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馆,杜宇心里自然是高兴的紧,玩着刚才赢来的一叠刀币在街上左逛右逛,吃些点心,跟路边的行人玩笑几句,许久之后才拐出街道,在漆黑的巷子里慢吞吞地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小屋面前,低头用余光扫了巷子没被灯光照亮的阴影处,嘴角不着痕迹地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杜宇进了小屋,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几案上,拿起果盘里的果子便吃,刚咬了一口,便听到一旁榻上一个软绵绵、酥到骨头里的女声传来。
“怎么,玩够了?”
杜宇笑了笑,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果子随手抛了两下,道:“自然是没有玩够啊,只是遇到几个老泼皮,博钱不成又想耍赖,竟还请出一个老泼皮中的老泼皮来,那刀疤脸也自然是玩不过我,一气之下竟然把我的骰子给弄碎了。我没得玩,就回来啦。”
“哦?”那榻上的女人似乎很惊讶,轻笑了两声道:“你说的那老泼皮中的老泼皮,可是天底下一顶一的武士。十余年前的玄山之祸,他率领两百残兵殊死抵抗,竟将千余名玄民打回了关外,那两百名残兵死的只剩下他一人——你能回来就不错了,人家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
杜宇听得此言“嘁”了一声,将果子扔在地上,果子骨碌碌滚开来一直滚到榻边,被一只晶莹如玉小巧玲珑的脚丫踩住,又复给踢了回来。杜宇一闪身闪过飞过来的果子,笑嘻嘻地看着榻上垂着的褐红色的帐子。
那帐子里伸出一只盈盈玉手,轻轻将帘子挑开。方才踢开地上果子的那只小脚轻轻踩在地上,自那帘帐中走出一人。
走出的自然是方才与杜宇说话的那名女子。那女子的身材娇小,赤着一双玉足站在地上,甚是惹人怜惜。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似是倦意犹存,斜眼不经意间瞥着窗外。一头长发直垂到腰际,也不像寻常女子一样或簪或束,只随意在背后胡乱披散着。更撩人的是,女子身上竟只披着一件红纱裁成的薄衣,没有束带也更再无其他衣物。透过薄薄的纱衣,里面的凹凸一览无余,被不明不暗的烛光一照,不知添了多少朦胧的妖娆。
女子抬手伸了个懒腰,未加约束的纱衣一下子顺着象牙一样洁白的香肩滑落下来,本来就旖旎十足的室内又瞬间多了几分暧昧。女子也不去管滑落的衣服,嘴角含着笑意看着盘腿坐在几案上的少年,却见杜宇也只是冲她嘿嘿笑着,其余半点反应都没有。女子自觉无趣,顺手将已经滑落到手肘的纱衣提回肩上,走到杜宇身旁也跟着翘起腿坐在几案上,纱衣顿时又从女子的腿根滑落下来,露出女子修长的玉腿。
杜宇看了两眼,伸出方才沾了果子汁液的手就要往那女子的大腿上摸,被那女子伸手打开。杜宇哈哈大笑道:“怎么,宫妹子穿成这样,还指望男人把持的住吗?”
女子也跟着哈哈大笑,道:“你算个什么男人,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敢碰姐姐的身子?”
杜宇眉头一沉,道:“是不是男人,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被叫成宫妹子的女子跟着道:“这一刻也许是,不过下一刻也许就不是了。信不信姐姐把你那龌龊东西切下来,扔到山上喂鹰?”
杜宇笑得直拍手,道:“宫妹子倒是狠辣,小心别吓着客人,那可就真的没得玩啦。”
宫听了,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窗户,笑了一下,道:“近年来朔方城太平了许多,朔方鬼却是变得越发小气了。不过被一个臭小子赢了几个钱,竟然派人跟到这里来。也罢也罢,来都来了,不进来喝杯酒吗?”
过了许久,窗外依旧没有动静,杜宇大笑,摇头晃脑道:“人家老泼皮许是知道这里有个美过天仙的妹子,特地派了人来伺候,免得宫妹子长夜漫漫太过寂寞。只可惜方才你露了本性,把人家吓着了,现在不敢进来,如之奈何?”
宫轻笑了两声,对杜宇道:“你倒是越发伶牙俐齿了。”说着素手一挥,杜宇只觉宫身上的体香扑鼻而来,刚想继续打趣,却发现自己只能盘腿坐在几案上,浑身已经动弹不得。
宫咯咯笑了两声,伸手将杜宇的脸揽到胸前,另一只手的食指探进杜宇口中,也不嫌脏,轻轻拨弄着杜宇的舌尖,大声笑道:“外面的人听着,这小子原本就中了我的断肠之蛊,全凭我的解药维持着,如今他体内的蛊虫被我一激,已经沿着经脉向心脏钻去,不出一刻便要因蛊虫穿心而亡。我恐怕,朔方鬼还舍不得这小子这么死了吧?”
等了一会,外面仍是没有动静。宫咯咯笑了两声,道:“好好好,不信是么?”说完手指从杜宇口中拿了出来,顺势在他脖子上按了一下。只见杜宇五官一下子扭曲起来,哇哇吐了两口鲜血,而后便大声呼号,声音之凄惨让人心惊胆战。
宫哈哈大笑,道:“现在知道我不是骗你们了吧?这小子是死是活我可不会在乎,若是再不出来,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把这伶牙俐齿的童男小子先独自享用了,再拿给我的宝贝们享用。”
杜宇原本就觉得五内疼痛难忍,如同被人拿了滚烫的刀子在腹中不停翻滚一般,听了宫的话,五官几乎拧在一起,张口想喊,却已经没有力气,只呻吟道:“老鬼……救我……”
杜宇话音刚落,房门被猛地踹开,白色的毛皮披风在杜宇已经发黑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带着夜里的寒气直逼到宫的身旁,一阵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入杜宇耳中:“你想怎么样?!”
接下来是宫柔媚的声音:“自然是拿回我的东西,你若给了我,这小鬼便不必死。”
鬼的声音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一下,道:“这小子死活,与我何干?”
宫咯咯笑了一阵,道:“若细说起来,的确好像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鬼的话音一下子凝滞,气道:“你……”
宫道:“你既然来了,便还是放不下。你放心,那个傻丫头还不知道这小子的事情。你只管把东西给我,我便把人给你,其余的事情,我一概不会参与。”
鬼迟疑了一下,声音低下来,似乎有了妥协的意思,道:“容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给你答复。”
“这小子还有半刻可活,三天不是太久了么?”
“此事事关整个朔方城,我不能就这样下了决定,给我三天,不然你就是此时杀了他,我也断不会答应你。再说,你经营了这么久,三天难道还等不起么?”
“不是我等不起,是我蜀山等不起。也罢,我给你一天时间,过了一天之后,你可休怪我无情了。”
“好,那就一天时间。不过,你得把这小子给我。”鬼沉声道。
“怎么,怕我跑了么?给你可以,不过你可千万别犯傻,给他寻什么起死回生的妙药,。我的蛊,你是知道的。除了我,大概也只有玄民能保他不死了。幸亏朔方城那边最不缺玄民,倒也方便。”
“你说够了没有,我只是想给他换个地方好生保留元气。”鬼怒道,“一天之后,我自会给你答复。告辞!”
杜宇只觉身子一轻,似乎是被什么人抱了起来,心知现下一时死不了了,当下放下心来,任由朔方鬼抱着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