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环宇大厦准时响起广播,轻缓的音乐弥漫偌大的空间,格子间的人儿继续忙碌,丝毫没有被广播干扰。
叶筱暖坐在位子上伸个懒腰,看着电脑屏幕上未写完的客户方案,轻轻叹口气。
叶筱暖供职于知名的互联公司,环宇,担任大客户经理,平时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跟不同的企业打交道,引导他们使用环宇的公有云。最近正在和刘氏接洽,解决方案提供了几稿,不过至今仍没能打动对方。
用同事谢楠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叶筱暖能把刘氏拿下,今年下半年的KPI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无奈,大树总是很难被撬动。
疲惫至极,叶筱暖索性放空自己,看着窗外发愣,思绪飘向了远方。
此时正值深秋,这座南方都市,道路两旁一年四季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和姹紫嫣红的小花,任你春夏秋冬轮替,宁城的气温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都是20摄氏度以上,最冷也不过10°左右徘徊。很难遇到刺骨的冬天。
当年大学毕业,叶筱暖拿到了几家大公司的offer,同学都以为她会继续留在B市,只有她心底清楚的知道,此生如果有可能,都不想跟B市有任何交集。
最后,她选择了宁城的环宇。
从此,南下,远离北方那座曾经生活四年的大都市,住在宁城西南的一个安静小区。
“筱暖,晚上我们一起去吃椰子鸡,要不要?”
谢楠的话将叶筱暖的思绪拉回,她转身回望谢楠充满的期待的小眼神,突然想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就浅笑着回个“好”。
谢楠立即欢呼,开始在大众点评搜罗口碑评分高的椰子鸡店家。
身边有个吃货的好处就是,永远不需要去操心吃什么,去哪里吃,吃货会把功课做足,你只需要陪同。
想到谢楠这个小吃货,叶筱暖不禁莞尔一笑。然后低头,继续忙碌自己的方案。
6点一过,谢楠就蹦跶过来,让筱暖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再晚五分钟,有可能要花更多的时间堵在路上。
在出租车上,谢楠跟筱暖聊着最近行业内的八卦。
叶筱暖淡淡的听着,不做任何回应。
“哎,你不要每次都一副兴趣阑珊的样子,真无法想象你跟客户聊天是什么样子,难道也是一副冰山模样么?”谢楠不满的嘟囔。
“我跟客户聊天向来只谈工作,不谈私事。所以,谢大小姐,你的花边新闻,对我跟客户聊天确实没有太大的帮助。”
“你知道王嫣是怎么拿下龙霆公司这个case的么?据说就是被龙霆的二公子看上,背后帮了一把。所以,筱暖,你不要总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该适当柔弱的时候要适当柔弱,你长得这么美,要利用起来,晓得么?”
“不需要,本姑娘卖艺不卖身。”
“切……”说着,谢楠扑过来要打叶筱暖。叶筱暖笑着躲开。
两人就这样在车后座打闹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们快到了,赶紧拿出镜子,收拾妆容。”叶筱暖这话最具魔力,两人立马停止打闹,各自从手提包拿出小镜子,仔细端详妆容。
职业女性的惯性,下车见人前,先检查好自己的仪态。
初来公司那会,导师跟叶筱暖特别交待过,跟客户打交道,需要更加注重自己的形象。
谢楠选的这家店,藏在小道深处,不算很大,loft装修,有驻场歌手在浅吟低唱,装修很别致,既文艺又充满风情,难怪地理位置如此偏,还招揽来这么多生意。
落座,点菜,一切都被谢楠包办,叶筱暖只需静静的等待美食。
如此,真好,有个人在身边张罗,自己无需操心,不用像跟客户打交道时候,全身神经都不敢怠慢,事无巨细,都替客户拿捏好,想好各种plan,以应对客户可能提出的质疑和发难。
谢楠,这一刻有你,真好。
叶筱暖对谢楠投以感激的目光。
发现某神经大条女丝毫无感知叶筱暖的心思变化,正一边跟着歌手轻哼,一边四处观看。叶筱暖立马意识到,谢楠正在研究场内有没有颜值高的美男子。
谢楠从不隐瞒自己花痴的一面。众所周知,她的选择男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看着顺眼。
无奈的摇摇头,叶筱暖想起多年前,秦若也带他去过类似的店吃椰子鸡,只是,那时,日光正好,两人的感情也正是浓时,秦若一脸虔诚地看着叶筱暖,一字一句的许下自己的诺言。
那时的叶筱暖,笑得一脸明媚,只是笑着笑着就哭了。都说少女心,玻璃心,男朋友的一两句誓言就能把她感动的稀里哗啦。
时隔多年,再想起,心还是会刺痛,如果当年知道会分开,知道这些诺言永远不会有兑现的一天,那时的自己还会不会那么傻,还会不会那么奋不顾身的爱着那个少年。
“筱暖,你8点钟方向,有个帅哥。”谢楠两眼萌发着看见猎物的光芒。
叶筱暖扭头,看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心跳都停止了。她看到刘以灏安静的坐在一隅,白衬衫,好看的让人不想移目,与他同桌的还有几个同伴。
那边的刘以灏似乎也有感应到有人在注视他,抬头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发现对方竟然是叶筱暖,很意外,不过很快,笑意代替惊讶,一脸谦谦君子的模样,公畜无害。
不得不承认,刘以灏有着一双勾人的眼睛。迷人却不轻佻。
看着两人的表情,谢楠恍然觉得有内幕。
“你俩认识?”谢楠开启了八卦模式。
“谈不上认识,一面之缘。”
“这等姿色,你竟然放过,尼玛,还有没有天理,简直暴殄天物。”
“好奇宝宝,收起你的好奇心,来,专心吃东西。”
“不行,一边吃,一边说,快说,你们的相识经历。”
“……”
谢楠一副不告诉真相不罢休的表情,叶筱暖意识到这是敲竹杠的好机会,于是坏笑的说:“等价交换,我告诉你经历,今晚你买单。”
”成交。”谢楠咬咬牙应了。
“其实呢,很简单,就是前两个月,我去CD出差,跟客户谈判结束后,在外面游荡,就随便进了一个酒吧,遇到有人来搭讪,后面引起点小麻烦,是那位先生帮我解的围。事后,我就回宁城啦,也没有再联系,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
“太不可思议了,你说,你们是不是很有猿粪?”谢楠一脸调戏。
“恩,的确,很有猿粪。”叶筱暖故意把后面两个字咬重。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椰子鸡做得很好吃,鸡肉滑嫩鲜美,喝完清汤,唇齿都有椰子的味道。谢吃货的眼光果然不赖。
叶筱暖小口吃着煲仔饭,时不时捧着椰子喝几口椰汁,听着对面桌的学生欢声笑语,还有远处飘来的动听歌声,一天的疲惫感消散大半。
“好想上去高歌一曲。”谢楠眯着一双凤眼,悠悠的说。
“别,要是想唱,我们待会去KTV,今天周五,明天不用上班,可以好好放纵下。”叶筱暖也觉得,是该好好放纵下,这些日子来,跟单子跟的各种憔悴,单是刘氏一个客户就把她磨得想撞墙。更别提手头还同时跟着其他的case。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释放下自己积压心底的疲劳和压抑。
想着还有下半场,两人都无心久待,吃完就直奔KTV。
两个女人的KTV,一箱的啤酒,满桌的零食。
似乎都种共识,今晚,不醉不归。
谢楠最拿手的是唱王菲的歌,虽然嗓音没有天后的空灵,但也有几分相似,有属于谢楠的味道。
“如果再见不能红着眼是否还能红着脸
就像那年匆促刻下永远一起那样美丽的谣言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
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
……”
谢楠一直在唱,叶筱暖一直在喝。
曾经那个少年,你还好吗?
喝到微醺,叶筱暖开始拿麦清唱,从梁静茹到陈绮贞,从莫文蔚到蔡健雅,她把她会唱的都唱一遍,谢楠在旁也跟着附和。
最后,大家的嗓子都哑了。
熬夜最伤身,熬夜K歌,喝酒,吃爆米花,更伤。
叶筱暖一向讲究,对身体的健康很注重,很少碰及垃圾食品。工作原因,很难做到早睡早起,三餐规律,只好平时多加注意,多运动。
这次放纵,估计周末睡两天都补不回来。
可是哪怕这样,叶筱暖还是想着要让自己肆意一回。
是最近太累,脆弱感爆棚了么?
还是今晚的椰子鸡氛围勾起了她对秦若的回忆?
不管怎样,叶筱暖很不喜这种状态下的自己,但是却又无从收拾泛滥的情绪,索性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