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比赛开始大概已经过去了三到四天。
背包里的那点罐头三个人分只能是聊胜于无,正式的晚餐需要寻找,姑且不谈这树林中到底有没有除了人以为的其他生物,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个未开封的空投箱吸引着三人的视线。
众人蹑手蹑脚,尽可能的保持静默,仅用手势进行交流。林复提出潜入探索的建议被董亦铭一票否决,然后董亦铭在兜里掏出两块巧克力,轻松压下两人即将表达的不满。
董亦铭很清楚,枪只会先打出头鸟,想要浑水摸鱼,忍耐是必不可少的步骤。黑色的夜空下寂静无声,但很明显,把目光集中在那里的队伍绝不只有董亦铭三人。
在饥饿感与疲惫感的迫使下,这个地方的乱战恐怕相当激烈。获取物质再全身而退才称得上成功,他们要打让他们打,咱们浑水摸完鱼就跑路。如果不是因为,除了物质箱外并没有其余的物质来源,董亦铭宁愿隔岸观火。
逐渐稀少的空投补给箱用意在哪大家心知肚明。
呆在高处的黑猫眼看大战一触即发,无奈下决定发布停赛信息,前脚刚抬起来,一条手臂就横在她面前,阻挡她的去路。
“黑猫阁下。”诺德的目光此刻仅有狂热,他问:“请问,您要去哪。”
黑猫闭上眼睛说:“这种规模的混战,一旦触发,就不再是我们能够干涉的了。无论哪方出现伤亡对黑街来说都不会是个消息,难道你连这都想不明白吗?”
诺德说:“不。我们不需要干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诺德在腰间抽出短刀继续说:“所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在阻碍黑街的脚步,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一步的。”
黑猫轻蔑的笑着说:“你又能做些什么。”
“哼。”诺德报以冷笑,手中的短刀突然激射而出,以闪电般的速度擦过黑猫的脸庞,随后短刀几个翻身,回旋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重新落在诺德的手上。
黑猫并没有在意脸上的血痕。在短刀回到诺德手上前的短暂瞬间,黑猫已经紧紧抓住了诺德的脖子,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类。说实话我不明白,你明明没有异种人的特征,却又为什么,拥有特殊的能力。”
“呵呵。”诺德被紧握咽喉,脸上的表情仍然不改,艰难挤出话语:“我拥有异种基因特性的同时,对于能力的运用比起你们更是天差地别。怎么?很羡慕吗?”
“为什么。”
“为什么?”诺德说:“因为我是混血儿。”
黑猫陡然一惊,手上的力量不由得放松。诺德趁机挣脱束缚,腰间的另一把短刀嗡鸣着飞起,两刀横在跟前摆出防御的架势。诺德粗喘着气,笑说:“这下你能理解吗?黑街需要变革,异种这个称呼对我来说就是耻辱,我是真正的人类,更优秀的人类。可住在顶层的那些垃圾,只会想方设法的维护自己的统治,他们不会让更多像我这样的人诞生。”
“所以你要挑起战争吗?眼下这场小小的争端很可能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无数人丢掉性命,无数人失去归宿。这就是你想要的变革吗?”
“没有牺牲就不存在希望。世世代代的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度过,我的家族为了改变这一切付出了多少努力,现在总算能够走出最后一步。所以,黑猫,你还是好好的呆着吧,我不想跟你动手,你是如今为数不多,曾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
黑猫沉默不言,睁开双眼,无声的叹息。
物资补给箱处已然一片狼藉。
红蓝色背旗的各阵营队伍混战成团,成功获取补给的人想赶紧跑路,没有拿到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行。拳脚扭打用处不大,掏刀枪取棍棒才能有所成效,最开始还只是些轻伤无大碍,歇口气转身又能投入战场。很快人们明白,单纯的手下留情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于是人人都开始下狠手,能给你截肢绝不会因为骨折就罢手。
直到雷鸣般的枪声如波纹般响彻整片森林,这场混战已经演变得难以收拾。
“到处都是火光。”董亦铭靠着树干眯起眼睛说:“我们能抢到这点东西也该知足。这次的混乱明显有所预谋,假如那群人真的有个大计划,那么差不多就是在这里附近。”
“什么意思啊。”林复啃着干粮不明所以。
莉莉丝虚弱的趴在林复背上吸果汁。
“果然来了。”董亦铭盯着不远处从天而降的长老与洛夜。
林复随着董亦铭的视线看去,很清晰的可以看见有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影。再仔细观察,那不就是李若雪吗?
由于距离太远,林复想方设法也听不清那边的对话。
莉莉丝却是听得见的。
李若雪奄奄一息的笑着对洛夜说:“抱歉,我要死了。”
洛夜必须要做的是制造一场暴雨,尽可能浇灭这场大火。但呼啸的狂风代表的就是他的内心,他难以平静下来,他无法控制他的能力。
洛夜什么都做不到,而火势随风扩散,用不了多久,这片灌注了多少信念与意志的森林,即将灰飞烟灭。
老先生看着似乎要焚至天际的火海,颤声说:“我大概不适合再被称作长老罢。”
洛夜低下头说:“长老。这不是你的错。我实在是,太没有用了。”
“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场灾难。我们没有保护这片森林的能力。”长老说:“恐怕我确实是错的。”
“我不明白。”洛夜的话语变得高昂:“选择和平又有什么错呢?”
“错在我们无法守卫这份和平。”长老稍稍沉默后,低头看向李若雪,问:“最后你还有什么愿望吗,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你。害死你的,的确是我。”
李若雪看着洛夜,说:“我的确,有个愿望,长老请您过来吧,我实在不希望被他听见。”
“我能理解。”长老单膝跪地,俯下身侧耳靠近李若雪的嘴唇。
“长老。感谢您能倾听我的愿望。”李若雪柔声低语说:“我的愿望其实就是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原因,屈古先生。”
李若雪话音刚落,长老脸色陡然大变,不由惊呼:“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人!”
危机感汹涌而至,屈古有所预感,四肢发力急欲退避,却为时已晚。
特殊材质所制成的小短匕不知何时,深深贯穿了长老的心脏,剧烈的疼痛伴随着某种诡异的快感蔓延全身,短短不到半分钟,方才还怒容满面的长老只剩一坨干尸,而李若雪则在解脱的微笑中失去呼吸。
无血可掠的怪异短匕自动从干尸上脱离,哐当摔在地面。
洛夜半张着嘴巴,呆呆的,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