路。”
凤姐答应着。
邢夫人在一旁听着,母女好不容易相见,却说的都是些不吉利的话,心中无限狐疑,但又不敢下细的想。
王夫人忙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子更要保重。想要什么东西让人传话出来,我们也好准备。”
元春答应着,又将几人细细的看了一回,很是不舍。便命在偏殿摆宴请贾母等人用膳。贾母等虽然很是不舍,但因皇家制度也不好违逆。元春又留下王夫人单独说几句话。王夫人眼中含泪:“娘娘千万得保重贵体,切勿为家里操心。”
元春道:“别的倒也罢了,家中的几个姐妹都是好的。唯独只剩下一个宝玉,如今也大了。一直在园中混着终究不是个办法。老太太又心疼得紧。若想他以后有出息还是得搬出来。再者姐妹们也都大了,住在一起久了,那外面一起爱搬弄是非的指不定要吵出什么难听的话。这可也毁了宝玉的一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