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压迫的每一阶段中,我们曾经向他们天生的正义感和雅量呼吁;我们恳求他们念在同种同宗的份上,弃绝这些迫害行为;我们都是用最谦卑的言辞请愿改善。但屡次请求所得到的答复是屡次遭受损害,甚至是对于我们生命的杀害。
鉴于以上诸点,因此,我们,所有反对对诺玛迫害制度的人,所有有良知和人性的人,以我的名义并经他们授权,向全世界最崇高的正义呼吁——
郑重警告并命令他们应该归还从诺玛手中攫取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她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我停顿了一下,环视了一眼整个的环形法庭,参加陪审的岛民们要比我想象的更容易煽动,甚至于我看到了很多比较年轻的,大概可能是学生样子的男人在挥舞着手臂。
“先生,我要警告您这里是法庭。您讲完了吗,威尔斯先生。如果讲完了请回到审判席,否则我将采取强制措施将您带到审判席位上。”法官再次敲了一下锤子。
“不,刚好热身而已!”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抬起头盯着前方继续我的演讲。
“我们知道,国际议会和各国政府不会严肃看待这个警告,并对于这种正义的呼声一直充耳不闻。
因此,我们实在不得不宣布和他们为敌,并且对待世界上任何国家和组织及地区一样的态度对待他们:战即为敌,和则为友。
同时我必须告诉那些先生们,有些鸟是关不住的,他们无法永远的束缚着我们的自由。为了自由,我们可以做到一切他们敢于想象和不敢去想的事情。
今天,对于我来说是一场审判,对于他们就是最后的通牒。两个在这次冲突中死亡的执法者,这就是这份通牒的内容——如果每一个执法者继续他们的迫害行为,等待他们的将不再会是抗议书而是炽热的子弹。
如果各国政府忽视时间的迫切性和低估我们的决心,那么,这对世界来说,将是致命伤。自由和平等的温暖秋天如果不到来,诺玛义愤填膺的严冬就不会过去。过去的这几年并不意味着斗争的结束,而是开始。有人希望,我们只要撒撒气就会满足;如果世界安之若素,毫无反应,这些人必会大失所望的。她们得不到为人的基本权利,各国就不可能有安宁或平静,正义的光明的一天不到来,叛乱的旋风就将继续动摇这个世界的基础。
有些人说在即将过去的几年里是灾厄之年,因为这些年诺玛出生和觉醒的数量是往年的两倍。但是我要说的是,这些年对于那些迫害诺玛的人来说确实是灾厄的几年,因为联盟国的人们终于对他们的迫害行动说不。同样,对于我们来说,这些年也是灾厄的些年,因为一些人满足于眼前,他们看到了那些迫害诺玛的人退缩了一次,他们就满足了。
当我们行动时,我们必须保证向前进。我们不能倒退。现在有些人包括我们自己时常问热心这个运动的人:‘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满足?’
我们绝不会满足!
只要她们仍然遭受国际议会指使的执法者和各国宪兵难以形容的野蛮迫害,我们就绝不会满足。
只要我们的孩子被“诺玛血统”的标语剥夺自由和尊严,我们就绝不会满足。
只要……只要甚至于诺玛这个称呼存在,她们不被承认为正常人类,我们就绝不会满足。
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迫害压迫还在不在;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
不!我们现在并不满足,我们将来也不满足,除非正义和公正犹如江海之波涛,汹涌澎湃,滚滚而来!”
我停顿了一会儿,等待着法庭内的气氛酝酿,在大多数人的掌声中法官徒劳的敲着锤子维持法庭的秩序。我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的说道。
“我不知道将会对我做出什么样的宣判,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的并不会平坦。不过,这并不会使我烦扰,因为我已然站上了山顶,人性良知的顶峰。无论是监禁还是死刑,我不在乎,如同其他人一般,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自由或者活的更久一点,渴望长命百岁,乃人之常情。但是现在,我并不在乎这一点了,我只想遵从自己内心深处良知的指引,它已经允许我站在了山顶。我俯瞰这个世界,看到了那应许之地,属于诺玛和同情她们的人的应许之地,那片自由之地就在我们脚下不远。也许我不能和她们一起走到那片应许之地,但是今天我想让你们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一定会走到那里。
所以今天,我很是兴奋,我不惧怕任何的东西!也不恐惧任何人!我的双眼已然看见象征着自由的神圣即将降临的辉煌!”
我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宪法,之后我就被整个法庭如潮的掌声和呼喊声包围。
“法官大人,本庭审讯之初,我们的所言就涵盖了开庭审讯之目的,我们曾力图证明我言外之意:我的当事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的情况下干了这件可怕的事情。现在我改变了主意,我申请撤回那篇辩护词。”等所有人安静下去后莫兹站起身说道。之后他对书记员说:“请传唤安琪·米勒。”
“下面请带上来第五位证人,”法官维茨格曼再一次敲响他小锤子。
安琪·米勒,她被法警带到了证人席上。
我们两个错身而过,我回到了审判席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莫名其妙,惊诧不已,连我也不例外。当她站起来,走到证人席上的时候,所有人都怀着极大的兴趣迷惑不解地盯着她,包括我在内。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可能因为前几天受到过分惊吓,看起来有点不能自制的颤抖。
一切按照法律上的流程来走,她把手按住了宪法上进行了宣誓。
“我作为本案的当事人,所作陈述可能会对他人及其家庭产生重大影响,甚至会影响他人的一生。因此,我面对法庭,郑重宣誓:以我的人格及良知担保,对法庭如实陈述,据实回答。如作不实陈述,违背良心和做人良知,灵魂深处将日夜不安,内心饱受折磨和煎熬,不但要受到法律制裁,同时将作为不诚信之人,被贴上耻辱标签,受到道德谴责。”
她用稚嫩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背完了上面那一段话。
“莫兹,见鬼的!你怎么能让她出来作证?你知道那件事情对她的刺激究竟有多么的大吗?”我坐到了莫兹身边的时候问他。
“她自己请求去作证的,我们都没有人劝说她。”
“安琪·米勒,10月16日大约下午两点半左右时分,你在什么地方?”法官敲了一下法槌维持法庭内的秩序,我和莫兹都闭上了嘴。
看见全场躁动的镇民,安琪的舌头僵住了,讲不出话来。听众们屏息敛气静听,可是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然而,过了几分钟,这孩子恢复了一点气力,勉强提高了声音,但仍然只有部分人能听清楚她的话:“布莱尔先生的百货店后面的小巷子里。”
“请你稍微大点声。别害怕。你是在法庭上,这里没有人能伤害到你。看见那边的法警了吗?他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孩子——别害怕,说真话总是让人敬佩的。”
法官心平气和的安慰着安琪说道。
“布莱尔先生的百货店后面的小巷子里。”她几乎用全身的力气喊到,她的哑着的嗓音通过话筒和扬声器在这个圆形建筑里回荡。
“你是案发现场附近的什么地方吗?”
“是的,先生。”
“大点声——再稍微大点声。距离有多远?”
“就像我离那位先生这么远。”安琪指着书记员说道。
“很好,孩子,你能描述一下周围都有什么东西吗?”
“一个垃圾箱,一把破旧的椅子,一个大木柜子和椅子上坐着的一个人。”
接着书记员在投影仪上打出来一张照片。
“是这里吗?孩子。”法官向安琪问道,她点了点头。
“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人是谁?”
“威尔斯先生。”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哪里?”
“因为我和我妈妈走散了,之后有三个人要抓我,我就跑到了那里。”
“为什么你要那个巷子跑。”
“因为告诉布奇往那里跑就可以找到妈妈。”
“谁是布奇?”
“一个会动的兔子人偶。”
法庭上人们一阵哄笑,法官把他们喝止住了。
“我们会把那个娃娃拿来给大家看的。现在,孩子,你把当时发生的事说出来——照实说——什么也别说漏掉,别害怕。”法官和蔼的说道。
“我跟着那个布奇跑到了那个小巷,追着我的人也跟了过来,威尔斯先生站起来。之后那三个人向我们走来,他们掏出了枪和刀子。威尔斯先生似乎很害怕,他举起那把椅子,其中有一个人对着威尔斯先生的头狠狠的打了一拳,他倒在了地上,把我压住了。
过来一会儿威尔斯先生又站起来了,他重新举起了那把椅子,往正中间的那个人头上一砸。之后他打到了旁边那个刚刚捅了他一刀的人。
紧接着威尔斯先生的背上被最后一个人打到了,他个人用手枪狠狠的砸了威尔斯先生好几下,他被打的在地上滚了一圈。那个人还要去拿枪去砸他,但是他不知道怎么摔倒了,扑倒在那一截短木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