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旭随张桩子出来,看到水上的确有几艘大船,而且是官船,怪不得张桩子如此紧张,做贼的难免心虚嘛!
官船的船头站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看到方中旭出来,穿着打扮不像是下人仆从,拱手作揖道:“本官乃蜀王府审理司审理王朝安,敢问这是否是方孝孺大人的座船?”
方中旭愣了一下,点头道:“正是。”
王朝安闻听大喜,道:“总算等到了,快快靠上去,本官要面见方大人。”
方孝孺在船上接待了王朝安,方中旭伺候在侧,听了王朝安的来意,顿时明白方孝孺去汉中上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原来蜀王朱椿早在一个月前就得知方孝孺要担任汉中府学教授,老早的派人在汉水截堵方孝孺。
目的只有一个,聘请方孝孺担任王府世子的老师,至于汉中府学教授的官职,挂着便是。
蜀王朱椿是朱元璋的第十一个儿子,刚刚就藩成都不到两年,听王朝安话里的意思,朱椿对方孝孺的学问推崇备至,大有让方孝孺主持郡学的意思。
王朝安说明来意,继续说道:“方大人,王爷在半月之前,就命王府左长史建造方大人的书斋,还请方大人换船前往,王爷将扫榻相迎。”
被亲王看重,方孝孺自然不会推辞,欣然前往。
方中旭也觉得不错,汉中府毕竟是一个类似地级市的地方,哪能和成都相比呢!
就算此时的成都没有后世西部大都会那么繁华,也比汉中府强百倍,起码和钢铁厂乃至京师的通信,更为方便。
方中旭在京师的时候,通过几场文会,已经掂量出方孝孺在文人当中的地位,但是抵达成都后,却再次被震撼了一把,暗忖方孝孺不愧是大明帝国学生会主席。
蜀王朱椿亲自出迎,一起迎接方孝孺的还有王府的几位世子和蜀中文人雅士,场面之盛大,比京师犹有过之。
方中旭第一次看到和朱元璋有血缘关系的人,只见朱椿身穿儒衫,年约二十多岁,方面大耳。
如果不是被人众星捧月的拥着,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大明亲王,更看不出和传闻中的朱**子有任何相似之处,看来这个蜀王的长相随娘家人。
朱椿为人随和知礼,一点没有亲王的架子,代表蜀中文人欢迎方孝孺这个天下知名的儒学大家,就差没把方孝孺夸上天去了。
方孝孺别的爱好没有,就好这一口,很快和朱椿等蜀中文人打成一片,口中之乎者也,聊的那叫一个火热。
方孝孺和朱椿被簇拥着赶往蜀王府,王府的属官得知方中旭是方孝孺的侄子,不敢怠慢,款待的极其周到。
方中旭非常小心,因为他发现雷弥勒和许立坤的眼神有点不对劲,就跟野兽发现了猎物,准备随时捕杀一样。
方中旭心中哎哟一声,雷弥勒和朱元璋有仇,难道是想刺杀朱椿,断了朱元璋的一个子嗣不成?拜托,别这样玩呀!
方中旭一把拉住雷弥勒的手,低声道:“雷师傅,如果你跟着我来四川,就是为了刺杀蜀王朱椿,可就有点不地道了。”
雷弥勒喘了几口粗气,道:“放心,我只是一时气怒而已,朱椿以贤孝闻名,这两年倒是做了不少好事,朱元璋的一干子孙中,也就这么一个好货色,暂且留他狗命就是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呀!”方中旭觉得雷弥勒言不由衷,带雷弥勒等人来,貌似是一个错误,看雷弥勒刚才杀人的目光,方中旭不禁头疼。
雷弥勒愣道:“什么狐狸聊斋?”
方中旭懒得解释,一摆手,道:“雷师傅,说心里话,我对你,对赛儿,乃至对白莲教明教,深怀同情,你们也是苦命人,但是我不希望置身险地,我的意思希望雷师傅能明白。”
话不用说透,方中旭相信雷弥勒应该清楚话里的意思。
雷弥勒点头道:“小哥放心,有些事该不该做,我心里有数,绝不会连累小哥。”
方中旭身为方孝孺的族侄,被邀请参加替方孝孺接风洗尘的晚宴,置身新建的蜀王府,方中旭感觉大气奢华,想来皇宫也不过如此。
方中旭站在方孝孺身后,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发现朱椿还真不是附庸风雅,而是真有才学,每每所言,令方孝孺时而击节叫好,时而皱眉沉思。
这种文言文交流的场面,方中旭完全是鸭子听雷,听了也不懂,朱椿和方孝孺完全成了主角,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样子。
酒宴过后,方中旭搀扶着酒醉的方孝孺回到仪宾馆休息,方中旭刚才听的清楚,明天朱椿要给世子举行聘师大礼,并且要给方孝孺的书斋题词,没他什么事,他正好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回到自己的房中,方中旭拨亮油灯,写了两封书信,分别写给魏珍娘和胡老三,除了报平安之外,还写明了如今的住处,商定以后书信往来的时间等等。
方中旭把信写完,看看天色,独自一人溜出蜀王府的仪宾馆,他得去接头,联系锦衣卫在成都的人。
说心里话,客串地下工作人员的滋味,不是那么舒服,尤其是在宵禁之后,整个大街空无一人,偶尔只能听到更夫的梆梆声,有一种瘆人的感觉。
初到成都的方中旭,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名为高升的客栈,也不知道是不是蒋献所说的那家,只管在门上留下了暗语标记,表明自己明天晚上还会过来。
“你比预计中来晚了五天。”方中旭的暗语标记还没有刻完,身后突兀的响起说话声,吓的方中旭一激灵。
“谁?”方中旭手按剑柄,回身观望,只见在身后几米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
说话的人走出阴影,方中旭借着月色打量,发现对方是个相貌极其普通的人,这会是和他接头的锦衣卫密探?
来人没有回答方中旭的疑问,而是掏出了一封滴着火漆的信封,道:“这是上官命我交给你的,你那里应该也有一封给我,互为凭证,拿来吧!”
方中旭把蒋献给的密信交给对方,随后打开了对方递来的密信,用以确认彼此的身份。
身份核对无误后,那人说道:“以后有传递的消息,就来这里找我,有什么需要也一并知会我。”
方中旭记得蒋献说过,和他接头的人,并不知道具体的任务,只是负责上传下达消息,点头道:“先给我弄一份成都城里的概况,各方面的都要,越详细越好。”
对方听了方中旭这话,眉头微皱,但还是答应下来,道:“这需要几天时间,我弄好了立即给你送来,没有别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