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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照相馆

在一僻静处,我悄悄地坐下来,我实在迷恋于这样的一种夜色,我忽然想起《再别康桥》中的一些诗句:在康河的柔波里,我甘心做一条水草。

入夜,那些歌声也悄悄地消失在夜的海洋中。起身,看一看远处的灯红酒绿,心,愈发有些留恋起北京的夜色来。

第一次去“浓情”照相馆,是一个朋友介绍的。朋友说,那里的服务好,价格便宜,照片质量也好。这么多的优点是无法不让人心动的。那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每逢结婚纪念日这天,总是要去照一张合影的。一来留个纪念,二来还可以通过对比照片看一家人的变化。我觉得,照相是家庭幸福生活中不可缺少的环节,少了它们,便少了一些对生活的向往和回味。

“浓情”照相馆的主人是一对夫妻。男的有些胖,个子也高,1米75的样子。圆脸,小眼,说话时不紧不慢,似乎和他的外表有些不合拍。女主人则属于淑女类的,瓜子脸,长发盘在脑后,远看就是美女了。照相馆门外的广告都是他们的结婚艺术照,或在海边,或在花园,两个人甜蜜蜜的样子,很是吸引顾客的眼光。听口音他们好像是外地的,一打听,他们说是石家庄的。我说石家庄那么大的城市,在那里发展该多好啊。男主人笑笑说,有些事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的。

“浓情”照相馆的照片质量果然很好,电脑制作业的发展让现在的照片已经达到了“失真”的地步。有好几次,我看到一些年轻的俊男靓女睁大双眼惊讶地反问,这是我吗?也许正是这样的理由,原来一些想去外面大城市照结婚照的年轻男女便都选择了这里,一来价格差不多,二来少了携带的麻烦。我觉得“浓情”照相馆的主人很有眼光,他们抓住了年轻人的心理,生意便做得风生水起。

“浓情”照相馆的变故发生在三年前的春天。因为好几次去都没有看到女主人,便情不自禁地向男主人打听了一下,原来女主人去石家庄开辟另一家照相馆了。我惊讶于他们业务的发展,这样的成功在小镇是很少见的,可见他们的经营能力很优秀。那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很可爱的那种。照相馆门外的广告也都换成了他们儿子的照片。我看他一个人带孩子很艰辛,就说,等孩子大点,再去石家庄开店多好。

男主人憨憨地笑笑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时机很重要的。尽管他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还是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一丝隐忧。

那一年,我们的结婚纪念照因为种种原因中断了。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有时候能把一件事坚持做到最后也是很不容易的。看着那些以前的照片,我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照片,既能给我们带来回忆,也能给我们留下遗憾,尽管这些并不是照相的初衷。

后来我无意从朋友那里得知,“浓情”照相馆的女主人并没有去石家庄开分店,而是他们的婚姻出现了裂痕。女主人想一走了之,断了这份情缘。我回想了一下,在那段时间里,“浓情”照相馆里的确多了一个陌生女性的身影,也许就是导致他们裂痕的那个她吧。

但是后来我在“浓情”照相馆里又看见了女主人的身影,我故作惊讶地问男主人,石家庄的照相馆不开了?男主人依旧憨憨地笑笑,生意不行,关了,还是先把这里经营好再说吧。

我很佩服男主人的淡然,也许在这份淡然的背后,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疼痛。

谁没有疼痛呢,在这个世界上,疼痛是无法消失的,有时候这里没有了,那里又有了。有时候你没有了,而我又有了。

生活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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