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省长被中纪委调查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没过几天,刘副省长真的被中纪委带走了。不久,大世界贸易公司董事长即刘副省长的公子被省检察院逮捕。接着,邹雅琴也被检察院请了去。邹雅琴本来是请去询问和核实一些情况,没想到,进去就出不来了。邹雅琴的拘留,着实让不少人寝食不安,尤其是省电力公司那些和邹雅琴来往密切的实权人物。
丁宝非也陷入惊惶失措中,生怕邹雅琴把他牵出来。他不停地找关系、找门路打听邹雅琴在里面的情况,心里不断地祈祷邹雅琴无事或扛住。有天,他单独请单蓉夫妻吃饭,想通过唐勇做点外围工作。然而,唐勇的能力令他十分失望。他想过把邹雅琴送的钱交给纪委,争取一点主动。可思前想后,就是下不了决心。一是怕受贿的事传出去很没面子;二是存有侥幸心理,寄希望邹雅琴不会和盘托出。
丁宝非自然叫停了孙在兵的排危行动。方梅那点事,在目前显然算不了什么。他还要用她,还要她帮助渡过难关。一天晚上,他把方梅叫到天香花园,把邹雅琴送钱的事告诉她。方梅听后思索良久,说:“你把钱转到我这里来吧。到时,邹雅琴真把这事说出来,你死不认账,到你家里查不到钱,无法对证,你自然就没事。”丁宝非想想在理,第二天就将邹雅琴送的几笔款和其它的钱转到方梅处。方梅劝他:“亲爱的,放一万个心,有我在,你永远没事。”丁宝非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说:“方梅,你永远是我的至爱。听我一句劝,名分是虚的,感情才是实的。以后,我们还是这样好好过,好吗?”方梅含泪点头:“好,我永远是你的。”经过这些日子和这些事,方梅想通了。她清楚和丁宝非结婚并非易事,不要说叫李沁离开丁宝非,就是让沈阅离婚,她也无法做到。与其和李沁争风吃醋、打打斗斗,还不如像以前一样甜甜蜜蜜地和丁宝非过好每一天。
邹雅琴出事还影响了柏筱的情绪。这些日子里,她寝食不安,担惊受怕,后悔未听齐明松劝。她想将此事告诉齐明松,但迟迟下不了决心。原因是不愿让他担忧,自己种的苦果自己吃。她也有侥幸心理,相信邹雅琴不会失信于她。有天晚上,她将阿平约了出来,地点当然是玫瑰酒屋紫薇包房。阿平经过世事历练,成熟许多,已然是个地道的男子汉了。酒过三巡,柏筱问:“邹雅琴在里面,你不去活动一下?”
阿平说:“活动了。我有个老乡在检察院,我找过他。他说,你找死呀!一下子就把我堵住了。”
柏筱说:“琴姐跟我说过,她喜欢你,对你很上心。你认为她在里面能扛住?”
阿平摇摇头:“不好说。不过,跟她呆久了,发现她即大胆又心细,做什么事都充分考虑好自己的退路。”
“是吗?”柏筱暗暗吃惊,问:“听说她有本笔记本,里面记了不少送礼的流水账,是真的?”
阿平笑笑:“听谁说的?”
“你朋友阿明。”柏筱顾不了许多,只有把阿明卖了。
“妈的,这王八蛋。”阿平骂了句,然后说:“她有这个嗜好,出笔账都要记上。有次我提醒她,不要留这些口实。她说是为了和董事长对账。检察院工作人员抄她家这天,我正好在场,当场抄走了她两本笔记本。”
“你看过笔记本?里面记了些什么?”柏筱小心地问。
阿平说:“她不让我看。有次趁她不注意,我拿过来翻了翻,一个都不认识。这些人的名下,多的一百万,少的五万。检察院凭这本笔记本,会要不少人的命。不是我说的,琴姐这样做害死人。”
“是啊。”柏筱点点头,心里骂邹雅琴不是东西。过会儿又问:“检察院找过你?”
阿平愤愤不平地说:“把我叫去问了半天。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把我放了。还叫我近期不能离开芷都。妈的,他们凭什么怀疑我?”
送走了阿平,柏筱心里沉重起来。也许过不了多久,芷都又会来场大风暴,许多人的政治生命将终结在邹雅琴的笔记本上。好在齐明松明察秋毫,洞悉一切,未给邹雅琴接近的机会。否则,他也免不了会出现在她的名单里。因心里烦闷,加上饮了几杯酒,柏筱的头有点沉。她把车留在玫瑰酒屋停车场,打的士回家。偌大的房子,今晚显得格外空寂。已是寒冬,屋子里像堆满了冰,到处冒着刺骨的寒气。柏筱冷得浑身哆嗦,赶紧把厅堂和卧室的热空调打开。一会儿,屋子里渐渐暖和起来。她打电话齐明松,要他过来陪陪。齐明松接通电话说:“我在北京。跟你说过啊。”柏筱噢了几声,就把电话挂了。她一时心急,竟然把齐明松赴京开会的事给忘了。
她简单漱洗一下,坐进被窝里,打开笔记本电脑,想找阿明聊聊天。她和阿明已有好久没在网上见面。也是凑巧,一上QQ,他的头像就在右下角屏幕上闪烁。柏筱赶紧打开对话框。
“姐,近来好吗?生意顺吗?”阿明很快打过来一行字。
“挺好。阿明,你好吗?那儿很冷吧。芷都今年格外冷,到房间里像进了冰库。”柏筱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几句。
“冷。零下十度。出趟门不容易,到处是白雪皑皑。”
“注意保重,多穿衣服,晚上多盖被子。”
“谢谢姐!上次您捐的被子,解决了不少困难藏民孩子的冷暖。他们祝福您扎西德勒!”
“呵呵!他们得祝福你,这是你的善心。”
“姐。前天我跟阿平联系过,听说琴姐出事了。您没受到影响吧。”
柏筱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还是打一行字过去:“没有,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没经济来往。”
“哦,那就好。我真担心她出事会影响您。我跟您说过,她有本记录本,好可怕呵。”
柏筱心情一下子又糟糕起来,思绪乱了,两眼呆呆地望着对面墙上的山水画。
“姐,在吗?”阿明一行字过来。
柏筱眼睛还在山水画上。
“姐,有事吗?不说话?”阿明又一行字过来。
柏筱把散乱的思绪收回来,回句话:“谈点别的,好吗?现在生活习惯了吧。”
“姐,您有心事。是不是出事?有什么告诉我,让我为您分点忧。”阿明固执起来。
“没事。真的,阿明。我们难得见面,谈点愉快的。”
“哦,没事就好,谢天谢地。姐,您是大好人,愿上帝保佑您平安!”
“谢谢!也愿上帝保佑你。对了,你和她在谈?”
“我们好上了。她很爱我,我也很喜欢她。她希望明年春暖花开把婚结了。”
“姐很高兴,祝贺你!等你结婚那天,我一定去西藏喝你的喜酒。”
“谢谢姐!姐到时一定得来。您不来,我就不结婚。”
“好。一定来。如不去,你们结不了婚,你女朋友不骂死我才怪?”
他们接下来聊了很多话题,不知不觉地聊了两个多小时,还是柏筱劝他早点回家,阿明才依依不舍地下了线。柏筱佩服阿明的勇敢,一个刚出校门的男孩,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决然跑到人烟稀少、气候恶劣的西藏高原去支教,而且大有长期扎根西藏的打算。这不,连家都要安在那儿。现在的大学生,有几个敢如此义无反顾地到老少边穷、特别是气候恶劣的西藏高原去工作?想想当时陪阿平到玫瑰酒屋猎艳的那个阿明,如果她真的像邹雅琴那样迷恋小白脸,恐怕就没有现在的那个阿明了。人啊,如果一步走错,将会影响整个一生。她衷心祝愿他走好人生每一步,成为对祖国有用之人。
柏筱心理素质较差,心里不能有事。在没有齐明松安慰和陪伴的日子里,她一直落心不下,白天如惊弓之鸟,晚上似焙火之鱼。几天下来,人瘦了一圈。
齐明松出差一回来,她就缠上他,要他常来陪伴。柏筱一反常态的举止,令齐明松顿感纳闷,他问:“怎么啦?我出趟差,你人瘦得变了型,感情又脆弱,碰上什么麻烦事?”
柏筱钻进他怀里,不停地摇头,娇柔地说:“人家想你嘛。”她已决定把邹雅琴的事瞒下来,不能给他增添心病。她清楚,一年多来,齐明松的心情一直不佳,运作这么久,泡影都没有,令他十分郁闷。再次,工作上也没以前顺利,党组书记一熟悉情况,就开始指手画脚,常和他唱对台戏,弄得他十分难堪,以至要花三分之一的精力来应付。过去决策和办事效率奇高,现在要磨合几个来回,才能将决策敲定。他对这种管理体制很有意见,人为的制造障碍,人为的降低效率。但是,有意见归意见,你还得要适应这种相互制约的管理体制。为此,她常劝他,不要这么较真,天塌不下来,反正企业不是你个人的,倒了,垮了,你工资不少一分。可齐明松不这么认为,说这是面子和能力问题,非得要与书记较劲。
齐明松相信她的话,就没多想,歉疚地对她说:“你一直心重,我关心不够,对不起。过去答应你再去趟九华山,一直未成行。我看,过几天,抽个空,陪你去九华山转转。那儿的菩萨挺灵。”
柏筱听了很开心,叫了起来:“好呀,一直等你这句话。我昨天看了天气预报,三天后,全国一片阳光,南方温度上升七八度。正是踏冬的好时机。”
齐明松吻吻她,说:“行。就这么定了。后天开工作会,把北京会议传达完,我正好有几天空闲。”
芷都离九华山有五百多公里,沿途多是高速,只省界有几段二级路,有的地方路况还不太好。齐明松叫胡训准备了辆奥迪越野车。这款车动力足,性能好,跑长途,尤其是跑山路特别给力。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齐明松带上柏筱,自己开车前往九华山。
九华山以地藏菩萨道场驰名天下,享誉海内外。公元719年,新罗国王子金乔觉渡海来唐,卓锡九华,苦心修行75载,99岁圆寂,因其生前逝后各种瑞相酷似佛经中记载的地藏菩萨,僧众尊他为地藏菩萨应世,九华山遂辟为地藏菩萨道场。受地藏菩萨“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的宏愿感召,自唐以来,寺院日增,僧众云集,香火盛甲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