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图冷说着,将佩刀架在了“妇人”的肩头,那“妇人”仿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又仿佛被堵住了口,只不住的挣扎,却发不出一句话来。
“一、二、三……九……”巫图冷握刀的手微微用力,他刀身下的人这一次是真的颤抖起来了。
巫图冷周围的士兵都屏息凝气,看着巫图冷握刀的手。
巫图冷的手一寸一寸的用力,鲜血从肩头的皮肤缓缓渗透出来,士兵被堵住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的挣扎,却被巫图冷一脚踩中后背,整个人都贴到了城头上。
他大半个身子落出城头外,惊起一连串的惊呼。
“太子殿下,你可想好了?”巫图冷手上又用力,鲜血顺着刀尖滴了下来,仿佛一朵血色的莲花,顿时弥漫了南宫澈满眼。
巫图冷凝视着一动不动的南宫澈,终于冷笑一声,“所谓爱民如子,原来也不过如此!”
“等等!”
巫图冷话音未落,南宫澈已经高声喊了起来。
巫图冷抬眼看着南宫澈,终于笑了起来,他一脚踢飞脚下士兵假扮的妇人,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南宫澈的话。
“殿下!不可啊!”南宫澈身后的侍卫齐齐高呼,南宫澈却挥手阻止了他们,沉声道:“一会儿他们必定开城,我会设法将城卫杀死,你们趁机冲进来,无论什么情况,不必管我,杀巫图冷是唯一目的。”
“殿下……”
侍卫们再度齐声高呼,南宫澈却固执的扬鞭催马。
巫图冷看着南宫澈一步步的接近城门,他的侍卫们亦步亦趋,一直维持着三十米的距离,扬声道:“南宫澈,让你的人停下,你一个人进城。”
南宫澈停下马,回头示意了一下,自己继续向前,而与此同时,若惜带着人刚刚潜到了城门口。
城卫将门微微开了一条缝,而若惜从缝隙里,清晰的看到了独自趋马前来的南宫澈。
她眸色一沉,心想自己还真是猜对了,南宫澈必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子民,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救他们。
可是,这总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即便拿他的命换了城头二十人的性命,可“北川”城一失守,还有什么不是巫图冷的呢?届时没有了南宫澈的掣肘,巫图冷肯定会将近日来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北川”城的百姓身上,只看看内城的惨败就可以猜到那样的后果。
一想到那惨不忍睹的一幕,若惜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不行!不能让巫图冷得逞!
可是……若惜一回头,看着全部潜伏在暗处,无法接近巫图冷,无法接近城头的罗浮国汉子们,心中也是一急。
如今最重要的是时间,只要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她带来的人就可以分散开来潜伏到城卫身边,潜伏到城头,等合适的机会一起发难,一来可以解南宫澈的燃眉之急,二来也可以就近打击巫图冷,最好是可以一剑杀了这个卑鄙无耻的男人!
最主要,她一定要给南宫澈传递消息,告诉他自己还没有死,要他不要干傻事,而是安心等待自己的信号,配合城内的士兵里应外合!
若惜心中想着,忽然转身将地上两具罗浮国人士兵的尸体扒了个光。
“太子妃,您这是……”一旁的士兵都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一向理智的太子妃怎么忽然失心疯扒起死人衣服来,而且还是两个男人!
“快,换上他们的衣服。”若惜将血淋淋的衣服丢过去,“别问为什么,我自有用处。”
若惜说着,又利落的扒了几件丢给了身边的人。
这穿死人衣服本是大忌讳,可是几个汉子在若惜灼灼的目光下却没有丝毫犹豫的换上了那身衣裳。
“太子妃,您是要迷惑巫图冷?”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回头,却见小刀那张熟悉的脸。
“你怎么跟来了?胡闹!”
小刀却浑然没听见那人的话,利落的抢过若惜手中的衣服换了,“太子妃,刀山火海,我陪您!”
小刀说着将若惜的臂膀握在了手里,“我们上城头吧。”
若惜看着小刀年轻的脸,时间紧迫,这孩子又聪慧,干脆就这样吧。
若惜叹了口气,立刻做好了被擒住的姿势。
与此同时,小刀高声喊道:“报!殿下,我们抓住李若惜了!”
巫图冷闻声惊喜回头,而南宫澈却一怔,停住了马。
若惜双肩被负,拼命挣扎,看似一步一步不情愿的被推上了城头。
“南宫澈,你瞧瞧,这个是谁啊?”巫图冷笑道:“你若再这么磨磨蹭蹭,我可不敢保证我的手不会抖。”
“南宫澈!别管我!”若惜高声喊着,一个踉跄,似乎没有站稳的撞翻了身边的“妇人”,那“妇人”猝不及防,被若惜这么一撞,身子斜斜向旁边倒过去,眼看就要摔倒,他本能的急忙伸出手去抓住城墙,披散的头发立刻偏向一旁,露出一张壮汉的脸。
南宫澈顿时一愣,彻底停住了脚步,而他身后的侍卫队也立刻赶了上来。
“妈的!巫图冷使诈!”一个侍卫高声咒骂,朝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痰,“宰了他丫的。”
“住口!没看见太子妃在他手里吗?”
“可不是,那些女人或许是假的,可太子妃是真的啊。”
侍卫们说罢,小心翼翼的偏头看了一眼南宫澈,只见他满脸愤恨的瞪着楼头。
而楼头上,正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巫图冷看着自己精心策划的骗局被若惜轻轻一撞就暴露了,忍不住怒从心中起。
“啪。”
巫图冷的鞭子,狠狠抽在了若惜的肩上,血痕绽开,将她的衣裳顿时染红一线。
“南宫澈,那些是假的,这一个可是真的。想她活着,就动作快些!”
巫图冷阴沉沉的声音却微微带了一丝焦躁,原本打算引诱南宫澈上城楼活捉的计划就此被这个李若惜破坏,他狠狠瞪了一眼若惜,看着她纤瘦的身形巫图冷的恨意如荒草一般丛生,都是这个女人,又是这个女人!
只要这个女人一出现,事情就一定会出现变数!
巫图冷沉郁的看着城头下的南宫澈,阴霾满脸。
而此时,他却没有注意到若惜在一侧微微开口,虽然没有声音,可是她的唇形动作却极大,南宫澈看得分明,眸色却微微一沉。
若惜总是会想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如今这一招兵行险招他着实不愿意做。
若惜看着南宫澈没有动作,知道他担心自己,忍不住又喊道:“南宫澈,你若不管我,我死也不会瞑目的。”
巫图冷乍然听闻,微微一怔却笑了起来,这两个一向铁骨铮铮的天凤国太子、太子妃,这两个天凤国人心中神一般的存在,终究也只是人而已,在面对生死的时候,终究也会露出怯懦来。
“南宫澈,你可听见了?你若是再犹豫,你的妃子可就要人头落地了。”巫图冷沉声笑了起来。
若惜急忙点头,“南宫澈,你若是再犹豫,可真的要人头落地了。”
巫图冷闻言,仰头哈哈的笑了起来,他笑声得意至极只听得天凤国人个个皱起了眉头,罗浮国人都得意了起来。
人狂有祸,巫图冷得意的笑声感染了他的士兵们,士兵们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戒备顿时松懈了不少。
就在此时,几条人影从黑暗中蹿了出来,手起刀落,城门口的几个罗浮国士兵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倒地。
巫图冷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低头看去的一瞬间,若惜身后的小刀忽然挣脱了罗浮国人的钳制,一刀砍翻了若惜身边的罗浮国士兵,将若惜救了出来。
与此同时,南宫澈策马扬鞭,带着士兵冲了过来,城门大开,两个侍卫拼了一条命,咬牙将城门打开的同时,也终于无法支撑倒地不起,他们的后背插满了羽箭,布满了刀伤,鲜血潺潺涌出,染红了天凤国人的眼。
“杀!!”
南宫澈的队伍骤然爆发出一声暴喝,这些压抑了许久的汉子们,终于在看到同伴倒地时被激发了骨子里的愤怒!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随着南宫澈队伍的杀入,内城忽然也涌出了不少的天凤国人,他们持着一切可以拿的武器,锄头,镰刀,柴刀从内城蜂拥而出,他们衣衫褴褛,浑身都似乎还冒着火烟气息,他们是刚刚灭了内城火势的百姓。
里应外合,局面在眨眼之间就被扭转了过来。
巫图冷的士兵们看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乱了阵脚被南宫澈带着的人切瓜砍菜一般的收拾了大半。
而剩余的一部分则团团围住巫图冷,退到了城楼的一侧。
城楼高高,只有一条路上下,而此时,城内围满了“北川”人和南宫澈的士兵,城楼上,则有跟随若惜的侍卫们步步逼近。
若惜站在最首位,看着巫图冷充血的双眸,淡淡一笑,“兵不厌诈,殿下还真是没个记性。”
巫图冷微微眯了眯双眼,冷笑一声,“是吗?怕是你们太大意了吧?”
巫图冷面容淡定,说得更是自信满满,若惜眉角一跳,忽然想到什么,转头急道:“南宫澈,快去城隍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