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垂眸瞥了一眼那寒光毕现的刀锋,不慌不忙道,“你们着急什么?大当家的没死,这是疼晕过去了。”
二当家派人去探了探鼻息,随后让人撤了刀,凤清开了个她难得能记得的止血的方子给他们,随后便被带下去了。
这被带下去,山匪们也并无要放了凤清的样子,这几天怎么也要这个郎中盯着才行。
凤清自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被关进了一个小黑屋。
凤清看了看四周阴暗潮湿的稻草,心想,亏得我还救了你们当家的一条命,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不过凤清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把自己好吃好喝地待着,提前备了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将匕首往外轻轻一探、上下一划,那锁着的门也就开了。
原本看门的土匪也早已被叫过去喝酒吃肉,凤清老远瞥了一眼那欢闹喧嚣的人群,心里道,好好喝,喝到尽兴呀!
来之前凤清就打听到,说那日从张家带回来的人甚是不听话,寻死觅活的,大当家这几日身体又不好,二当家嫌弃这人吵闹,又碍着大当家喜欢这人没法杀了,索性这几日把那人也关到了一处屋子里。
紧挨着关凤清的小黑屋旁边,有一排的小黑屋,结果凤清往里面瞅了瞅,都是空的。
她弯着腰又回去了大当家住的房子旁边,终于在一侧找到了另外一排小黑屋。
而且其中一个屋子里明显有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似乎被盖了一层厚厚的草席。
凤清心里一惊,赶紧将锁砍开,跑了进去,将草席掀开一看!
竟是稻草扎的人型假人?
阿玉人呢?
恰在这时,看守的山匪正好回来,站在门口和凤清大眼瞪小眼。
瞬间一群山匪围了过来。
一个认识凤清的山匪叫道,“嘿,你一个郎中,怎么跑这里来了?”
凤清哪里有心思和他们扯自己为何在这,脑子里只是想着阿玉人呢?为什么这里会是一个稻草人?
“原来你们掳来的人呢?”凤清指着那假人,声音寒意逼人。
“死了。”围绕的山匪之间散开一条道,先前见过的二当家背着手走了过来。
“死了?”凤清的嘴唇抖了抖,半晌从紧咬的银牙间逼出两个字来。
二当家毫不在意地点点头,“绝食,饿死了。”过了会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凤清哈哈大笑起来,“你,莫不是存心来救她的吧?你是她相好的?那人确实长得不错,可惜啊。。。性子太倔。”
凤清嘴角几不可闻地逸出一声冷笑,“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拉到乱葬岗埋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凤清已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周围的山匪都举着大刀向他砍来,她却毫无畏惧,心里只是想着她要冲出去,看看那乱葬岗埋的到底是谁。如果真是阿玉。。。如果真是阿玉,她就带他回家。
下着雨,凤清拖着有些昏沉的身子一步步走到了乱葬岗,然后看到了那个新立的歪歪斜斜的木头,上面一个字也没写。
凤清身子一个不稳,倒在那木头前,额头打下几缕碎发来,一下一下地滴答着红色的分不清是血还是雨的水珠。
沉默了一会,凤清好像身子突然涨满了力气,支起身子来,将那用力木头一拔,扔在了旁边,然后两只手便使劲地泥巴里挖来挖去。
她要看看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啊?!!!
直到那厚厚的泥土真的被她挖开,她看清了那埋着的人的模样。
虽然有些腐烂了。
但是。幸好。
她满意地笑了。
随后,轰然倒下。
凤清好像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梦见了很多人,听见了很多话,可是那些人都没有脸,那些话也都连不成句子。直到那些人那些话都逐渐褪去,远处站了一个人。
一身皎皎白衣,一脸盈盈月色。
沉默间,那人朝她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来,淡淡的语气夹着毫不掩饰的心疼,轻轻道,“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