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了一下后，他决定给一个姓孙的人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出货渠道。
上次他拐了一个小男孩，就是卖给这个姓孙的。
电话通了，张小葵用隐晦的话说道：“老孙，我手上又有“货”了。”
“哇噻，你小子太牛了？”老孙兴奋的声音传过来。“是鸡蛋还是绸缎？”
“绸缎。”
这是他们的暗语，避免被旁人听到了引起警惕，所以用鸡蛋来形容男孩，男孩长蛋蛋，用绸缎来形容女孩，女孩喜欢用绸缎做漂亮衣服。
“哦，是绸缎呀。”老孙似乎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鸡蛋紧缺，如果是鸡蛋的话，价格就好说，可是绸缎嘛，眼下有点供大于求哦。”
张小葵听出来，这是老孙故意贬低绸缎，明摆着是想狠狠压价。张小葵跟老孙打过交道，早知道这老头是怎么一付刁样，想压价，没门。于是他故作惊讶地说：“这么说，你那边绸缎的销路不畅？那我赶紧换地方。我这边另有人早跟我订了的，我是以为你是老交情，先考虑你，既然你这边没有好销路，那正好，我也不用做你人情了，就找别的路去了，你以后也不会怪我了。”
果然老孙一听这样，立即意识到他的战术是没有赢得效果，这个张小葵也不是吃素的，故意贬低绸缎市场，以图压价是不灵。老孙赶紧换了一种口气：“当然了，我说供大于求，也不等于就没出货路子，你呢既然跟我先联系了，那就不要另外麻烦，别找其他人了，还是直接来找我好了，咱们谁跟谁呀，我能让你吃亏吗？”
“这才像话，互利双赢是咱们共同的目标嘛，你说是不是？”
两个人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他们约定了见面地点。
结束通话，张小葵仿佛看到花花的票子在眼前晃动，人一走运，银子就俯拾皆是了。
过一会儿他内急，想去上厕所。可是他又担心他走开后，有人会趁着孩子孤单单一人，又把她给拐跑了，这年月像他这一类角色还是挺多的，他是内行，当然知道这种教训，决不能把孩子单独放着。他决定带着女孩一起去。
女孩似乎完全明白他的意思，顺从地跟着他。
到了厕所外边，他叮嘱女孩：“叔叔进去小便一下，你先在外等着，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人来跟你说话，你都不要理他们，现在坏人很多，你一个都不要相信。懂吗？”
“好，叔叔，我懂的。”小女孩用力点点头。
张小葵总算放心了，他就独自进了厕所。
等厕所门一关，他刚想方便，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自己的身体，怎么好像发生了变化？
他突然显得矮小了。
张小葵原本是个高个子，有近1.8米的个头，现在貌似短了一截，应该短了有十公分。
他觉得很惊讶，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吗？
正在疑惑，听到门外小女孩在喊：“叔叔，你好了吗？我想小便了。”
张小葵只好集中精神方便一下，匆匆打开门，换女孩进来。
在外边，他仍然研究自己的个头，结果发现自己确实变矮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小葵不知所措了。他真想拿把皮尺好好量一下。可是火车里找谁要皮尺？
就在这时，厕所门开了，女孩走了出来。
张小葵一看，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只见原本四五岁样子的女孩，一下子变得像七八岁了，个子高了一截，脸上的奶气也消失了，明显成熟了许多。
张小葵以为看走了眼，可是他明明看见女孩进内的，而厕所里不可能同时有两个孩子方便的。女孩的五官脸面也没有变，就是那个女孩。
“这这……”张小葵指着他，又指指自己，想说什么，可是只发出啊啊的声音，竟然像一个哑巴了。
而女孩还是那样嘻嘻一笑，叫着他说：“叔叔，我也方便好了。咱们再去坐吧。”
张小葵想问问怎么回事，可是现在连啊啊声也发不出来。他吓了一跳，定定神，想好好说话，可是嘴巴张大了，真的连啊啊的声音也发不出了。
这到底怎么啦？张小葵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女孩用手把他一拉，笑眯眯地说：“走吧，我们回车厢。”
张小葵被她一拉，不由自主跟着她走了。
女孩一边走一边说：“我认得路，咱们的座位在末节车厢里。”。
两个人重新回到那节车厢。
此时张小葵却发现，这里不是普通的客人车厢，而是货物室，里面没有一个旁人。他想问问女孩，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女孩把他一按，他就坐在了一个木箱上。
女孩又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塞到他面前：“来，叔叔，你请吃吧。”
张小葵一看，正是一个剥好的熟鸡蛋。
他猛醒过来了，一定是刚才吃了半个鸡蛋，身子才变化的。此时天已经黑了，女孩不是说过，等天黑后会给他吃鸡蛋吗？
天哪，看来鸡蛋不是好东西。
张小葵想拒绝，闭紧嘴巴不吃。可是女孩用手一捏他的下巴，他的嘴立即张开了，鸡蛋被塞进嘴里，咕一下就咽下了肚。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张小葵的心里喊着，他愤怒极了，瞪着女孩。可是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若无其事地说：“你先睡一会吧，一会醒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张小葵很想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然而他只觉得四肢酸软，哪有力气起身。脑袋随之也昏沉起来，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什么时候，张小葵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周围的环境好像变了。可是再仔细一看，又根本没变，还是在货物室内，自己坐在一个木箱上，可是那些木箱明显胀大了，不是瞌睡前的样子，自己屁股下的木箱像一个床……
张小葵突然明白了，不是那些木箱变大，而是自己的身子变小了。
他看看自己的腿和手，再看看自己的肚皮，惊得跳起来：他已经变成一个小孩子了。
再看旁边的那个女孩，比他高了一个头。
天呀，张小葵现在的样子，只有四五岁大小，就像刚才的女孩一样。可是女孩却变得比他大，应该有十二三岁。
张小葵想喊叫，可是嘴一张却发出孩子般的娇啼声。
女孩一巴掌拍过来，厉声呵斥：“不许叫，乖乖给我呆着。”
张小葵一惊，只好不动了。但他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道，中了圈套了。
人是小孩样子，可张小葵的心并没有变，他还是原来的张小葵。他多么想逃跑，可是女孩坐在身边，他不敢站起来跑。女孩既然能让他吃了鸡蛋变小，自然有能力不让他跑掉。
张小葵几乎有点绝望了，他暗恨自己瞎了眼，竟被一个陌生的女孩给算计了。
火车还在往前跑。终于到了一个车站。
女孩一拉张小葵的手：“走，跟我下车。”
张小葵才一开步，就跌了一跤，女孩把他拎起来，嘴里骂骂咧咧：“真是个草包，连路都不会走。”张小葵心里很委屈，但迷迷糊糊地，他觉得这一幕似曾见过，可是想不起来。女孩把他拉着下了火车。
天刚有点朦朦亮。走出车站，四面显得一片静寂。
忽然间，一个人迎面走来了。
张小葵一看，喜出望外，原来正是他电话所约的那个老孙。
他朝着老孙跑去，嘴里大叫着：“老孙，快救救我……”
然而吐出口的声音，只是一阵含混的唧唧咕咕。
老孙站住了，望望张小葵，又望望女孩，惊讶地问：“这孩子是个哑巴？”
只听女孩在笑着，说：“如果是哑巴，还有谁会出钱买呀。他会说话，只是我给他吃了点药。”
“你给他吃了药，让他变哑巴了？那也不行啊，他不会说话，是卖不出去的。”老孙有些许失望的样子。
女孩笑道：“这只是暂时的，等你带回去，到明天药性过了，他就可以说话了。”
“你敢确定，他不是哑巴吗？”
“当然不是哑巴，如果是哑巴，我早就不管他了，反正也卖不掉，还带他来干什么？”
“原来是这样。只要不是哑巴就好。”老孙好像松了一口气。随即问女孩：“为什么不见张小葵呢？你又是谁呀？”
女孩从容地说道：“张小葵是我叔叔呀，我是张小葵的侄女。”
“你是张小葵侄女？那你叔叔呢？”
“他发现了另一件货，追踪去了，把送这件货的任务交给我了。”女孩答道，“我是受叔叔委托来送孩子的。叔叔还交代，要从你那里拿三千块钱。一手交人一手拿钱。”
“张小葵还有个侄女？这我倒不太了解。你真是他侄女吗？”老孙仍有点狐疑。
女孩沉稳地说：“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吧。”
老孙就拿出手机打电话，果然手机里传出一个声音：“老孙，我派我侄女过来送绸缎，你接了货，就把钱交给她吧。我这里另有事，不多说了，下一次生意再联系。”随即就挂断了。
“怎么样，是我叔叔说的吧，现在你相信了吧？”女孩含笑问道。
“好吧，既然你叔叔也这么说了，那肯定是事实了。我跟你叔叔讲好的，三千块，虽然是你这个侄女送来，也一样，我老孙讲信誉，一手交人一手交钱。”老孙爽快地说着，往兜里去掏钱。
此时张小葵如梦方醒，顿时明白了。
女孩把他变成了孩子，要交给老孙抵数了。自己跟老孙电话联系的生意，竟变成了这个样子，女孩成了人贩子，自己成了被卖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