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柳颜被迫回易柳谷,凉倾帘躲在竹架后看前面的阵仗,那些闹累了的人都坐在谷外休息,一旁有一排排小厮手背手拦着,而昙柳颜则在一旁查看来者伤情,虽然那些人对他冷嘲热讽并不予好脸色。
曾经的昙柳颜可是一面难求,现在却被别人这样对待,凉倾帘将脸别过深呼吸,实在让人愧疚。
而竹架后的屋子有不少人来来回回的走着,凉倾帘上前拦住一人告诉他让他把昙柳颜带到这里来,他答应了。
昙柳颜脚步缓缓没有起初的朝气,准确说,除了第一次见他,后面的他总是缺点说不出的东西。
凉倾帘小跑笑着向他跑去,道出来意,他目光不动声色往她身后瞟了一瞟点头应声。
再次来到偏院,昙柳颜对墨楚歌还是有些排斥,简单的招呼便对尸体查起来,同样的查看让他微微蹙眉。
“这些人都是气结而亡。”昙柳颜把了把脉,银针刺入尸体查看原因,不一会儿又道:“他们的体内很顺,一股气一通到底,从强烈的吸引力将其吸走,也就是这儿。”
昙柳颜指着他们的脚底道,再查看了鞋底,鞋被磨了一层皮,不出意外应该是从上而下气结,不过鞋底这一条光滑而平整的黑条让他很是伤脑,竟然可以透过鞋底使活人气结,那么那个人必定功夫不浅。
至于他说的气结,应该是仙人口中元气殆尽,凉倾帘将鞋底亮在自己面前,竟然还有这种吸气之法,为何不同常的在人们头顶用力,这样就不会留这样的痕迹。
“依你看,这是何武器所致?”昙柳颜抬头问墨楚歌。
“鞭。”墨楚歌脱口而出,不粗不惜的黑条从鞋跟贯穿鞋尖,所有武器唯有鞭是以柔克刚,此人伤及鞋底的三分之一却没伤到皮肉,灵力高强不说,鞭法了得。
“用灵力所为也必定不是凡人,那么用鞭的人多了,又是谁?”凉倾帘苦恼,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现在看来又无疑是大海捞针。
墨楚歌再次查看尸体全身,所有人的鞋子都拿出做了对比,差不多的黑条根本一样,再仔细一瞧,心底有个想法却不知如何出口。
此人的鞭法他十分了结,力度方向鞭法简直了如指掌,从鞋底留下的印子来看,是那人无疑。
此时,君曲尘也寻着声音找到这里,看着这一排的鞋子,自己也弯腰研究,不过当第一眼时,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严肃。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墨楚歌将鞋放下,淡淡道:“仙界用鞭的仙人数不胜数,但能从脚底过的斜鞭术,就只有一人。”
“宁雨。”君曲尘和他异口同声。
“宁雨。”凉倾帘同昙柳颜异口同声,宁雨便是千方百计欲夺自己性命的女子,那朵无音花,在自己这儿便成了夺命花。
凉倾帘抬头看墨楚歌的神色,虽知他与宁雨只是认识的朋友,但在自己不在的几百年岁月里,宁雨时刻伴于他左右,她貌美如粉黛玉,除了强势一些并未有明显的缺点,她和他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
就算没有情爱的可能,但相处之久多少会有一些感情,若是念旧情……
凉倾帘将目光放于鞋底上,心中悲凉,没想到害自己的是宁雨,如今,又如何让她承认一切是她所为还自己清白,这根本不可能,抛开她和墨楚歌君曲尘的前尘往事,单单今日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何能。
难道真的要将黑锅背上?成为鄢城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他们口中妖女?那样哥哥将永远因自己抬不起头来,伤了凉府的尊严与脸面。
“我没做过的事,我决不认。”凉倾帘眉目难得的认真,斩钉截铁从口里冒出一句话。
再旁的其余三人纷纷将头转向她,墨楚歌若有所思的蹙眉,缓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拥入怀中,抚着她的青丝,安慰道:“我答应过你,会让鄢城人民重新接受你,说到做到。”
在委屈之际,还好有人肯送一个拥抱送一句暖话,证明自己并不是孤身作战,正如此刻的媚光,暖人暖心。
“这尸体留不了多久,既然你们已知真凶是谁,我便派人将尸体送还他们亲人。”
昙柳颜吩咐小厮将鞋给尸体穿上,打理好一切后一架架竹架抬出,他自己也跟着出去。
凉倾帘抿了抿嘴,示意墨楚歌让他放心,此刻她更不能倒下,不然便正中了宁雨的心思。
“墨兄,你跟我出来下。”君曲尘转身边走边说,他闻声看他一眼,随后笑着拉过凉倾帘的手,笑道:“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凉倾帘点头应声,见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亦是堵塞,真不知宁雨为何总揪着自己不放,自从她成人那日开始,便一直与自己作对。
自己并不喜与人作对,但也绝不许别人随意欺负,若是那日针锋相对自己也绝不手下留情,不管那时墨楚歌会如何抉择。
正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不觉昙柳颜便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身后,阳光照射下的影子让她回神。
“柳颜兄?”不明来意,凉倾帘的问候表现的尴尬不少。
昙柳颜温文儒雅,简单的眨眼嘴角微扬便也赏心悦目,他淡淡道:“额……顾医仙呢?最近怎没见过她?”
“她不是和你出诊去了?”凉倾帘脱口而出,按照墨楚歌交待的原话道出。
听闻他眉头紧促,摇头迫切道:“没有啊。”
“大家都这么说,你竟不知?”
此刻想来,那日再问墨楚歌他便回绝了,看来姐姐并未同柳颜兄出诊,那么她去哪儿了?
在易柳谷艰难,自己和他纷纷重伤,还一不小心屠城留下后患等等一系列事情,她必定是去处理重要之事,但为何不可告人。
凉倾帘犹豫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去找墨楚歌他必定隐瞒,那若是他会如何?
姐姐一直希望同柳颜兄和好,墨楚歌会说实话吧!
“楚歌和曲尘兄都知道来龙去脉,但他们刻意隐瞒我,我并不清楚。”这样说便能说明他们隐瞒事实而让他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只见他脸色一沉,眉眼若有所思,礼别后折身离去,只是不知他要如何做,但愿能和姐姐破镜重圆。
……
一处竹屋后的角落,遍布易柳谷的翠竹枝丫深入屋内,君曲尘挑了个极为隐秘的地处,淡淡道:“宁雨有古怪。”
“古怪?”墨楚歌也觉出那日宁雨的古怪,她看自己的眼神已没起初那样热烈,并且语气说话武功都有细微的变化,这种感觉仿佛是第一次遇见,太过陌生。
君曲尘在屠城那日追了出去,以她的身份决不会和易子冥同流合污杀害人命,神杀人触犯天条她深知,况且,那日和她交手的宁雨,并不像他记忆中的宁雨。
“我想,宁雨不是宁雨。”君曲尘淡淡道:“你别忘了,易子冥最擅长的是什么,控制人心。”
“那这样,便合乎情理了。”入心控制人心是人尽皆知,但他们只会收亡魂的灵魂再造,在鬼渔村那日自己亲眼见她破内丹自缢,按道理她不该在人世才对。
既然她此刻重新立于自己面前又不识的自己,八九不离十就是被易子冥控制成了现在的宁雨,那么诬陷凉倾帘的就不是宁雨的本意,而是易子冥。
“入心。”他们二人又十分默契的想到一块儿再次异口同声。
“如此的话,便难办了。”君曲尘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懊恼道。
在二人还未想出如何处置之时,一个身影悄然而至,二人同惊讶的看向来人,对视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君曲尘感到诧异,别说他找的地方偏僻不说,就凭他神的灵力,一般人也找不到。
只见来者微微一笑,淡淡道:“易柳谷可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任何人在何位我都了如指掌。”
昙柳颜恭敬的作揖,一切礼数过后便道明来意:“鄢城嫣城时下伤病员近日增多,我想易柳谷人手不够,易柳谷得力的医者都已全部派出,只是现已杯水车薪。”
闻声君曲尘眼睛一亮,如果他没想错的话,心中暗道:有机会了。
“人手不够?”说话间君曲尘停顿半晌,缓缓又道:“那,有劳昙公子日夜操劳,置于人手,短时间内我也不知上哪儿寻医者去。”
一旁二人都不动声色觉着他神色里微妙的变化,只是都不好点明。
“这哪儿需要找呀,不是有现成的吗。”
不知何时凉倾帘早已到此处偷偷躲起来,顾尤眉的安危她是在乎的,昙柳颜顾及脸面不好直说只是旁侧了下,看他这难以启齿的模样,还是自己帮他一把好了。
“顾医仙呢?这几日都未见她踪影呢。”
凉倾帘笑着走过去,到墨楚歌身旁时顺势挽上他的手臂,自然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