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急速逼近。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那么快完蛋,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砰”
从侧面传来一声枪响,一道火线割破黑暗飞射而来,[翼骑兵]敏捷的拉出钩爪,一脚猛踢在我的座机胸部,借助反作用力,敏捷的脱离了我的座机,只被直射弹打掉了一点油漆。
“咕噜”
一侧的树木带骤然被撞开,一台[维克斯MKI]型步兵机甲,以一个大角度姿态滑铲着湿滑的泥水,像滑雪一样像这边飞速冲过来来,手中平举的57mm卡宾枪不断喷射出火花,射弹集中猛击向[翼骑兵]的下肢。
[翼骑兵]刚刚稳定住姿态,下半身立刻就被密集的着弹火光包围,此时巡洋机甲的关节机构能量刚刚在剧烈动作中释放干净,根本做不出躲避动作,但是机甲兵的反应极快,马上点燃背部和脚部燃气喷口,竟然驱动机甲再次一口气从弹雨中飞跃而起,凭借强大的机动性能,后撤跳开。
但是,[维克斯]的动作更快,用机械臂一撑地面,驱动机甲一口气从滑翔姿态立直,挡在我的座机面前,同时单手举起卡宾枪,凶恶的对准[翼骑兵]不断开火,射出准确的追击弹道。
“砰”
[翼骑兵]的的右机械腿冒出了着弹火花,紧接着又被迎面一枪打飞了半个动力舱,失去平衡的巡洋机甲瞬间摔下来,崩飞的零件碎片到处乱滚。
但是谢苗诺夫长枪团的机甲兵无益是强悍和野蛮的代名词,快摔晕了的机甲兵刚一清醒,马上咆哮着驱动机甲“咯吱咯吱”的站起来,转动定装转管机枪疯狂的喷吐火舌扫向我们,并弹出电磁钩爪试图冲上来继续厮杀。
[维克斯]的电子眼中闪烁着憎恶,一脚将摇摇晃晃的[翼骑兵]踏倒,举起卡宾枪“砰砰”两枪,打碎了驾驶舱,这才彻底结果了他。
“喂,小笨蛋,还活着吗?”
从无线电里传来了罗杰特有的豪爽声音,我甚至能隔着颠簸嗅到一股劣质马合烟的味道,感动得我几乎要流鼻涕了。
“暂时………还算活着吧,谢谢。”
我喃喃自语道,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炮击分队在东南面,快点赶过去会和,******,谢苗诺夫长枪团的人实在太强了,我们老兵也是自身难保,管不了你们这些菜鸟的安全了。”罗杰在无线电里不快的喊道。
我扫了一眼摄像机三面主显示屏,现在的战局比起刚刚的混乱稍微好了一些,但是残军依然打得非常艰难,[翼骑兵]凭借出色的机动性能,在战线中高速飞驰,不断发动致命的掠袭,就算稍微新颖一点的[十字军]也跟不上这个速度,更不用说更加古老的[维克斯],残军机甲兵只能紧紧缩成一团防御。
我的机甲已经被打得破破烂烂,连摄像机都不太灵光了,当然不敢独自呆在这里,赶紧驱动机甲摇摇晃晃的向指定集合区域跑去,到处都是自动和半自动火器扫射音,也不知道到底渗透进来多少巡洋机甲。
炮击分队的菜鸟机甲们正围成一圈,用几辆破运输车作为临时掩体,我刚刚赶到时,这帮王八蛋二话不说就“热情”的扫来一排炮弹,全部从我头顶上飞过去,差得吓尿我。
“妈的,是我,高洋!你们他娘的像在干什么!”
我赶紧打开无线电破口大骂。
这帮家伙这才看清楚人,急忙把我放进来,我连滚带爬的翻进一辆运输车后,看到一大帮同样龟缩的弟兄,这才赶紧有点安全感。
“马蛋,差点死翘了!”
我重重喘了一口大气,四下一看,却没有看到马杰拉的影子,差得吓得一口气呛在喉咙里。
“马杰拉呐?咦,怎么老炮人也不见了?”
在我旁边打光了一个弹匣的丧尸,驾驶机甲一个咕噜从运输车上翻下来,一边粗鲁的顶上一个新弹匣,一边粗声粗气道:
“都拉到靠后一点的位置隐蔽了,我们这点地方容不下辆台炮击型机甲的炮位。卡尔文让所有机甲都收拢起来,保持位置不变,然后用两门107mm炮,把在队列缝隙里钻来钻去的巡洋机甲全轰飞,他奶奶的,炸死这些狗屁精英。”
“轰轰”
像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一样,从后方传来震碎雨夜沉寂的,巨大的炮击音,两道明亮的光焰从我们头顶上方掠过,一直飞射向前沿。
被巡洋机甲打惨了的老兵们再无线电里一片欢呼,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腾起一点不详的感觉。
我重新开始调整摄像机,只用观测距离较长的白光摄像机直接目视战场。[翼骑兵]的攻势依然猛烈,似乎完全不受爆炸火光的影响,但是我突然发现,转管机枪的扫射火力变得越来越强,火线铺天盖地可是电磁钩爪的蓝火花,却越来越少见………….该死的,我艹!
犹如被泼了一桶冷水,我从头一直凉到脚底。
“昂”
我一脚猛踩下油门,一帮人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我已经拉动机甲狂跳起来,向炮击阵地狂奔。
“撤回去,它们的目标是干掉我们的炮击型机甲!”
就算是体型较大的步兵机甲,能够装备的也不过是中型自动炮,对付野战工事都相当艰难,更不用说稍有防御工事的据点,单纯的机甲部队,就如同旧世纪的步兵团一样脆弱,而采用加农炮的坦克,射程不足的平射火力对付工事效率也相当低下。而只有装备有大型火炮的机甲或者装甲车,才是是机甲分队重要的支援火力,一旦失去了这种火力,等于宣布机甲部队彻底被摧毁了进行攻坚战的能力。
思维不断在跳咚,我的脑细胞也空前活跃了起来。
也就是说,刚刚凶狠的正面侵攻作战,只不过是个诱饵,目的是诱使残军机甲误认为他们是要干掉整个机甲编队,错误的龟缩成一团,这样,他们才有更大的作战空间,可以从容割掉我们的火炮。
我心急火燎的驱动机甲狂冲到预设炮兵阵位,老炮和马杰拉正在装填第二轮炮弹,看到我冲过来顿时一愣,我急得狂叫:“妈的,快过来,蓝魔鬼们要……….”话音未落,一枚240mm火箭弹骤然从一侧森林中飞射出来,正中机甲下肢,一条机械腿被应声炸飞上了天,我的[维克斯]冒着浓烟,一头摔进了炮兵阵地。
一队深蓝色的机甲迅速从森林中穿刺出来,向炮击分队展开突袭,这帮家伙和我们几乎是同时赶到,两队机甲就地展开一场卡宾枪和机枪对射,炮击分队又有一台机甲重伤致残,最终还是我们动作稍快一点,将两台[蚊子]收回怀里。
但是,我们也被巡洋机甲像疯狗一样团团围住,疯狂的撕咬。
所有炮击分队的机甲被迫围成一圈,将炮击型机甲和受损机甲保护在中间,顽强抵挡着巡洋机甲的狂攻,而机甲分队的机甲也拼命收拢队形,向这边增援,两队机甲在战场上形成一个微妙的形势,我们炮击分队被包围在最中间,外层是谢苗诺夫长枪团的巡洋机甲,更外围,则是机甲分队的援兵。
两边都在拼抢时间,试图在最短时间里吃掉目标。
之前不过是佯攻,在真正争夺时间的时候,谢苗诺夫长枪团的巡洋机甲兵终于展现出真正的精英作战技巧。
左机械手握持90mm防卫手枪,右机械手展开电磁钩爪,以九十公里的最高速度,绕着我们肆意奔驰,近距离上,用电磁钩爪一击击倒,中程距离就用防卫手枪速射,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一台机甲被击毁或者重创,而我们竭尽全力,也抓不住这些快如闪电的袭击者。
形势在以秒钟为单位迅速恶化,让人绝望的是,我们根本无力阻止这种恶化趋势。
我对准防线外的两台[翼骑兵]“砰砰砰”的乱射光了一个弹匣,手忙脚乱的更换上新的,突然,只听两声短促的枪响,正在我面前掩护射击的一台[维克斯]仰面倒下去,胸口被90mm破甲弹的金属射流融穿了两个大洞,一台[翼骑兵]的机影迅速从缝隙中渗透进来,电磁钩爪笔直的向我胸口贯穿。
我的[维克斯]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我大骂着将手里的卡宾枪和弹匣一起砸过去,然后从腰部卡夹中抽出火箭推进手榴弹,准备来个同归于尽。
敌方机甲兵当然不愿让我得手,突然间加速奔驰而来。
突然,一个巨大的机影毫无任何预兆的闪到我面前,[翼骑兵]的电磁钩爪直接贯穿了它的躯体,可是这台机甲并没有倒下去,而是乘势张开机械臂,将巡洋机甲牢牢锁住。
“大牛!”
我吃惊的大叫道,我认出这是和我一起从班布尔殖民星出来的机甲兵,一个沉默寡言的放牛人。
通讯窗口,大牛的头像剧烈跳动着,他的面孔铁青,电磁钩爪已经摧毁了他的下半身,腰部以下的身体全部被挖走了,血浆喷溅满了他的全身和舱室,但是他依然死死握着操纵手柄,对我大吼道:“伙计,开枪,开枪!毙了这杂种!”
我呆呆的握住火箭推进手榴弹,几乎忘记了该怎么使用这件武器,其他弟兄们也是惊呆不知所措,[翼骑兵]狠狠又给了大牛的座机两下,使劲想要挣脱出来。
“快,快啊!老子……….老子不想白死!”大牛狠狠瞪着眼睛,声音几乎已经不成调了。
“啊啊!!!!”
不知道是谁大吼着,发射了卡宾枪,一大片炮弹全部从两台机甲的身边飞过去,其他弟兄们闭着眼睛,紧跟着死命扣动扳机开枪,上百发炮弹乱射,转眼就把两台机甲打成了两个火球。
剩下的[翼骑兵]并没有因为损失一台机甲而放松攻势,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进行这种惨烈的自杀式打法:想方设法将对手放近,然后利用接敌机会拼死锁住对手,再由友军开枪将两机一起击毁。
各种各样的吼叫声在无线电中震撼,压过了暴雨,也掀翻了狂风,交织成一片壮烈勇悍的交响诗:
“别管我,杀了他,做得一个精英,老子死了也够本。”
“开枪,是兄弟就他娘的开枪!”
“照顾好我弟弟妹妹,下辈子再做兄弟吧!”
“来啊,开火,把胆子拿出来啊兄弟!”
“………….”
整个战场陷入残酷的绞杀中,三台[翼骑兵]被击毁,而我们至少付出了五台[维克斯]的代价。我傻呆呆的握着火箭推进手榴弹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做,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许一拉保险,把我自己炸飞,也比这样可耻的傻站着要好。
突然,从外围传来一整激烈的卡宾枪点射音,两台[翼骑兵]巡洋机甲应声倒下,可是射击位置并不应该是援军出现的方位。
我们转动摄像机一看,意外发现两台指挥型[十字军]正向这边,从信号标记上来看……….老天,竟然是卡尔文和纱西莉两名主官。
卡尔文手上也没有机动兵力了,他干脆自己带着亲卫副官冲上前线。
卡尔文的指挥型[十字军]抽出巨大的装甲突击刀,在一侧燃气喷口的全力推进下,向一股旋风一样,对准最近的一台[翼骑兵]旋转劈杀,轻型巡洋机甲下意识的举起电磁钩爪抵抗,但是机动冲击下的步兵机甲冲击力钝重强大,一举将正条机械臂连同整个躯干砍断了。
利用这种奇特的机动战斗技巧,卡尔文一举砍倒了两台[翼骑兵]。
纱西莉的作战方式并没有那么显眼,女机甲兵只是单纯的驱动机甲不断提速,以六十公里以上的时速,跑出简单的切线和折现,机动轨道和动作简洁明了。
她的战斗动作也同样简单,举枪,射击,再举起,再射击……….仅此而已。
可是没有瞄准。
没错,纱西莉的射击中根本没有这个动作,她像开玩笑一样,在奔跑中快速甩出卡宾枪,开火后迅速收回,发出一连串单调的点射音。
“砰砰砰”
每一声枪响就伴随着一台[翼骑兵]轰然倒地,中弹位置几乎都是最难攻击的头部和驾驶舱,一击就让机甲变成瞎子和死人,彻底失去战斗力,干净利落。
那简直就像是一台肆意收割装甲兵器的收割机。
我们看得目瞪口,打死我们都想不到,这两个家伙,竟然也是精英级别的机甲兵!
巡洋机甲分队受到重创,他们刚刚转身试图对付两个劲敌,其他机甲分队的人终于赶到了,汇合残破不堪的炮击分队,一起发动反攻,花费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将所有巡洋机甲彻底歼灭。
恶战过后,到处都是弹坑和残破的机甲,和泥浆水搅成一团,侥幸没挂掉的人,也是伤痕累累,神经濒临崩溃,从里到外只剩下半口气了。
“咳咳,高洋,我们赢了吗?”
马杰拉不敢相信一样在无线电里询问我。
我摇摇头。
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伤亡,只消灭了一支精英巡洋机甲分队,最多也只能算是惨胜而已,更要命的是,一晚上高强度消耗后,弹药也所剩无几,整个残军算是彻底残废了,说是胜利,怎么都感觉很勉强。
不知道未来的征战中,还有什么残酷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