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靠近高雄港主城集聚区的时候,吕大良等人不由都从马车的窗口探了出去,观察起窗外的街景来。
正是日暮时分,宽阔整理干净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汹涌的人潮,川流不息。吕大良注意到,虽然行人很多,但马车在道路上却畅通无阻。稍一留意,就发现了其中的诀窍——这里的街道分为马车道和行人道,行人道要比马车道略高一些,而马车道则置于两边的行人道之中。马车道也分为左右两截,所有的马车均靠右侧行驶,不得越过中间的界限。这样一来,就不会出现互相冲撞的事情,往来交通的秩序自然会井然有序。
靠右行驶的规则,是交通往来顺畅的要诀。这一点,裴茳在乌家庄也在推行,只是乌家庄地域狭窄,体现不出这么做的好处,到了这种城市集聚区,车马水龙往来繁复的地方,也真正体现出这一规则对城市建设的方便性来。
在交通要道口,吕大良还看到了有穿着红马甲制服的人吹着竹哨拿着木棒在指挥马车和行人通行,碰到不遵从指挥的,立刻便有人将马车或行人拖到一旁,据说是要罚铜处置的。
马车转过两个繁华的路口之后,来到一座占地约十几亩的宽广建筑之前。
“港督府到了。”马车夫一甩响鞭,向车厢里的客人们吆喝了一声。
众人跟在齐骁身后下了车,抬眼望去,却见高雄港港督府用一圈粗大的木篱笆围着,高达丈余。入口处设置了两座望楼,望楼上站着几个哨兵,背着长弓,隐隐约约似乎还看见了一张小型的极张弩。这样的望楼并不止门前的两座,前后左右均有,共有八座之多。
正门的两座望楼下,还设了岗亭。亭子一旁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卒在逡巡检查往来人群。与高雄港其余穿红马甲制服的公职人员不同,这些士卒穿着统一颜色的军服,外披着一套铁甲,手中大多持着长矛,背上还有一具弩弓,右侧的箭袋里装着数十支弩箭。在他们的右手臂上,还缝着一小块红色的旗状装饰。
这些背着弩具的士卒直属于港督府武备司管辖,是港督府最精锐的武装人员,其骨干力量都是由福州各大家族的子弟或是吴中齐氏族人组成,忠诚方面经得住任何考验。
当然,也吸纳了一大批早期上岛的青壮进来,前提是必须要有家人也在岛上,且经两年期的观察,并有两人以上福州各族和齐氏族人作保,才能加入武装队伍。
在夷洲岛上必须拥有强大的武力震慑力量,才能确保前期投入的海量资金不打水漂。虽说夷洲岛孤悬海外,但并不能确保没有人不打它的主意,一般的海盗也就罢了——北面齐氏、南面林氏本就是沿海一带最大的两股海盗,倭寇什么的,如今只是猴子一般的存在,根本不成气候——唯有唐、越、汉三国和泉州节度使留从效这几股势力对夷洲岛有威胁力量。
裴茳和四海行的股东们曾经做过一次极端条件下的推演。唐国无法越过钱越布置在舟山群岛的水军,跨海过来征伐,可以忽略;南汉刘晟刺杀兄长篡位为帝,得国不正,深为国内各州节度使和国人鄙夷,再加上宠幸太监和宫女,常以内侍代政,国事飘飖,自顾不暇,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注意到夷洲岛上的事上;留从效新得泉州、正在图谋漳州之地,福州又没有如历史上一样成为越过之地,留从效名义上还是唐国之臣,就算是置漳州不顾,全力谋取夷洲岛,李璟的一纸诏书就能让他把胜利的果实吐出来一大半,这种蠢事没人会做。
最后就是钱越国了,钱越国政通人和,水军实力颇为雄厚,但在唐国的强压之下,并不敢施展水军全部力量来谋夺夷洲岛,经过推演,最多能抽出战船三百艘南下。裴茳和股东们倒没有自大到认为凭借自身海上的力量能完全挡住越国水军的征伐,但高雄港地理位置极佳,越国水军若是想攻占高雄港,非要穿过澎湖列岛这个狭长的水道不可,四海行在这条水道上布置了重多关卡,并分别在澎湖本岛、西屿岛和白沙岛上设立了三处补给站和屯兵所,澎湖本岛还有一队由三艘“虎级”、二十艘“狼级”、三十艘沙船组成的武装船队驻扎,高雄港更是拥有八艘“虎级”、三十艘“狼级”、五十艘沙船组成的武装船队。两处合并也有一百多艘战船,船上武装人员大多是林氏当年纵横南海的惯匪为骨干,杀人的勾当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座船又是远超越国水军的新式海船,这样的军事实力和澎湖列岛的地理优势,足以抵御越国水军的攻击了。
就算是越国水军不惧战损,强行突破了澎湖列岛的封锁,攻入高雄港。能登陆的军队人数也不会超过三千人,而高雄港陆上的拥有全副装备的精锐武装人员一千多人,半武装的公职人员八百多人,隶属于四海行的流民五万余人。就算不计流民,仅仅武装人员和公职人员全部动员起来,抵抗三千越国军队登陆也不算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高雄港发展到如今这个程度,实际上已经远超各国一州之地的实力和水平了,无论是经济实力和军事力量,唯一的短板还是人力资源的匮乏。全岛总人口,若不计流动人口,才不过七万三千余人,这还是夷洲岛每天都在不停的吸纳人口进来的基础上。尤其是北方的齐适高,恨不得将山东、辽南一带的流民都搬空,若不是裴茳一力阻止,他甚至有诱拐女直人和新罗人南下的冲动。
裴茳倒不是狭隘地认为女直人和新罗人低汉人一等,不允许他们入籍夷洲岛以保持汉人血统什么的,而是以女直人和新罗人当前的人员素质和水平,到了夷洲岛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女直人估计只能卖力气;新罗人估计只能种田。再加上语言不通,生活习俗不同,有这功夫还不如搜罗岛上的土著部落,还能顺便勘察地形和矿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