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烦人的车轮与铁轨“哐当哐当”的挤压声中,在等待与焦虑的愁绪之中,在似醒非醒的睡梦之中,列车终于又一次进入了伏尔加格勒站。
一下火车,我们就直奔公司设在市中心“劳动宫”的销售办公室。想先在那里休息一下,并与公司总经理柳巴科夫取得联系。
真是比预先约定的还要巧,柳巴科夫此刻正端坐在销售办公室,与销售人员在谈话。
我们一推门入内,他抬起了头,看到两个几天前就已经回国的中国人,又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着实大吃一惊。他急切地问道:“张、盖纳,你们,你们怎么没有回中国?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简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请他能够尽快帮忙解决。对于这种外交、签证方面的事情,“老柳”确实从来也没有碰到过,他也突然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这两个中国人不能马上回国,对中国人、对奥尔飞公司、对柳巴科夫来讲,可能会有更多的麻烦事情。
事不宜迟,他带着我们立即上车,赶往伏尔加格勒内务部。经过了解,像我们这样过了期限的签证,确实必须由内务部开出专门的“出境证”才能出境。
内务部要求公司出具介绍信、提供多项证明文件、要求提供本人照片……。于是汽车在公司与内务部之间的公路上来回奔忙。
直至下午4点,我们总算办齐了所有的文件,排队登记取得了“解放证书”!这是一份贴有本人照片、限定出境日期的“出境证。”
我们急忙赶在伏尔加格勒市机票办事处下班以前,改签、确认了第二天从莫斯科飞回上海的航班。接下来的问题是要想方设法尽快赶回莫斯科。
从伏尔加格勒到莫斯科的飞机早已经飞走了。当我们赶到火车站,当日开往莫斯科的火车票也已经告罄。我们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去汽车站了。谢天谢地,从伏尔加格勒到莫斯科的长途大巴快车,也只剩下最后两张汽车票了。
晚上18点,伏尔加格勒——莫斯科的大巴准时发车。由于我们的座位是在大巴的最后一排,乘坐在这辆长途汽车上,仿佛坐上了剧烈颠簸的“坦克车”。
汽车走在坑坑洼洼的路面上,除了上下剧烈颠簸就是左右猛烈摇动!我们不时被颠上去抛下来,又不时被晃得七倒八歪的,再加上几天来睡不好、吃不香的,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上,感觉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痛苦折腾,浑身难受至极。
夜幕下广袤的俄罗斯原野一片漆黑。只有偶尔过往汽车的大光灯射出的几束光柱,给与寂静的荒野一丝生气。
长途大巴在沿途停靠了四次,让受够了颠簸折磨的乘客下车,舒展筋骨活络四肢。每次停车的地方,一般都有几家小店铺,供应一些面包、啤酒之类的食品。除了小店发出的微弱灯光,漆黑的四周、无垠的荒野,成了旅客们的“天然洗手间。”
如此走走停停,经过近十七、八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中午12点,大巴终于开到了莫斯科巴伐列茨火车站的站前广场。
因为有了第一次被挡在安检门外不能上飞机的“经历”,所以我们虽然怀揣“解放证书”,还是不敢有丝毫大意,武晓红早早地就用车将我们送到了机场。
莫斯科——上海航班开始放行了。我们重复了出境的顺序:海关、机场、安检。
当我们依次平安通过边防检查的安全门,立刻就返身,向继续守候在机场入口处的武晓红夫妇俩高兴地挥动双臂——她们也微笑着向我们挥动双臂——只有我们之间才能够体会到那一刻的百感交集!
挥动着的双臂,无声地承载着我们激动万分的感情;默默地表达着我们对武晓红女士的深切感激。也表达了我们对柳巴科夫先生的深深谢意。
TY154飞机发出了巨大的轰鸣,飞机起飞了。几天来一直堵在我心头的巨石落地了!
我在心中默默地呼喊着:
再见啦,武晓红女士!
再见啦,柳巴科夫。阿列山大。尼古拉维奇先生!
谢谢、谢谢啦!
3月26日上午8点,当俄航班机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我见到了久别重逢的妻子,还有同事沈慧英、小陈、小王。一种“到家”的感觉,使我百感交集、如释重负。
回家的路上,妻子对我说:“你回来得正巧,今天上午女儿还在学校里等着我呢。”
“哦,有什么事?”我问。
“今天是女儿毕业的日子。我本来准备去她们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毕业典礼什么时候开始?”
“十点钟开始吧。”
我一看表,已经是九点半了。“还来得及,我们赶紧往她们学校赶。”同事小陈马上将车头一转,就往女儿的学校开去。
当我们赶到学校,焦急地等在门口的女儿,立刻将我们领到会场。
这时,主持毕业典礼的学校领导正在宣布:……上海外国语大学2002年硕士、博士研究生毕业典礼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