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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女人一生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轻率,唯有婚姻不行,不要任性、不要天真、不要着急,要用心的考察,不仅是这个男人,还有这个男人背后的家庭,如果不遵循这个原则,就一定会遍体鳞伤。

例如这个“遍体鳞伤”的舒应语,悬而未决的生活,虽然让她彷徨,但是并没有减少她对生活的信心。她和南成眺的关系就这样不冷不热的保持着,生活有着太复杂的一面,她已经不再是任性的孩子了,伤害教会她成熟。成熟的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应该努力寻找快乐,这应该是人的本能,无论是经历着人生的何种变化,都不应该忘记这种本能。

前途似乎坎坷,可是她没有懈怠,反而知难而上。半年的时间,她已经能接受自己感情失败的事实,她平静的选择了接受。是的,她愿意让步,愿意接受这种感情的瑕庇,来求得家庭的完整,可是她已经不再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每天晨起的时候,她会在镜子前面多呆一会,看看自己眼角的细纹,告诉自己:“我老了,应该更努力一些!”依靠这种心态,她一次性地通过了司法考试,只要在律师事务所实习满一年,她就可以申请律师执照,她并没有按照南成眺的意念生活,考研究生虽然也很好,可是她需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自立,她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挥霍了。

让她庆幸的是,父母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并自然而然地用行动来支持她,以方便照顾他们一家的生活。

对岳父、岳母的到来,南成眺最初并不太开心,他现在已经以最高的自制力来约束自己,再没有接慕容佳的电话,并主动减少和任何女性接触的机会。

对于这种家庭格局的变化,换种情况下,南成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可现在他只能自认巧妙的表现他的“不满”,但即便如此,舒应语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一句:“我和你刻薄的母亲生活十年了,你和我宽厚的父母生活二年,都不行吗?”

南成眺目不转眼地看着妻子,她把长发编了二个松散的麻花辫,垂在肩头,显得俏皮又可爱。可是再可爱有什么用,他也只能看着而已,这半年来,她对自己亲昵的行动敬谢不敏,为自己构筑了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堡垒。而自己为了重新赢得她的信任,只能遵守她的规则。

可日逐一日的焦虑却加重并缠绕心头,他看了一眼床头的手表----6:18分———尽量还早,他还是决定起床。

舒应语并没有拦住他,虽然她也非常感谢他能回归家庭,从内心感谢他,这种感谢发自肺腑,并无以言表!是的,现在并不是她自己缺少这个丈夫,而是她的女儿可以拥有完整的家庭,过没有心理阴影的正常生活。

这些已足以让她不再记较个人的感情得失,和孩子相比,对于大多数母亲来说,自己都是不重要的。因此,她从内心对南成眺的感激早就超越了他背弃他们之间爱情的怨恨,她甚至愿意为了他试着原谅自己的婆婆。

当然,还有他曾经的鄙视和侮辱,她想,他只是气话,另一方面她也确实不够长进,惰性太强,做为一个妻子,不应该只有洗衣做饭的功能。她也应该有足以匹配他的见识和智慧。舒应语以豁达的心胸来包容着一切伤害,她想我们都应该更努力一些,给这个家庭注入一些新的幸福因素和基础。

可是有些事是需要时间的,也许,明天,她想,她就给他一些抚慰和鼓励,她这二个月,早就决定,在自己家附近再购买一套房子来安排婆婆,这样就可以两全其美了。婚姻是需要宽容的,舒应语在床上欠了欠身,然后站起来,给南成眺送上一件晨衣。

南成眺苦笑着接过舒应语的善意,他也不得不承认应语的形容词十分准确,他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反对她,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强硬的态度使他只能接受她的条件。自此,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舒应语变了,她不再在意自己的意见想法,而他对于这种转变束手无策。

于是他只好闭上了嘴,应语把之前对家庭的认真用到了事业上,很显然,她也一样会有所成就,可她的认真让他感觉不安,甚至到了心绪不宁的程度。

南成眺的默许让舒应语很开心,虽然她心里原来对他的不信任感并没有消除,但他的付出和退让,她都了解并珍惜。

相较应语的愉快,南成眺却失落的无以形容。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他自认为已经完全征服了这个女人,但显然他的想法是片面的。十年了,他们休戚与共,他愚蠢的认为无论他做了什么,这个女人也不会舍得离开她。可事实并非如此,他似乎把她的爱在岁月中挥霍一空。如今他虽然全心无归家庭,可是夫妻间隙还在,尽管他全力补偿,可收效甚微。他看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这时候他对舒应语的作为内心里有着越来越多的愤恨,只是眼前,他唯有隐而不发。

他知道,他的婚姻需要应语的付出和成全、帮助和信任。可是他现在还有权利去要求她做这些吗?如果一个丈夫重创了妻子的心灵,想再重新拯救回来,没有任何灵丹妙药,就像是洒在地上的水,不过是覆水难收而已。

但无论如何,对女儿的归来,他还是非常开心了,他从内心明白自己失去了很多,唯有晨星------他的女儿,她一直在,一直在他的生命里,这是唯一毋庸置疑的。

坦率地说,他一直非常爱女儿,可以说是溺爱了,对于她的要求,他一向是有求必应的,虽然她只是一个女儿。

如今他把这种溺爱发挥到极至,再加了陪伴这个动词,每个星期他都带着女儿晨星去动物园、游乐园、植物园、公园,任何小朋友爱去的地方,都有他们的身影。

他深深地知道,应语更希望他做个好父亲,甚至于这种希望,要远远的高于做个好丈夫的需求,他牢牢的把握着这一点,并认真地执行着。

无论是南成眺,还是舒应语,依据他们共同的判断,他们的家是可以在伤害中重建的,因为他们都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可是是宿命,还是必然呢,当南成眺无法抗拒诱惑,他们的婚姻中有了第三个人,那么婚姻的方向,就不再是他们两个人来决定的事。

李真清现在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和丈夫一起,为女儿一家准备营养、精美的三餐。好让女儿有更多的时间和心力做自己的事,她从内心为女儿的顺利转变感觉到骄傲,她是这样善良又进取。她甚至感谢女儿婚姻的变化,这既让她坚强,也让她更加勇敢。

怕女儿心疼自己,她偶尔也会请小时工来打扫卫生,她自己宝贝一样养大的女儿,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也应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她妥善地处理好一切家务事。

和岳父、岳母相处了一段时间,南成眺的心境却发生了变化,家庭气氛的和谐让他完全转变了想法,岳母不仅把孩子照顾的好,而且从没有给过他一丝压力,反而真诚的关爱他,不论他回家多晚,都会为他留灯,并准备好夜宵,这种体贴入微,和母亲的强势完全不同,他对家庭有了另一种认知。

晚饭过后,女儿在客厅奔跑玩耍,他们一家人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聊天,他非常有兴趣倾听她们的谈话,他发现应语一家人说话非常幽默风趣,而又充满爱,他喜欢应语脸上的笑容。

也他也在扪心自问,这些年他和应语的相处究竟怎么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一二年,不喜欢和她说话,厌倦了她的平淡乏味,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他重新见到应语的笑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有几分高兴,可是更多是茫然,因为这笑容不是因为自己而产生的。

他越来越多的盯着妻子看,她发现快乐的应语更加美丽,她的精神奇妙的振作起来,她的眼睛像流水一样清澈,快乐在里面流淌。

这样的应语与自己的母亲在一起的沉重、压抑的感觉完全不同。与岳母的相处的妻子非常任性,她会像个小孩子似的和岳母赌气,把嘴翘的高高的,眉头都挤到一起,甚至做各种鬼脸,他在这些表情里,读到了放松阳光的味道,当然还有潜藏着的欢愉。

他有些惭愧,原来他剥夺了她快乐那么久,她为他被迫成长为一个媳妇,而他却从没有注意过她的情绪,甚至忽略了她这种牺牲。

南成眺坐在办公室里,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打破了静寂的是立在门口旮旯里那台落地式的座钟。他一会要开晨会,因此正在查看各部门的工作总结和报表,可他刚看了一半,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他把正在看的那部分工作看完,然后不耐烦地拿起电话听筒。

“是伯母,南总。”秘书通报说。

“好,接进来吧!”南成眺无耐的抚抚额,对于母亲鲁莽冲动的行事规则,他最初的决定是想让她冷静一下,可是做到完全置之不理,弃之于不顾,他还是无法忍心。但是对她各种不合理的要求,他也没有办法全部应充。

“儿子,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啊,我在外面实在住不惯,而且钱也不够花!”陈桂香开门见山地说,越来越长的等待让她失去了耐心。

“妈,短时间真不行!”南成眺安慰道:“现在应语的父母也过来一起住了,如果让你回来事态就会更复杂。妈,我了解应语,她一向最心软,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好好的和她认认错,我想她会原谅你的!”

南成眺这是第一次把自己的丈母娘一起生活的消息告诉给母亲,他的本意是让母亲稍安勿躁,可是陈桂香却有了领地被侵占的危机感,她喊道:“什么,她把我赶出去,让自己父母过来一起住,这也太不像话了!”

南成眺为母亲永远不守常规的语言逻辑无奈了,他耐心的解释道:“妈,你不要再这么说话了,这不是几千年的封建社会,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就算是和七八岁的孩子,都讲究民主平等了,何况应语一个成年人呢,你不要老是这样误会她了?”

虽然南成眺竭尽全力,可依然没有说服他的母亲。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他们自认聪明无比,因此永远固执已见,不会被任何人说服。陈桂香就是如此,其实越自私狭隘的人越不容易被说服,因此她们只想听自己想听的话,当然,也只会说自己要说的语言。

城市的交通受恶劣天气的影响非常大,南成眺并不知道按捺不住的母亲,已经冲回家里兴师问罪去了。

陈桂香一进门,还没有坐稳,便上气不接下气地指责道:“你们都以文化人自居,可为什么教育出这样的女儿,这么目无尊长,不孝顺婆婆,真不知道你们怎么养的孩子!”

李真清抑制着想和她大吵一架的冲动,虽然她早知道终究会和陈桂香触及这个问题,可是她没有想过女儿的婆婆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一丝歉意,她反问道:“什么?我女儿怎么了?”

陈桂香:“这半年了,她把我赶出家门不闻不问,霸占着我的家,我的儿子,我早就看出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坏。”

李真清冷冷的看着自己这个亲家,眼睛里冒着火,说:“你居然敢这么说,我女儿为什么不管你,不是你自己为老不尊吗?”

李真清控制着自己激愤的情绪,连珠炮似的说:“这么多年,你这么欺负我的女儿,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给足了你脸,可你自己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陈桂香实在惹恼了应语的妈妈,虽然南成眺本身有错,可做为一个母亲,怎么能这样干涉儿子的生活?她原本不相信,可听女儿说了短信的内容,她才不由不信了。

在李真清的人生里,宽厚和温和是她的天性,可是对这个使女人婚姻不幸的始作俑者,她实在不想再讲情面了。她激动地说:“我活这么多年了,实在没有看过像你这样的心理变态的婆婆,天天数落儿媳妇,甚至给儿子拉皮条,居然还有脸找****,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

一向温文形象的李真清,让陈桂香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舒应语之前是从不把家事说给母亲听的,这是她一直有持无恐的原因,可是李真清话音一落,她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亲家知道了。

李真清的回答是清晰的、斩钉截铁的,她说:“我女儿,我们一家,对你们仁至义尽了!”

她站起来说:“她怎么不孝公婆了,她孝顺你比孝顺我都要强十倍,你们结婚既没有出彩礼,也没有礼金,倒是用我们家的钱发达了,你们不想着饮水思源,反而把我女儿给你们的恩惠忘记的一干二净,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留情,坦白说你儿子其实不过就是倒插门罢了,房子是我们家买的,这孩子都应该姓我们家的姓,我们不好意思和你们记较,倒惯的你们得寸进尺了。”

陈桂香面对着从来彬彬有礼的亲家突然的发难有些不知如措了,一阵风把窗户吹的咣当一声,她的身体跟着一震,她觉得自己独身前来,实在有些冲动了,不由得有些后悔,一方面理屈词穷,另一方面她多少有些骨子里的欺软怕硬。

李真清的手向大门一指,说:“如果你是来说好好谈话地,咱们好商量。如果你是要来吵架的,我告诉你,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陈桂香看着应语的爸爸,虎视眈眈的站在那里,灰溜溜的丢下一句狠话,边走边说:“我总会让你们一家人后悔的。”

争论就到此为止,毫无疑问,陈桂香出师不利。

李真清并没有把陈桂香来找麻烦的事告诉女儿,舒应语累了一整天,她去做法律援助,虽然是助理,可还是接待了不少人,她疲惫极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了一盆滚烫的洗澡水,她脱掉衣服就跳进水里,水几乎溢出来。她把头扎进水里憋了二分钟,等她抬头换气,才感觉精神焕然一新,虽然疲劳,但充满活力。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她参与了义务法律援助,如果可以,她希望以这种有益的生活方式来陪伴她的一生。

从繁重的家事解脱出来的自己,当她完全走出个人的情绪,便察觉了更加多姿多彩的生活中的种种细节-----天空的颜色、鸟儿的鸣唱、树叶的摆动、花儿的摇曳、风吹指过头发,她惊奇的发现生活其实有滋有味,这些让她更加感恩,但也更加珍惜。

她是一个经历过痛苦的人,为痛苦交过了昂贵地学费,她对所有正经历痛苦的人都心存怜惜,感同身受,她把这种珍惜和感恩给予了身边所有的人-----亲人、朋友、客户、甚至于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简明把车停好,他快步走进写字间,追上舒应语,一起走进电梯。他不过是三十多岁年龄,身着单排扣大衣,剪裁合体的西服,透露出稳重、优雅的气派,他是应语事务所的老板。

简明是六月份注意到自己单位这个实习生的,作为一个非常有名的律师,他是十分忙碌的,可是自己和朋友一起开了司法考试培训班临时缺少教员,而朋友又去新婚旅行,本着负责任的态度,他不得不亲自教这一期。

在所有的学生中,应语无语是最认真的,她的笔记总是记得最详细的,被大家传阅。其实对于这个学妹他是认识的,可是就算是认识,也并不会引起他多少关注,因此即使她来自己的事务所实习,他也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直到他们有机会一起做法律援助,他是一个律师,坦白地说,面对着形形色色的需要援助的人,他的心是麻木的,他对这些人,已不再有同情,怜悯这样的情绪,他只是就事论事的给予他们专业的建议。

可是舒应语不是,她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关心,她的情绪会跟着援助者的情绪而变化,为他们落泪、为他们难过、为他们着急,他阅人无数,她的简单善良深深的吸引了他。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当一个42的农民,在这座城市,因为见义勇为,在阻击拦截犯罪分子的时候,被犯罪分子报复,捅了二刀,因为身体重伤,而无法继续治疗。他的妻子来此求助,舒应语竟然果断的去医院给存了五万的治疗费用,然后又通过媒体来发动捐款,她做这些事的时候非常自然流畅,既不哗众取宠,也不哄然造势。

在媒体来采访此时的时候,所有曾经参与的工作者们,都积极地挤上前去,以期博得名利,只有她一个人转身留下了一个背影,他看着她的背影,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

每当他和她接触的时候,他都非常无力而又无怅然若失,怎么样才能抵御这个女人,她温柔而又善良、优雅而又乐观、坚毅而又真诚,像一朵晨风中带露的百合一样动人,就算是隐藏着的脆弱和优柔,也一样吸引着他的灵魂。

永远不与已婚的女人来往,这是他的原则,可最近,他需要每天提醒自己至少三次。

飞机颠簸着穿过气流,开始下降。慕容佳睁开眼睛,转过身看着窗外。她看到下面是一片平原,被群山环抱着的城市在阳光下依稀可见。飞机开始降落,随着机轮胎在跑道上滑行所发出吱吱的响声,飞机渐渐慢了下来,她抚着六个月身孕的大肚子下了飞机。

因此她心里充满豪赌一把的激情,她如愿以偿的怀了南成眺的孩子,通过彩超,确认是个男孩子。她认为这是上天赐予她的幸运,这种幸运,会给她带来阿拉丁神灯似的幸福。

诚然,她这么做风险很大,可是谁让她这么可怜,爱上的、适合的男人是已婚男人,她心里腹诽着,信心满满的回到这座装载着她梦想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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