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了一下,反问道:“那您又是谁?”
乔云舒猜到他会问自己,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截了当。但是她并没有惊慌,随即反问:“你说我是谁?”
那人抿了抿嘴,很斯文地说:“乔小姐,我想我们就不要玩这些文字游戏了吧。相信以你的智慧,早就猜到我是谁了。”
乔云舒稍微凑近他,仿佛是害怕被别人发现她正在说的秘密一样,压低声音,问:“这么说来,你当真是黄衣派的人?”
黄衣派是当今的一个政治派别,由于他们的领头人一直以家族祖上曾得过御赐的黄马褂为荣,大家便私底下称呼他们为黄衣派。这当然是有讽刺意味在的。而近日恰逢换届选举,黄衣派的人正蠢蠢欲动,挖空了心思想要收买人心。乔云舒的姑父黎长庚,地位极高,又恰好是中立的一边,便成了黄衣派极力拉拢的对象。
不过黎长庚本人刚正不阿,颇有古时于谦的风范,加之他们家本来就不缺钱财,又无把柄在别人手中,因此黄衣派既无法贿赂,又不能要挟,便只能打些歪主意,想从黎家的亲友上头下手。偏偏黎家素来家风优良,人人作风都是一样的正派,就连黎锦熙这种正处在顽劣年纪的小孩子,在大是大非上也能认清位置。黄衣派在这上头屡屡受挫,偏还不肯放松,就连乔家也受了牵连,近日总是提防着外客。
而温俭让则是与黄衣派相对的另一党派,被黄衣派称作地中海,大概是温俭让近来头顶发量急剧减少,颇有秃顶迹象的原因。
由于两派斗争激烈,又常常在公开场合隔空舌战,嬉笑谩骂,甚至于一次会议到了后头,往往全部变作双方的攻击。但由于双方都智慧超群又舌灿莲花,一场下来总是精彩异常,民众反而对此喜闻乐见,以至于近日新闻频道的收视率盖过了几乎全部的电台节目,甚至坊间还流传出许多两派间的拟人文来。而最近几日,坊间又流传出一个谣言,说是黄衣派为了扳倒地中海,使了很多奸计,想要毁了地中海在民众心中的威望,同时也好拉拢黎长庚这等中立人士。而这些个传说的奸计中,就有假扮地中海这边的人、栽赃陷害这一条。
乔云舒此时故意说眼前这人是黄衣派的人,便是想引到这件事上来,让这人以为自己不过是把他当做黄衣派的一个小喽啰,是来骚扰自己的。当然,这个谎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高明。但她要的就是不高明。
那人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呵呵一笑,说:“乔小姐,您不必装傻。如果我是黄衣派的人,又何必来找您?”
“那你到底是哪边的人?”乔云舒仍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还是说,你只是一个急需上位的小官迷,觉得这种两虎相争的局面正好是上位的好时机,就希望从我这里找到一条捷径?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乘早收了这番心思吧。”
那人此时反而镇定下来,双手抱胸,靠着椅背,十分悠闲地说:“我不知道您还想装到几时,但是您应该也知道一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乔云舒已经发现,眼前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个很有城府的人,相反,他十分直接简单。这样的人其实是比较好对付的,只要将他激怒,一切便都好办了。于是乔云舒还装作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如果你真的有什么话要说,就不要遮遮掩掩的,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倒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这样虽然你提出的要求我可能没办法满足你,但是至少能给你提一些建议,也许你能少走一些弯路……”
“乔小姐还记不记得大约半个月以前在外滩发生的一起车祸?”那人对于乔云舒装傻的行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打断了她,开始发问。
乔云舒点点头,并不做声,示意他说下去。
那人便说道:“据我所知,那天正是乔小姐您回国的日子,您的管家驾车接您回家,路过外滩时,和几辆车连环相撞。您被抛入水中。被救起后迅速被送往玛格丽特医院,一周后出院,是这样吗?”
乔云舒不置可否。
那人继续说:“但是我听说,乔小姐后面并没有去追究肇事者的责任,也没有去关注这件事情,这可不像乔小姐一贯的作风。”
乔云舒还是不说话,似乎在等那人把话说完。
那人看了看乔云舒的神色,便接着说了下去:“敝人有幸参与了这次车祸的调查。发现了不少的疑点,让人不得不怀疑,这场车祸的发生并不是偶然。”他顿了顿,抿了口咖啡,似乎是在整理思路。过了片刻他说道:“在医院我们发现,那天车祸时在场的人,除了乔小姐和您的管家外,无一例外在被送到医院后不久便身亡。这些人的死亡时间相近,死法相似,都是服用了一种剧毒的药物后死亡的。我们调查之后,发现这些人都来自于一个神秘的组织,车祸那天,正在追踪一个组织的叛变者。巧的是,那个被追踪的叛变者也是个女性,并且在车祸之后便消失了。我们随即跟踪了当时去救她的一个同伴,她的这个同伴在持续几天的躲藏后,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去看《图兰朵》。更巧的是,那天看歌剧的人中,竟就有你,乔云舒,乔小姐。”
乔云舒听了他这番长篇大论,并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是微微笑了笑,好像根本不在意他说的是什么。
他被彻底激怒了,双手撑上桌子边缘,凑上前来,咄咄逼人地说:“乔小姐,我希望您能跟我好好解释一下这一切。”
乔云舒扬了扬眉,平静地回答:“在你像审讯犯人一样逼问我之前,最好能先亮明你的身份。我才能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听我的解释。”
那人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手探进怀中,取出一本手掌大小的小本子,轻轻掷在桌上,一字一顿地说:“国际刑警,吴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