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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近现代社会:资本支配型社会(6)

英国工业革命以机器的发明和使用为标志,大约经历了100年,即从18世纪中叶起到19世纪中叶止。随着工业革命的开展,纺织、冶金、机械制造、采矿先后采用机器生产。到19世纪30年代末,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已经在英国占据绝对优势,英国也率先完成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使社会生产力发生了巨大的飞跃,工业生产的增长速度获得了极大的提高。1771—1775年,英国每年进口原棉约550万磅,到1844年达到了6亿磅。而英国在1834年出口棉布5.56万磅、棉纱7650万磅以及棉织刺绣制品120万磅。1760—1827年,英国棉纺织业生产增长了20倍。英国硬煤开采量在18世纪20年代占世界硬煤总开采量的87%,60年代占50%。生铁产量从1780年的4万吨增加到1856年的358.6万吨,1880年更达到774.9万吨。英国工业的增长速度是史无前例的,是以往任何一个行业和部门都无法比拟的。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对工业革命所创造的生产力这样评论道:“资产阶级在它不到100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应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呼唤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工业革命使英国一跃成为世界上的工业强国,成为“世界工厂”,其领先地位一直保持到19世纪70年代。1870年,英国在世界工业生产中占32%,采煤量占世界采煤量的51.5%,生铁产量占50%,棉花消费量占49.2%;贸易额占世界贸易额的25%,几乎是法国、美国和德国贸易额的总和;商船吨位超过荷兰、法国、美国、德国和俄国商船吨位的总和;伦敦是国际金融中心,英镑是最坚挺的世界货币,英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资本输出国和拥有殖民地最多的国家。英国的强大和先进,引发欧美国家的效仿。它们纷纷引进英国的先进技术、设备和熟练工人,力图在本国实现工业革命。继英国后,法国、美国、德国等国从19世纪初到19世纪30年代先后开始了本国的工业革命;19世纪60年代,俄国、日本也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不过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实现工业化的国家还仅限于欧美等西方国家以及东方的日本,广大亚非拉国家还只是欧美列强的殖民地或半殖民地,是其原料产地和商品市场,工业化进程举步维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各殖民地纷纷摆脱列强的殖民统治,建立民族国家,开始自己的工业化道路。目前,这些国家绝大部分还处于工业化过程中。

工业革命确立了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使社会迸发出巨大的生产力,生产能力远超出自身的需要,使交换成为必须,从而冲破了原先封闭自足的经济藩篱。于是,一国的生产和交换体系就建立起来了。这是建立在市场经济体制上的生产和交换体系。随着机器大工业的规模不断扩大,生产所需要的原料远远超出了一国的供应能力,产品也远远超出了一国所需。机器生产的产品价格又低廉,吸引外国消费者前来购买。同时,为了购买价廉质优的工业品,他们又只能拿自己生产的原料和初级产品进行交换。于是,世界范围内的自给自足就不自觉地、逐步地被摧毁了,各国自觉不自觉地卷入到刚开始形成的世界市场中去。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所说的那样:“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不过,这一时期还有不少国家和地区仍处在闭关自守甚至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即还没卷入世界市场。但是,这种游离世界市场的局面是暂时的。随着第二次科技革命的深入发展以及对殖民地领土的加紧瓜分,到20世纪初,世界领土被瓜分完毕,那些闭关自守的国家也被卷入世界市场,世界市场范围完全涵盖了整个世界。不过,这种全世界范围的开放性生产与交换的本质是极少数工业化强国主宰下的“对世界上大多数居民施行殖民压迫和金融扼制的世界体系”,是极其不公正合理的。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和殖民地国家的独立,工业化国家的殖民体系遭到彻底的瓦解。但是,全世界范围的开放性生产与交换没有遭到削弱,反而得到进一步加强,即不仅参与国大大增多,而且参与力度也大为增强。这是因为:一方面,殖民地国家开始走上市场经济体制下的工业化道路,并主动参与到世界市场中去。一些国家走上了高度集中经济体制下的工业化道路,不过,也参与到国际经济活动中去。另一方面,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确立了以布雷顿森林体系为核心的国际金融体制和以关贸总协定为核心的国际贸易体制,结束了西方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极度混乱的金融关系,防止了无限制关税战和贸易战,推动了制成品贸易的增长和国际直接投资的扩大,世界市场规模急剧扩大;并且,原先垂直型的国际分工开始向水平型和混合型发展,并不断深化,使世界经济的相互依赖性不断增强。应当指出的是,虽然这种全世界范围的开放性生产与交换脱却了浓厚的殖民色彩,推动了经济整体的发展,但是以美国为首的工业化发达国家始终占据着主导的地位,工业化发展中国家仍然处于被动不利的境地,表现出明显的不平等关系,仍具有不公正性和不合理性。

进入20世纪80年代后,伴随着第三次科技革命,特别是信息技术的巨大发展,生产由机械化阶段进入自动化阶段,市场经济体制在全世界得到了扩展,西方国家在贸易、投资和金融中,自由化得到了深入发展,跨国公司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加之冷战后,美国等发达国家有意识地推动,开放性生产与交换在广度和深度上发生了深刻的变革,即开始向以信息化生产为主的开放性生产与交换过渡。这种新的生产与交换的特点概而言之,就是经济全球化,并趋向一体化,也即贸易全球化、生产全球化、金融全球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其主要表现为,建立了世界贸易组织,确立了世界新的多边贸易体制,形成了高度统一的全球贸易市场,使得世界贸易额大幅度增长;以跨国公司为主体的国际直接投资大幅度增长,国际分工在广度和深度上进一步得到发展,形成垂直型、水平型和混合型并存的格局;国际间自由流动的资金大幅度增长,全球每天的外汇交易量惊人;区域经济一体化蓬勃发展,形成了世界三大区域经济集团:欧洲联盟、北美自由贸易区和亚太经合组织,为世界经济一体化奠定了基础。总之,这种新的生产与交换是以信息经济为基础,而不是此前的工业经济,市场规模更大,开放度更高,资本流动性更快,生产全球化程度更高,国际经济协调能力更强,经济相互依存性更强和一体化程度更深。虽然由于20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国际金融领域处于“无体制”运行状态,给全世界范围的开放性生产和交换运行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损害,但是从总体上来看,它在更广、更深程度上得到了加强。

不过,发达国家仍旧占据主导地位,发展中国家处于从属地位,一些国家甚至日益被“边缘化”。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不平等关系仍然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变,发展中国家目前正积极努力改变其存在的不公正和不合理,即改变国际经济旧秩序,建立国际经济新秩序。

与封闭性生产相比,开放性生产的生产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即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取代了以人力为主的小规模生产方式。具体地说,这种生产方式的变化不仅体现在劳动力、资本、技术等方面,而且也体现在增长方式和发展形态上。

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和以人力为主的小规模生产方式一样需要劳动力,但是,机械化大生产改变了劳动力的构成、性质和特征或者说劳动力形态以及就业规模。

在人力为主的小规模生产方式下,农民或农奴和地主存在着人身依附关系,不能自由地迁徙。不过,他们有一定的生产资料,如农具、耕牛、种子,自耕农还有自己的土地,并按照自己的意志去支配和使用劳动力和生产资料。这主要是因为:在人力为主的小规模生产方式下,以农业生产为主,一种依附于土地的分散生产。在科技和生产力不发达的情况下,如果农民获得身份自由和迁徙自由,一般会冲击生产,危及社会的稳定。事实上,在科技和生产力不发达的情况下,即便农民获得身份自由,也只能依附于土地,因为并不存在别的就业机会,所以身份自由与不自由对农民来说没什么区别。同时,有限的生产能力,加上不发达的商品货币关系,都不可能允许农民依靠出卖劳动力来维持生存,只能是自己有一定的生产资料,支配、使用自己的劳动力,以此自给自足。

随着向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过渡,农民摆脱了封建人身依附关系,成为法律上的自由人,并且实现了自由流动。同时,农民也丧失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生产资料,成为一无所有的劳动者,不得不依靠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谋生,即成为雇佣劳动力。这种变化首先出现在英国。造成英国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是:一方面,英国通过圈地运动变革了土地关系,解除了农民对领主的人身依附关系,使其自由支配自身,并且,又通过对农民的剥夺、购买等手段,使农民脱离土地生产,产生了一大批只能靠出卖劳动力为生的劳动者。这种出卖劳动力的人随着圈地运动的深入进行而不断增加,这可以从农业排斥出去的人口在不断增加看出。1751—1780年,每十年为25万人,1781—1790年上升至7.8万人,1801—1810年达13.8万人,1811—1820年达21.4万人,1821—1830年达26.7万人。同时,教区安置制度被废除,即取消了对自由迁移的限制,农民实现了自由流动。另一方面,英国又最早确立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而这种变化正符合以机械化生产为主的大规模生产方式的要求。因为机器生产天然地与土地脱钩,使得它与农民天然地不存在基于土地的依附关系,也自然地要求雇佣劳动力享有身份自由和迁徙自由。这样,机器生产就可以以合适的价格雇到它所需要的劳动力。否则,要么雇不到劳动力,无法进行机器生产;要么雇到的劳动力价格可能极高,就会严重阻碍生产的发展。另外,机器生产使劳动简单化、标准化,只需要经过简单训练就可以胜任工作。这为劳动力顺利出卖铺平了道路。否则,即便想出卖劳动力都不容易,也会对机器生产望而却步。而且,机器生产超越了有限生产能力,工业品量大价廉,加之商品货币关系发达起来,劳动者完全可以依赖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来获取所需的生活资料。

不仅农民在转变,传统手工业者、妇女儿童以及移民都在向雇佣劳动力转变。机械化大生产的确立,很快冲垮了传统手工业,破除了学徒条例,使传统手工业者真正成为自由雇佣的劳动力。同时,由于机器生产使劳动简单化,加上雇主为赚取最大利润,因而,女工和童工也被雇佣化。据1788年统计,当时英国有142个纺纱厂,雇佣女工为3.1万人,童工为2.5万人,成年男工只有2.6万人。

到1835年,英国棉纺织业雇佣18岁以下的童工增至9.5万人,占全部工人的43.3%;女工增至11.9万人,占全部工人的54.3%。1839年,在大不列颠的419560名工厂工人中,除了23%是成年男工之外,其余都是女工和儿童。此外,在工业革命期间,英国有大量来自爱尔兰和苏格兰的穷苦移民。1801年约有2.2万名爱尔兰移民,到1845年时,已有100万以上的爱尔兰人迁到英格兰等地的工业区,特别是大城市中,几乎有1/5的工人是爱尔兰人或他们的后代。这些移民本身就一无所有,极易向雇佣劳动力转变。

总之,工业革命的完成,劳动力不分男女、行业以及阶层,甚至是老幼,都成为自由雇佣劳动力,而且工业劳动力成为雇佣劳动力的主体。从表1可以看出,英国工业劳动力在全部劳动力中所占的比例不断上升。由于其他国家效仿英国实行工业化,其雇佣劳动力的转变情况大体也和英国一样。殖民地国家独立后也走上工业化道路,并完成了在殖民期间就已开始的雇佣劳动力转变过程。不过,进入20世纪70年代,从事服务业的雇佣劳动者人数超过了工业劳动力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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