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城的老城面积不超过十平方公里,加上辖下十几个乡镇的人口也不超过六十万。为了提升自己的行政级别,近几年分别向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马不停蹄的圈地拆迁大兴土木,毕竟房地产从来都是当政阶层拉动经济增长至高潮的那个G点,再加上随着政策严打,过去不少一线城市的娱乐宵金窟纷纷改头换面缩小规模逃遁到了类似舒城这种四五线的小城熬起了产业寒冬。由此舒城镇进驻了不少的外来人口,下至十几岁的辍学妹或停工的厂妹上至五十左右的出租车司机大叔可谓是三教九流应有尽有。前几次治安会议上队长大人传达局长大人的精神指示反复强调了平安和谐这两大主旨,更加派了数组警员进行夜间巡逻,想不到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竟然出现了命案!
安然是在社会福利院长大的,毕业工作之后自然没有再回去挤占小朋友床铺接着啃国家公益资源的道理,因此在城西靠北的角落疙瘩法章山小区里租了一栋高四层的小楼房的二楼里的一间约八个平方的小屋子作为临时住所。扩建的东风离法章山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更由于法章山小区边上便是全城人民人生的终点站——火葬场所在,尽管科学的脚步已经无可阻挡的踩扁了人间的每一个角落,但遗憾的是它并有在人心里扎根的本事,于是这么个玄学上所说的阴气交汇之所自然会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安然租住在这里,自然是因为这么些个原因加在一起导致了此地颇有些隐世敬斋静地的韵味……好吧,诚实点说是因为房租足够便宜!
法章山虽然说在城西偏北,但实际上离城中心并不遥远,而梅花巷的上海滩小酒吧便是坐落在老城区的中心圈,平素里骑车上班经过时差不多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因此在安然的一番闷声狂奔之下,很快便接近了案件所在的外围警戒圈。
队长王森强今年四十一岁,正值男人的黄金年龄段,面阔耳润,横眉大眼,肤色白净,发福的肚腩将警服撑起了一个小山包。仅从外表上看来多半像是一位身家不菲的成功商贾而多过于像警察,很难想像就是这么个男人竟然在年轻从军的时候进的是特种部队,当然真实性安然无从得知,毕竟安然自认还没有熟到可以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去挖掘隐私,所以这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
接到报告的时候王森强正在洗脚,是的,地点在洗浴中心,只不过王森强可以对天发誓真的只是在洗脚,甚至连另外一只脚都没来得及放进盆里,就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虽然女尸面部朝下看不清面容但仍遮掩不住姣好的轮廓,而且身段在自己认识的所有女人当中也绝对排得上第一,可是,这有什么用?再妖娆的尤物一旦失去了生命也只不过是一堆碳水化合物而已。所以我们的王大队长心情实在好不到哪里去,从给安然打电话起嘴巴就没听过,已经抽了一地的烟头。一看到警戒线边的安然连忙将嘴角叼的烟屁股扔在地上,小肚腩一颤一颤的朝安然迎了过去。
安然见队长朝自己小跑了过来,正准备打个招呼,却被迎面而来的王森强拽住了胳膊,一牵一扯间安然就站在了王森强的左手边,而那辆基本上被判烈士的自行车却已经到了王森强的右手里,并且随手交给了负责隔离警戒的另外一名警察。安然看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队长不经意间露出的四两拨千斤之法,心中若有所思。焦急的王森强却没有注意到安然的异样神色,只是拉着安然的胳膊边走边小声介绍道:“死者被人称为叶姐,真名叫叶臻美,28岁,我初步查看过了身上没有明显伤痕,当然还是你再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毕竟我也不是法医专业……”
我也不是法医专业,我顶多跟计算机的尸体打打交道好不好!安然愤愤的想。
“等等……,王队查看过了?全身都看过了?”
“你个小兔崽子乱想什么,人家本来就光……那什么,哦,身无寸缕!”
身无寸缕?随着这个词的出现,安然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了一根线条,紧接着这根线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勾勒出了一位妙龄女郎,这也便罢了,更要命的是本来只是有些抽象的图案迅速被抹上了色彩和阴影,某些细节部分诸如樱桃和秘谷等甚至被细致加工的栩栩如生。
安然迅速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成功的防止了最低2L血液通过鼻腔外流,咱虽说身体棒,可也经不住井喷式的挥霍啊!
“那个……王队,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点事,您还是找老孙或老李师傅来看看吧!”
说罢安然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安然可不想人生中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女人身体竟然是一具尸体,这得对以后的生活造成多大的阴影啊!想想以后的性福生活时,眼前推到在床的被剥光的待品小羊羔总是被一具女尸所替换,哪里还有什么性趣可言?哪里还有什么性福可言?
“站住……”
安然不理。
王森强用小恶魔的口吻引诱道是个大美女哦!
安然继续埋头赶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用一包金皖贿赂老孙,用他的权限偷偷查询公安机密信息并且私自拷贝副本的事情……”
安然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双手拳头紧握,什么机密信息,不就是一份公民档案,还私自拷贝,搞的自己跟个卧底间谍似的。一口恶气在胸腔反复冲撞几乎被气的经脉逆行差点走火入魔的安然默念了数遍佛经静心咒才压下将王队砸扁的冲动,转身看着老神在在的王森强,以一副封建王朝太监唱圣旨的声调哭笑不得的道:“走,看美女去……”
王森强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吐了几个烟圈这才走过来单臂挽着安然瘦弱的肩膀笑嘻嘻的道:“放心,你只要帮我搞定这件事,不但你私自查阅公安机密信息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不用解释,反正没人会相信……,另外我还可以担保将你转正,从一名临时工正式成为光荣的人民警察……怎么?还不满意?好像你小子还是单身吧,这样,回头我让小琴替你介绍几个好姐妹,让你享受一下作为男人的快感……呐,我对你算是很厚道了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个叫小琴的是刘琴足浴城里的女老板兼你的御用按摩师兼红颜知己?她的好姐妹,呵呵……,我点来洗个脚都没那份工资付人家浴资……。安然心中愤愤,可面上还是得一副受宠若惊不胜娇羞的小受模样,连连点头保证为人民服务为领导分忧!
虽然王森强嘴上有些不着调,不过审美还是有的。自打安然一眼看到上海滩门口的包金石柱后伸出的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后,便确信了这一点。如此说来这个刘琴足浴城的女老板姿色应该不会差,那么按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观点来推断她的好姐妹应该也是美女级,美女给自己洗脚,似乎花光一个月工资也不算太难以接受的事情。只是此时的安然决然没有想到美女这种生物除了人以群分之外,还有一种情况是身边环绕了众多的绿叶。
从石柱后面露出来的腿其实并没有多长,整个人身的其他部分都隐藏在石柱背后的阴影里。尽管只是管中窥豹,可那细长圆润多一份肉则肥少一份肉则瘦的小腿似乎有着无穷的磁场,如磁石一般吸引着关注者的目光。更匪夷所思的是上面仍然流转着生命的光泽,似乎这双腿的主人只是不小心在地上睡着了……
“死亡时间大约是?”
“从体温和僵硬程度上来看似乎在一个小时左右……”
一个小时?自己从接到电话赶过来大概花掉了二十分钟,从接到报案到形成警戒现场和初步查探大约也要二十分钟左右,那这么算下来岂不是这个什么叶姐的刚死就被人发现了?
看着满眼疑问看着自己的安然,王森强摆摆手苦笑道:“发出警讯的是我们夜间巡逻的同事,据说并没有看到什么嫌疑人,这一点我通过调看附近的录像资料已经初步证实,可也正是这些录像资料把我弄糊涂了……”王森强接着道根据附近路口和上海滩门口的摄像头抓取到的视频资料上看死者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从穿过最近的一个十字路口到酒吧门口这段不超过200米的距离内,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了下来,最后倒在石柱背后。
安然顺着王森强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地上基本上等距的散落着几件衣物,尤其是另一边石柱旁鲜红的胸罩和黑色的蕾丝内裤几乎亮瞎了安然的双眼。按理说正值血气方刚年纪的安然应该会被自然生理反应折磨的********才对,可事实恰恰相反,不管是石柱后的香艳女尸还是地上散落的情趣衣物,似乎都在沉默的倔强的向安然传达着诉说着什么,而安然便是在感受到这样一个沉重而诡异的氛围中心静如水。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过年奖金我可就全指着你这个小神探了!”
安然习惯性的挠了挠自己的萝卜丝头,苦笑道队长大人您就别提神探这茬了,咱不过是替街坊邻居冯大妈周大爷找回他们走失的猫狗而已,哪里是什么神探嘛!
王森强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找个失物那么简单,有个成语怎么说的,叫见微知著,咱们做警察的最重要的本事就是要从蛛丝马迹找到各种各样的消息,再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将罪犯绳之于法……。以我二十多年的行伍经验来看,你就是天生的神探,我相信你以后肯定能取得巨大的成就,当然,眼前还是把这个事情搞定,还是那句话,我看好你!
咦,我还以为最重要的本事是拍马屁……。当然这句话安然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在心中对王森强腹诽不已的安然静下心来绕到石柱背后,至此死者的全身才完全曝露在安然的眼中。女子面部朝下,一头染成浅栗色的小波浪发散乱的披在细腻的颈部周围。背部光洁白皙,不要说伤痕,连颗粉刺都没有。腰身和挺翘绷紧的臀部以及大腿形成明显的S形曲线。
安然蹲下身子,视线回道女子的面部,一双大大的眼睛空洞无神的镶嵌在精致姣好的面容上,以至于安然有些微的失神,这该不会是哪个街头艺人搞的恶作剧,在这里雕了一具石膏像吧?
“这就是死不瞑目吧?!周身没有伤痕,周围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口鼻也没有污秽之物……既不是殴斗致死,也没有药物反应,难道是自杀?啧啧,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特的案子,最蛋疼的是竟然发生在我们这个小城,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不是自杀!”,沉默的安然突然开口道,“王队,死者身份弄清楚了吗?”
“也,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你别翻眼睛啊,你知不知道这样显得我很弱智?再翻我揍扁你啊……好吧,她叫叶臻美,人称叶姐,是上海滩酒吧的妈咪。”
“酒吧老板呢?”
王森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般的怪叫道:“是啊,酒吧老板呢……”,转眼看到安然一副看白痴的神情讪讪笑道,“跟你开个玩笑,我已经问过了,得到的消息说老板豹子三天前去了海南参加那个什么什么‘爬梯’……,妈的,老子在这里喝冷风,他倒好出去逍遥的,等他回来我得教育教育他……”
安然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后直接过滤了其他的糟粕,起身翻出工具包里的照相机换着角度对着尸体一顿猛拍,见王森强仍然蹲在旁边絮絮叨叨的没完,忍不住开口道莫非队长想和死者来个合影?
悻悻然的王森强吓了一跳,连忙一个原地后跃蹲跳到了二米多外的距离,正欲开口大骂,见安然转身欲走,只好默默的从兜里再掏出一根香烟点上,嘀咕道小兔崽子真是胆壮了好歹我还是你的直接领导,有这么跟领导说话的?要不是看你一副有所发现的样子,现在立刻马上就让你见识一下特种军人是怎么敲打新兵蛋子的……
而事实上,正沿着地上散落的衣物反方向一路拍照的安然的确是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