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公挥手将寝宫里所有内侍及侍卫都赶了出去,他对刘榛道:“飞虎令,今日唤你来,我是想兑现当日的承诺。”
刘榛听秦孝公今日不再自称“本公”便知这是秦孝公在作临终遗言了。刘榛道:“秦公尽管说来。”
秦孝公道:“飞虎令,你爱护商君,也就是永护秦律,永护秦国。我心里明白的很。收复河西之日的那道商君刑罚永不上身的金质公令,如今就在嬴氏庙堂上供着。按说,加上给你的镇国秦剑,应该也算万无一失了。但每想到此事,我心里却依旧有些不安,今日想一并做个交待。”
刘榛看着秦孝公勉强说话的吃力样,心中一痛。刘榛抱拳道:“秦公长话短说,我一一去办。”
秦孝公朝刘榛招手:“来。这些东西我暗中准备了很久,全给你。”
刘榛看秦孝公床边放了些东西,静等秦公解说。
秦孝公道:“这两年我一直暗中观察嬴驷,他若有异动,我定为商君也是为我大秦先除了他。但是嬴驷表现的极为恭顺,对商君竟是没有任何不满之处。但就他自小的性情,他应该不会如此乖巧,倒也是奇了。在外漂泊的这几年,他改变的太多了,我竟也看不清他的内心。”秦孝公说着将床边的一道秦公令推向刘榛:“若有一天,嬴驷终于起了恶念,这道令,便是请飞虎令执令诛杀,另立秦公。嬴氏中若是无合适之人,那就请商君来做秦公,若是商君不愿,飞虎令,就辛苦你亲力亲为。这事,其他人都做不了,只有祖训中永护秦国的飞虎令才能一呼百应。”
刘榛拿起那道秦公令,对之前待秦孝公的质疑感到懊悔了。刘榛道:“秦公,你待我的这片挚诚,我决不辜负。商君不会做秦公,我更不会做秦公。若有一天,我真用上了这道秦公令,我今日立下誓言,保秦公之位永归嬴氏。不管如何,嬴驷是你独子,我同样保他不死。”
秦孝公勉强笑了:“我今日可不是试探,你这誓言我就当没听见了,只要是为秦国强盛,谁来做秦公,由你决断。为防万一,这一年来我还悄悄做了一些事。这是飞虎营军印。飞虎营,本公已充实到三万,改驻扎在栎谷。飞虎营已脱离秦军,从今后不听公令,只依军印。这三万飞虎营铁骑助你诛杀无道秦公。”
刘榛接过军印道:“当初我还了你一万,今日你反给三万。秦公,有没有这飞虎营,其实倒也无关紧要。该做的,我一样做的到。”
秦孝公道:“这飞虎营还有其他用处。本公已命商郡守樗里疾在商郡建商郡城堡,商郡已从驻扎五百改为驻扎一万。这一万驻军也是同样不听公令,只听商君令。若是有万一,连飞虎令也奈何不得这无道的秦公,请飞虎令带商鞅回商郡,飞虎营加这一万驻军,商鞅裂土立国也是够了。”
刘榛怔怔的看着秦公,秦公的每一道事先细致周到的秦公令都让他觉得意外,刘榛认真的执礼道:“是。”
秦孝公道:“当然,我也不愿意我说的这个万一真的会发生。飞虎令,当初我对你说的,可一直没忘。请飞虎令回去做些准备。明日一早,我会唤嬴虔、太师甘龙、中大夫杜挚三人进府。你就带人守在戒屋,当场拿下,以镇国秦剑当场格杀。没了这三人,嬴驷就没有能力做出让我至今隐隐不安的万一。”
刘榛再次执礼:“是。”
秦孝公努力伸手抓住了刘榛的衣袖:“飞虎令,我还有最后一个奢望。秦国的未来因为我与商君的私心,平白的生了变化。若是又有了危难,恳请飞虎令念着你与商君共同开创的大秦盛世,再救大秦与数百万劳苦的秦人一次。”
刘榛看着秦孝公一直沉默,直到秦孝公失望的松开衣袖。刘榛道:“秦公,直到今日,我才知,当世居然是你才最了解我,此时才让我无法生起拒绝的念头。其实我没有你认为的那般无所不能,为何我能事事占了先机,那也是因为我喜欢未雨绸缪,多做准备而已。你且放心,若真有你说的那天,不为其他,就为你的这份执念,我也会再次入秦。但我能做到什么,那就要看那时的嬴驷能做到什么了。”
秦孝公闻言不禁流出了欢喜的泪水,他喃喃自语:“飞虎令,我会在嬴氏庙堂供上你的长生牌位,我到地府也会带着老秦人一起为你杀出一个长生不老来。我只祈求,你能永护秦国,永护我大秦数百万秦人。”
刘榛一声轻叹,扭头离开。
第二日一早,刘榛带着姚振、徐立两名统领及十六名执法士,朝咸阳城快马加鞭急驰而来。地字营密探在城外拦住了刘榛,递上城内最新消息。刘榛看完也不禁呆住了,前后思量一番,冷冷一笑:“嬴驷,激怒我,只会死更多人而已,今日我就再开一次杀戒,让你嬴氏记住,飞虎令到底是做什么的?”
徐立默默的跟在刘榛身边,自从手持镇国秦剑对准了嬴驷之后,徐立已经对刘榛所有言行见怪不怪了。刘榛此刻杀气冲天的怒言,徐立仿若就没听见。心态平和的等着刘榛下令。
刘榛举着手中的镇国秦剑大声下令:“徐统领,立即回府,调五百执法士,与姚统领分兵两处,给本令围住了太师府邸与中大夫杜挚府邸,不许进出,若有违逆,当即诛杀。本令午后即回。”
徐立低头执礼称是。抬头间,却看见刘榛已经策马而去,竟是绕过了咸阳城,笔直朝着栎阳去了。就算徐立再蠢,也知道刘榛是奔着谁而去的。徐立急忙朝执法士喝道:“你们跟上令大人。若是令大人有闪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迁都咸阳,所有的王族官员都随着一起从栎阳搬迁走了,只有一人未动,那就是对秦孝公说就当他死了的上将军嬴虔。而秦孝公也做到了,在新都咸阳的图纸中划去了原本上将军府的建造规划,将它改为了商君府的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