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员金钹的女儿金素兰谈好了对象,准备出嫁,一家人一起讨论起嫁妆的事情。
“爸!反正至少也要有一台凤凰牌缝纫机,不然我就不嫁了!”从小娇生惯养的金素兰刁蛮地说道。
“嘿!你个死丫头,竟敢威胁你老爸!不嫁也可以,出家当尼姑去!”金钹斥道。
金钹的老婆曾笑秋性格泼辣,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公安员的妻子,对邻里乡亲都很不客气。此时,她一听丈夫这么说就来气了:“好你个死老头子,当尼姑可是你说的,明天我就送素兰上草庵寺,然后再去公安局举报你,看公安局会不会把你五花大绑拉去游街示众!”
金钹不屑地笑道:“哼!我又没犯法,公安局绑我干嘛?”
曾笑秋用食指使劲点了一下金钹的额头,破口骂道:“新中国要破四旧立四新,亏你是公安员,还带头搞复辟,走封建社会的不归路,不绑你绑谁?”
素兰趁势说道:“哼!不给我买缝纫机,你就等着被绑去游街示众吧!”
曾笑秋添油加醋说:“堂堂公安员,连一台缝纫机都买不起,真是被人笑掉大牙!”
金钹被这对母女俩闹得心烦,他眉头紧蹙,一脸委屈地说:“我也不是不想给你买缝纫机!你又不是不知道,买缝纫机需要外汇券,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金钹说着,无奈地挠挠头,抱怨道:“我可真是歹命,没被绑去游街示众,也要被你们母女俩逼去跳桥了!”当时晋江五里桥跳了不少人,大家都喜欢拿它开玩笑。
曾笑秋挖苦道:“我还以为公安员多有出息呢!当了几十年,连张外汇券都弄不到!素兰啊,我看你也别闹腾了,摊上这么个没用的老爹,怪咱自己八字不好!”
金素兰在一旁撇撇嘴,用埋怨的眼神看看金钹,再看看曾笑秋,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诶!”金钹突然眼前一亮,眉头舒展,喜笑颜开,说道:“我知道佰强他父亲最近刚从南洋给他汇过钱,找他借个外汇券应该不是难事!”金钹说完后又自己点点头嘀咕道:“嗯,阿强这人好说话。”
曾笑秋不耐烦地催促道:“那你还不快去借!”
金钹终于找到办法,顿时觉得可以“扬眉吐气”了,他底气十足地说:“三八婆,比一个大老爷们还猴急!这不是刚好阿强的大字批下来了,我顺便把文件整理一下带过去给他,外汇券也好借啊!”
许佰强家有个邻居叫郑算珠,是个寡妇,她的丈夫早几年去了南洋之后,从此便杳无音讯,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郑算珠的弟弟郑国盛是公安局局长,这几年也一直在帮忙寻找姐夫,却始终一无所获。郑算珠之前是土埔村酱色厂的出纳,由于工作关系,与厂长施慷慨多有接触,惹得旁人说闲话。施慷慨的妻子苏惠竹得知丈夫与寡妇“勾搭”,妒火中烧,从此与郑算珠结下梁子。后来,施慷慨被捕后,郑算珠见苏惠竹没了靠山,更是处处与她作对。
这天,苏惠竹提着粪筐在郑算珠家门口的猪窝外面等猪下粪,时不时用竹竿敲打、追赶郑家的猪,催促它赶紧下粪。
这时,郑算珠走了出来,看到苏惠竹正弯腰赶猪,顿时破口大骂:“好你个乌龟婆,母猪要是漏胎(流产)了,我连你家地基都挖掉!臭不要脸,整天跟在猪屁股后面闻香!”
苏惠竹不甘示弱:“你才臭婆娘!嘴巴这么不干净!慷慨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就等着瞧吧!”
郑算珠气焰嚣张,怒不可遏:“臭不要脸的!偷我家猪粪,还出口骂人!”
苏惠竹一点也不服气:“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捡猪粪是用到五谷田地上,名正言顺!”
两人争执不下,一直闹到了公安员金钹家。
金钹整理完文件后,正要出门。
“老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把外汇券弄到手!”金钹信誓旦旦地对曾笑秋说,曾笑秋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骂声。
“臭婆娘!不要脸!偷别人家的猪粪!呸!”郑算珠辱骂道。
“破婊子!偷男人!上别人家的床!呸!呸!”苏惠竹以牙还牙。
金钹夫妇赶紧走出门外,郑算珠一见到金钹,立马开口大声说道:“公安员同志,这个投机倒把的劳改家属份子,公然破坏生产,你看应该怎么处置?”
苏惠竹不服气:“四类分子家属就不让人活了吗?哪一条规定说四类分子不能捡猪粪,用到生产去的?!”
急着出门的金钹不耐烦地喊道:“怎么又是你们俩!这次又是什么事情啊!”
郑算珠气愤地说:“这个臭婆娘,捡我家的猪粪,赚几个臭钱也就算了,还把我家的母猪打到漏胎!”
心急的金钹不分青红皂白就朝苏惠竹斥道:“你干嘛偷人家的猪粪,还打人家的母猪啊!”
苏惠竹讥讽地笑话道:“这个破婊,无事生非,故意找茬!她家那头明明就是被阉掉了的公猪太监,要怎么漏胎?”
郑算珠的脸瞬间一块红一块白,又争辩道:“偷别人东西还敢这么嚣张!”
金钹喝止道:“你们俩也真是的,成天斗来斗去!昨天偷老公,今天偷猪粪,不要有事没事就来扰乱治安好不好?!”
金钹说完,火速出门,往许佰强的家中赶去。两个女人咬牙切齿,怒目相视,谁也不服谁。
金钹拿着文件匆匆来到许佰强家,许佰强、许举茨以及乌叶都在。
“哎呀!佰强!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大字昨天就批下来了,本来今天想早点拿过来给你,不料半路杀出对老冤家,死活缠住了抽不出身来。”金钹一进门就大声吆喝着。
“可算批下来了!”乌叶兴奋地说道,“来来来,坐着喝茶,公安员同志辛苦了!”
许佰强问道:“什么冤家?”
金钹一把坐到椅子上,喝了一杯茶后说道:“还不是苏惠竹跟郑算珠!今天郑算珠又来找我告状,说苏惠竹偷她家的猪粪,还把她家被阉掉的公猪打到漏胎了,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许举茨见金钹把大字送过来,也不好再给金钹脸色看,于是他笑着说:“之前在酱色厂的时候,慷慨当厂长,算珠当出纳,两人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要接触,惠竹知道后醋意大发,好几次故意为难算珠。原本挺知书达理的一人,居然跟一个寡妇杠上了!想想也真是搞笑,有时候女人的胸怀还真是小!”
许佰强说:“其实这事也不能怪算珠,她年纪轻轻就守寡,街坊邻居当然爱说她的闲话了。”
金钹骂道:“就是!惠竹堂堂一个高中生,干嘛跟一个寡妇过不去?!”
许举茨说道:“我看这对冤家啊,也只有等慷慨回来后,才能化解了。”
金钹眼珠贼溜溜地感慨说:“水当当一个査母(美丽的一个女性),丈夫入狱,一下子变成一个要饭的乞食婆,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许举茨回应说:“专案组定他是贪污,挪用公款,我看这都是冤案。惠竹有冤也没得说,多少也要扮个可怜相,让村民们同情同情她,免得受众人的欺负。”
正当几个人聊得忘乎所以的时候,曾笑秋追了过来。
“桥头村的公安员周大勇把苏惠竹的儿子抓到咱家告状来了!”曾笑秋扶在许家门口,一口气说完,气喘吁吁。
“怎么又是苏惠竹!”金钹第一反应脱口而出。
“她儿子跑去人家的田里偷地瓜,被抓了个现成,你这边事情处理完了,赶紧回家看看!”曾笑秋朝金钹使了个眼色,金钹这才想起借外汇券的事情。
金钹拉着许佰强走到屋外,轻声说道:“佰强啊,你看护照我都已经帮你催下来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个忙?”
许佰强不解地问道:“什么忙?”
金钹尴尬地说道:“是这样的,我女儿出嫁,死活要我给她买一台缝纫机。可是我华侨那边又没有关系,弄不到外汇券。这不是前阵子你老爸才刚给你汇过钱吗?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接着,金钹又急忙小声地说:“你也知道我是公安员,找别人借的话怕影响不好…”
许佰强笑着说:“我是有一张五十元的外汇券,你有急用的话,就先拿去好了!”
金钹激动地握住许佰强的双手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一声!我上刀…”
许佰强打断金钹:“行了行了,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我这就进去给你拿外汇券。”
金钹嘻皮笑脸地看着许佰强的背影,朝屋内的曾笑秋比了个握拳的手势。
许佰强悄悄地将外汇券拿给金钹,金钹迅速装进裤兜里,招呼曾笑秋赶紧回家,这一幕恰巧被邻居郑算珠看到了。
“好你个狗贪官,这下我非举报你不可!”郑算珠暗自骂道。
金钹赶到家后,看到桥头村的周大勇正在训斥苏惠竹的儿子施读,母子俩紧紧抱在一起。
“还不承认地瓜是你偷的!小毛贼!”周大勇大声怒斥道。
“就不是我偷的,我只是捡你们不要的而已!”施读理直气壮地说。
金钹见状连忙劝道:“哎呦小孩子不懂事,捡你们几块地瓜,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周大勇生气地说:“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这个小毛贼真的是不治不行!犯了错误不承认,不改正,再这么放任下去,长大了还得了!”
曾笑秋反驳道:“你们桥头村的小孩子来偷我们的芭乐,金钹都没说什么了,施读不过是捡了几块你们不要的地瓜,你就死咬着不放!”
周大勇指着金钹说:“你们这是公然包庇这种小偷小摸的行为啊!”
金钹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有什么好吵的,地瓜还给你就是了,赶快走人吧!”
周大勇起身骂道:“以后再敢来偷地瓜,看我不收拾你!”
施读年纪虽小,胆子倒是挺大,脾气也很倔,他丝毫没有屈服于周大勇的淫威之下。
转眼间,施慷慨已经入狱一年多了,前几天他给苏惠竹写信,说自己快要可以出狱了。苏惠竹满心欢喜,决定带儿子施读去清流劳改农场看望丈夫。
母子俩一路上大手紧握小手,儿子施读也乖乖的不吵不闹。这一年,他长大了很多。
“儿子,你爸就快出来了,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们了!”苏惠竹对施读说。
“爸爸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八岁的施读用稚嫩的声音问道。
“快了,快了,我们这就去看你爸爸。”苏惠竹望着前方,目光坚毅。
清流农场内,有人在修剪茶枝,有人在灌水种田,有人在织布制衣。施慷慨头脑灵活,上手很快,此刻他正在认真指导新进来的劳改分子修剪茶枝。劳改农场的领导对施慷慨的表现很满意,不时跟他寒暄交流。
“施慷慨,你妻子跟儿子来看你了!”工作人员进来通知施慷慨。
“噢!好!我这就来!”施慷慨一听到自己的妻儿都来了,高兴地放下手头的劳动工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激动地奔向探亲窗口。
“慷慨!”“爸爸!”
“惠竹!儿子!”
夫妻二人一见面便声泪俱下,只有施读没有哭。
“爸爸,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村里小朋友总是…”施读还没有说完,便被苏惠竹制止了。
“儿子你放心,爸爸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出去了!”施慷慨眼眶湿润安慰施读。
“爸爸,我好想你!”施读天真地说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话说金钹要到外汇券之后,跟妻子曾笑秋和女儿金素兰去湾海百货公司买了一台缝纫机,高高兴兴地返回家去。三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金钹载曾笑秋,金素兰载缝纫机,一家人有说有笑。到村口时,郑算珠刚好摘完芹菜要回家,金素兰为了躲开郑算珠来了个急转弯,一不小心摔得人仰车翻,缝纫机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金钹赶紧停下车来,跟曾笑秋一起跑过去扶素兰。
“你个破婊子!狗眼瞎掉了是不是?”曾笑秋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抓起郑算珠,甩了一巴掌过去。
“你才瞎了狗眼!是她自己要撞到我的,反倒打一耙赖到我身上,屁!不要脸!”郑算珠毫不示弱,跟曾笑秋扭打在一起。
“破婊子,看老娘今天不收拾你!”曾笑秋怒不可遏。
金钹见势不对,赶紧过来将两人分开,死死抱住妻子,大声喊道:“意外!意外!有什么好闹的!人没事就好啦!郑算珠,你先回去吧!”
郑算珠知道缠不过曾笑秋,她捡起地上的菜篮子,边走边骂道:“还怕你不成,死三八!”
曾笑秋拼命想挣脱金钹的手臂,要冲上去打郑算珠,她破口大骂:“破婊子!黑寡妇!撞坏了缝纫机,一千个你都赔不起!”
金钹哀求郑算珠:“算珠你行行好别闹了,赶紧回去吧!”
“哼!”郑算珠瞪了曾笑秋一眼,这才转身离开,嘴里仍不依不饶地念叨着:“老天有眼,我看你能仗着这个狗贪官猖狂到什么时候!”
金钹看郑算珠走远,这才松开抓在曾笑秋身上的手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曾笑秋气得嘴唇发紫,把刚要跨上车的金钹拉下来,怒骂道:“你个没出息的家伙,白当个鸟蛋公安员,被破婊子骑到头上拉屎拉尿了还帮人家擦屁股!”
金钹懒得理会曾笑秋,转过头去对女儿说:“素兰,缝纫机没摔坏吧?你来载你妈,我载缝纫机。”说完一脚将自行车架踢稳住,走了过去。
“真是倒了大霉!出门撞到个黑寡妇!”曾笑秋不解气地骂道。
晋江县公安局内,人保组工作人员******将一封举报信递给局长郑国盛:“局长,这有一封匿名举报信。”
郑国盛:“又是匿名举报信,这次是举报谁呀?”
“我看看。”******说着,将举报信拆开,照原文念到:“我要举报土埔村公安员金钹,他是全世界最坏的公安员,不仅贪污受贿,还纵容他的妻子曾笑秋打人骂人,我亲眼看到他收受别人5000元的外汇券!1977年2月12日。”
“五千元外汇券?!”郑国盛惊讶道,“贪污五千元外汇券可不是一个一般性的小错误!文斌,你现在就去土埔村,把事情调查清楚。”
“是,局长!没有特别交代的话,我先走了。”******行了个注目礼,接受任务,离开了公安局。
又到了还债的日子,这一次许碧玉早早将两千块钱整齐地叠放在桌子上,悠闲地磕着瓜子,等待杨帮通的到来。
不一会儿,杨帮通带着满身酒气,醉醺醺地闯了进来,看到许碧玉穿得花花绿绿,既苗条又丰腴,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两眼色眯眯地盯着她看。
杨帮通转而又开始纳闷起来,之前几次来要钱,许碧玉都毕恭毕敬的,这一次却不理不睬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难道是凑到钱了?
只见许碧玉将桌子上的两千块拿起来,干干脆脆地甩在杨帮通的手中,说道:“不好意思,拖了你这么久,还不收我利息,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是。”
杨帮通顿时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将两千块放回桌子上,一脸无奈地说道:“怎么筹得这么快啦!我最近也不缺钱,不然,再让你欠几天好了!”杨帮通顺势坐到许碧玉的旁边,他算计着如果就这么拿钱了,以后要来接近许碧玉就少了借口。
许碧玉赶紧站起身来说道:“钱你赶紧拿走,咱们两不相欠。我是有夫之妇,你最好赶紧离开,免得邻居们说闲话。”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没等许碧玉走上前去开门,周晓乾便闯了进来。许碧玉霎时脚软发抖,躲在身材瘦弱的杨帮通背后,杨帮通站上前去喝斥道:“小贼,光天化日想进来偷东西?没看到屋里有人吗?”
愤怒的周晓乾二话不说,上前朝杨帮通的胸口就是一拳。
“啊!”杨帮通应声倒地,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还我两千块!”周晓乾愤怒地瞪着许碧玉,许碧玉不敢说话,战战栗栗地回头看着桌上的两千块。周晓乾顺着许碧玉的眼神看到了桌上的钱,上前一把抓过来,数了数,刚好两千块。
“敢骗我的血汗钱,先让你尝尝少林五祖拳的厉害!”周晓乾恶狠狠地瞪着许碧玉,亮出他硕大有力的右拳,魁梧的身材让人看了都不禁生畏。
“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许碧玉被吓得用双手在自己面前左右快速挥舞着,“打女人不算英雄好汉!”
周晓乾放下拳头,看了看还躺在地上呻吟的杨帮通后,不再理会二人,走出门去。
许碧玉见周晓乾走远后,赶紧蹲下去问倒在地上的杨帮通:“帮通,你没事吧?”
杨帮通装腔作势,捂着胸口,痛苦地说:“我的两千块…”
许碧玉心急如焚着说:“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的!”
杨帮通顺势抓住许碧玉的手:“我最近有急用,怎么办?”
许碧玉簌一下把手抽回来,可怜兮兮地说道:“再缓几天好不好,我让金龙给我寄过来!”
杨帮通不依不饶:“不行啊,我现在就要!”
许碧玉急中生智:“你不是一直想去香港吗?我有办法!”
杨帮通突然坐起身来,许碧玉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现在有真大字的人都那么难申请,你有什么办法?”杨帮通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许碧玉。
许碧玉说:“这个你放心,金龙在香港那边有关系,他可以帮你搞定。”
杨帮通眼睛一亮:“如果你能把我安全送到香港去,那两千块钱就一笔勾销!”
许碧玉激动地说:“一言为定!”
杨帮通趁势将许碧玉搂进怀里,兴奋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我!”
许碧玉拼命挣扎,一脸无奈。
香港客轮上,洪金龙再次与许佰荣偶遇,许佰荣依旧在看报纸,洪金龙一眼就认出他来,笑着坐了过去。
“嗨,还记得我吗,老乡?”洪金龙打着招呼。
许佰荣放下报纸,礼貌性地冲洪金龙点了一下头。
“告诉你哦,我的那张吕宋大字已经卖掉了!”洪金龙兴奋地说道。
“那就好。”许佰荣不紧不慢地回答。
“是啊!”洪金龙说,“卖掉大字后,我就可以专心做生意了。我爸从吕宋给我寄了一大笔钱,明天我就要去佛山考察市场了,听说最近做IBM的超级计算机很赚钱!”洪金龙眉飞色舞地描绘着自己的宏伟蓝图,许佰荣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发表言论。也许是第一印象太差了,他打心里觉得洪金龙是个不靠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