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公听嬴甬说话的声音激动的变调,高兴的呵呵笑了起来:“本公为你留了处院子,安置好家人,即刻到商君府听差。”
嬴甬领命时,嬴熙也兴奋的学嬴甬样站了出来磕头。
收复河西的庆典晚宴之后,许多嬴氏族人认定钻研法家的嬴熙必会深受秦孝公与商君的恩宠,兄长更是如此坚定认为,还派了人精心维护了嬴熙的起居饮食,更是防着可能会降临的任何蓄意谋害。钻研法家的人有着独特的慎密思维,竟是嬴氏族人中最为清醒的一个。来咸阳前,他与兄长做了一次长谈,表示绝无可能成为太子。嬴熙的兄长自然相信自家如此优秀的弟弟的判断,大叹可惜,道:以后真是要看嬴裕的脸色过日子了。嬴熙笑道:嬴烽尚不如我,更无可能。嬴熙的兄长惊道:莫非是那被飞虎令剿灭全府的嬴甬?嬴熙道:兄长别乱猜了,别平白的增加自己的烦恼,一切照旧即可,免得到咸阳犯了飞虎令府的严规。应试后,嬴熙的兄长拉着嬴熙问:你如何事先就知道?嬴熙笑了:这才是该有的结局。其实也简单,嬴驷被放逐了这些年,可曾听闻他的死讯?历史一贯都是如此,谁能让他人染指君权?嬴埕是如何死的,你忘记了么?
但是痴迷于法家的嬴熙听到终于能结束这莫名其妙的游学,得偿所愿的回到举世闻名的法圣商君身边做事,心下不禁大喜。太子之位是虚幻的,只有这才是真实的值得庆贺的。嬴熙跪在嬴甬身边,磕头道:“谢秦公,嬴熙必不负所望,为我大秦竭尽所能。”
秦孝公笑呵呵的:“本公为你也留了处院子。”
嬴熙道:“谢秦公,但若是商君府能留一小屋,胜过豪宅庭院。”
秦孝公朝商鞅看去,商鞅轻轻点了点头,秦孝公便道:“如你所愿,宴后你便跟着商君去吧。”
嬴烽听到这个消息,霎那内心惊涛拍岸的只想到了一件事:秦公为何不让我回武都了?莫非我与父亲的对话被飞虎令府的密探听到了?这是要留我做人质么?嬴烽想的头昏眼花的,没顾及到自己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了。
嬴氏族人是按辈分与爵位就坐的,嬴烽与嬴裕离得极远,当他实在无奈朝嬴裕悄悄望去时,看见嬴裕恼怒的极冷的眼神,顿时就清醒了一些。他急忙起身,到嬴甬与嬴熙身边跪下,同样磕了头道:“谢秦公。”然后就哑口无语了。
嬴裕初见嬴烽没有跟上嬴甬与嬴熙的节奏及时谢恩,不满的朝嬴烽看去,看见嬴烽的脸色大变的模样就更恼怒了,如此心机,难怪没有太子的命。幸好,嬴烽及时醒悟,做了该做的事,虽然迟了一些,也不算明显,也就称不上失礼。看嬴烽说不出话,嬴裕便起身道:“能留在国都为国效力,正是烽儿的心愿,谢秦公。”
秦孝公其实一直密切关注着嬴氏众人的反应,看见嬴甬和嬴熙的喜悦知道他们两个是真心高兴。而截然相反的嬴裕、嬴烽父子的表现,哪里还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秦孝公心底叹了一口气:事前无论成与不CD先升你三级爵位,看样子还是平息不了你的怨气。武都看来以后是要重点关注了。秦孝公保持着微笑:“本公也一般的给你留了院子。”
听到嬴裕说话,嬴烽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朝秦孝公回话:“嬴烽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秦孝公微笑着:“商君府做事,没这么大危险。”
嬴烽知道自己口误,不禁脸红,只能低下头。嬴裕见秦孝公公然戏耍嬴烽,内心更为恼怒。秦孝公道:“你们都回原位。嬴驷,去敬一下族人。日后,全族同心同力,大出天下,指日可待。”
嬴氏族人闻言立即起身,露出了诚惶诚恐的模样。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参与了与嬴驷抢夺太子之位的应试,当时嬴驷就在其中,定是十分清楚的。大家都不熟悉嬴驷的脾气,但看他当初怒杀白族族长,正是恩怨分明的脾性。而今正常来体会,嬴驷定是极为恼怒的,甚至引以为耻的。如今能弥补的,首先就是用诚惶诚恐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其余的只能在日后慢慢表明了。嬴氏族人大半都起了懊悔之心,早知今日,当初的贪心就是个纯粹的笑话,还以为当初秦孝公起的是大公无私之心,但走的还是老套路,历史啊,永远是不会变的,这君权,是轻易不能去沾染的。
嬴驷走到政事堂正中,朝着嬴氏族人这一边,恭恭敬敬的执了一个秦礼,说出了自己酝酿很久的话来:“在座的大都是嬴驷的长辈,冠着嬴姓都是一家人。嬴驷这些年因犯错在外苦游,学到了家和万事兴的道理。而今日嬴驷能重归庙堂,也正是众位家人鼎力相助的缘故。依着公父所言,嬴氏同心协力,秦国定能大出天下。”
秦孝公听到嬴驷说出这些话,竟是已经无师自通明白了挽留嬴氏族人的重要。欣喜的朝商鞅看去,商鞅也正欣喜的回应着秦孝公,他遥遥的朝秦孝公举了举手中的杯,两人无声的一饮而尽。
嬴驷用家和万事兴消除了一些嬴氏族人的担忧。然后嬴驷上前与嬴氏族人逐一敬酒。长辈的都是满杯,平辈的都是半杯,这政事堂上也有近百名嬴氏族人,饶是用了性情温和的楚酒,转眼就是数十杯楚酒下肚,嬴驷也是面红耳赤,动作开始迟缓了。但他坚定的拒绝了嬴氏族人建议的减杯,依旧按着先前的量持续行进。
商鞅与秦孝公遥遥干杯后,这一边朝中重臣也就开始相互敬酒,放怀畅饮了。景监、子车英等人上前来敬了商鞅之后,互相打趣着直接无视太师甘龙就离开了。但杜挚等人来敬太师时,不得已只能先敬首位的商鞅才能继续朝太师甘龙敬酒,几个回合下来,太师甘龙的脸上逐渐就挂不住了。他朝商鞅干笑了一下:“上大夫国尉等人,似乎体恤老夫,因故不与老夫喝酒了。”
商鞅似笑非笑:“莫非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