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个保护费的铜板都拿不到，反倒还要费心费力的帮她盯着铺子？
虎爷想反驳，呸她一脸，可惜有心没胆。一想起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拳头，身体就忍不住抽搐，明明看上去是柔柔弱弱的姑娘家，可那拳头却硬得比成年男子的拳头轻不了多少。
不过他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也不是轻轻松松就爬上来的，那也是一场场架打下来，才混成现在这样的，当初负伤累累，身上遍紫青红，现在这场挨的，并不算什么。
他并不害怕这个。
他怕的是，她们的眼神。
冷静，淡漠，情绪毫无波动，就好像此时此刻真的把他们这伙人打死了，对她们而言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种眼神他并不少见，甚至更有凶厉狠毒的。可那些都是男人啊！
道上有三种人不能惹，小孩，女人，与和尚。
半晌后，虎爷猛地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带着血的唾沫，众人只听见他低低的回了一个字，不可置信的掏了掏耳朵，看见面带难堪的虎爷强撑着起身，唤起一群手下赶紧起身，然后像是身后有老虎在追赶似的连忙跑了。
大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虎爷竟然说：“嗯。”
嗯？
大家再次看向方从筠的目光不由得肃然起敬，她知道虎爷背后的人是谁吗？
就算虎爷此时被她打屈服了，但若是这件事闹到了虎爷上面老大的耳朵里，她有想过怎么收场吗？
……
没有参与进来打人的苡蓝收拾店门口的狼藉，以及语气婉转的劝众人各回各家，今日本店有内事需要解决，暂时不接生意，请改日再来。
主要人物方从筠和扶红、举翠，以及铺子的掌柜阿奇都已经离开，去后院了，大家见看不见什么好戏，便也纷纷掉头。
“知道虎爷上头的人是谁吗？”
“知道啊。”
阿奇和方从筠一问一答，她以为阿奇也会像外面那群人忧心忡忡，问这话只是想问她后面怎么打算。毕竟他们可是做正经生意的，就算扶红和举翠能打，他们这边也只有她们两个姑娘家啊，耐不住人家专门是干捣乱惹事找茬打架这一行的。
阿奇道：“那是谁啊？”
方从筠一怔，看着双眼充满了好奇的阿奇，笑了起来。
阿奇被她笑得一头雾水，他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方从筠连连摆手，清了清嗓子，将笑意都抑住，“虎爷上面的老大是谁我不知道，但他最上头的人是谁，我认识。”
“谁啊？”阿奇眼睛愈发的明亮了。
苡蓝韩琦他们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清楚阿奇这突如其来的兴奋是从哪里来的。方从筠心中感慨，阿奇还真是忘不了老本行啊！
如今的他这身份，看待一般的地痞流氓小混混，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甚至带着些鄙夷——不过这鄙夷却不是羡慕他们做的事卑贱，而是嫌弃他们没出息。
待知道他们这一行的老大时，那态度自然就又不一样了。
作为一个曾经小得不能再小的小虾米角色的混混，对一个小小县城里，在一条街上称王称霸的街霸王都要谄媚讨好，更何况如今的明州府城里，霸占了好几条街的混混头头呢！
方从筠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说蒋邃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从阿奇的嘴里，最为他最崇拜的对象听见的。
她慈祥的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个人你不止知道，也还见过的。”
阿奇懵懂不解，顺着方从筠的视线望过去，腿登时一软，怎么会是他？
那个少年。
……
那个少年偷偷溜过来只是来给方从筠传个消息，就走了。
他的人虽然走了，但他的身份留下威慑力还久久未散。阿奇怎么也没有想到，按理说地痞老大应该或凶神恶煞、或狡猾奸诈，怎么会是他那种人呢？
“他是哪种人了？”方从筠淡淡问道。
阿奇一噎，答不上来。
方从筠瞥了他一眼，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不过有一句话阿奇说对了一半，单凭那个少年，的确是不可能年纪轻轻，又那么瘦小，就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
他的确不像是，所以现在的这个位置，也是风雨飘摇。他刚坐上了那个位置不久，有人帮他的，但更不巧的是，帮他的那个人，在他刚坐上去后没几个月，就死了。
阿奇涨红了脸，方从筠以为他有什么话想说又不能说的。过了好一会儿，阿奇慢吞吞的问道：“既然你认识他，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银子另外找混混去收拾林家那伙人？”
阿奇眼里满满的心疼。
心疼银子。
对此，方从筠只能回答道：“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
能在明面上说出来的话，都是可以让人听的，而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的事，是需要单独约出来的。
方从筠与少年在某个墙角处相遇。
“你叫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就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少年口吻复杂的问道。
自从方从筠找上他之后，几乎每一次俩人私下相见，他都会会不厌其烦的重复问着这一句话。
“我到底是谁不重要，一切照旧就行。”
少年冷哼，还一切照旧？他不屑的撇了撇嘴角。他对她恭敬有之，畏惧也有之，但讨厌的情绪更有。
恭敬是来自于她莫名的气势，和办事的能力，跑开外在的背景等因素，但凭个人手腕，她还真不能方家大小姐差了多少。
畏惧则是因为她知道太多她不应该知道的事，偏偏她这个人还是突然冒出来的，就算她千百次的重申她没有恶意，他也还不能完全的信任，就像他故意反水李掌柜一次，若是她把他抖出来，他也就完了。
厌恶同上。
讨厌她，想让她离开，但就是赶不走她，只能自己呕闷气。
少年的各种情绪方从筠全都看在眼里的，不过她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只需要肯定，他是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就可以了。
“沈大将军都音讯全无了，还照什么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