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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受天命承帝业——郭威(1)

太祖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姓郭,讳名叫威,字文仲,邢州尧山人。有人说他本来是常姓人家的儿子,从小跟随母亲到姓郭的人家里,因此就顶冒了郭家的姓。高祖讳名璟,公元951年,追尊为睿和皇帝,庙号叫信祖,陵墓叫温陵;高祖母张氏,追封谥号叫睿恭皇后。曾祖父讳名谌,后汉时追赠为太保,后周时追尊为明宪皇帝,庙号叫僖祖,陵墓叫齐陵;曾祖母郑国夫人申氏,追封谥号叫明孝皇后。祖父讳名蕴,后汉时追赠为太傅,后周追尊为翼顺皇帝,庙号叫义祖,陵墓叫节陵;祖母陈国夫人韩氏,追封谥号叫翼敬皇后。父亲讳名简,后汉追赠为太师,后周追尊为章肃皇帝。庙号叫庆祖,陵墓叫钦陵;母亲燕国夫人王氏,追封谥号叫章德皇后。章德皇后在唐代天佑元年七月二十八日在尧山的旧宅里生下了太祖。

郭威

太祖生下3年,家庭迁到太原。住下不多久,太祖父亲被燕军攻击,献出了生命。太祖还不到换牙齿的年纪,章德太后就过早地死了,姨母楚国夫人韩氏提携哺养太祖。太祖长大成人时,形态精神魁武雄壮,意趣志向奇特,喜欢兵器爱慕勇力,不从事生产农作。天祐末年,潞州节度使李嗣昭在常山战死,他的儿子李继韬自封为常山留后,向南勾通后梁,占据城池抗阻唐朝的命令,又广施钱财招募豪杰。太祖当时18岁,逃避官吏来到壶关,投靠以前的旧好常氏,因此前往应募。太祖以勇气自负,行为刚烈,力气大,喜欢打架,李继韬觉得他非同一般,因此有时他超越法规违反禁令,李继韬总是推托宽宥他。太祖曾到上党街市上玩,有一个在街市上卖肉的屠夫雄壮勇健,大家都害怕他,太祖凭借自己的勇力欺凌他,故意趁喝醉了酒命屠夫割肉,有一点不如意的地方,就斥喝他。屠夫大怒,坦露着肚腹对太祖说:“你敢用刀刺我吗?”太祖拿过刀子就刺进他的肚腹,街上的人抓起他交给官吏,李继韬爱惜他,便让他逃走。那一年,后唐庄宗消灭了后梁,李继韬被诛杀,手下的武将隶配给马直,太祖便在其中,当时年龄21岁。太祖天性聪明灵敏,喜爱文笔书札,从军后,看过许多文书档案书籍,对于兵法战术,能够深入理会其精微意旨,大家都十分佩服他的敏慧。曾经去探望他的结拜兄弟李琼,李琼正在读《阃外春秋》,太祖就拿过来一看,说:“是讲用兵打仗的,请大哥教教我。”李琼就把书给他,太祖深入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道理。

天成初年(公元926年),后唐明宗驾临浚城市郊。当时朱守殷据守浚城抗拒旨命,太祖跟随晋高祖石敬瑭的一支部队首先攻上城墙。晋高祖时任唐明宗的副侍卫,因太祖善于写写算算,就招致到手下,让他掌管军籍,前后大将小臣,没有不亲近喜欢他的。当初,圣穆皇后嫁给太祖,太祖正贫困缺少资财,而皇后给予了很大资助。太祖曾经在白天睡觉时,有五种颜色的小蛇,从太祖鼻孔中出来进去,皇后看见盾感到十分惊愕。在太原时,有一位神灵的尼姑与太祖同姓,看见太祖,就对李琼说:“我那位家门是天上的大仙,头顶上有肉角,将成为天下的主人。”清泰末年(公元935年),晋高祖在河中府登上帝位,这时河阳节度使张彦琪担任侍卫步军总指挥使,奉命北伐,太祖跟随他,驻扎在晋祠。这时房屋倒塌,同住一起的几个人都砸死了,只有太祖一个人没有伤着。后汉高祖刘知远担任侍卫马步都虞侯,将太祖要来安置在身边。所住的公家宿舍傍边有一姓吴的邻居,家有一位叫佳娘的婢女被山里的妖怪迷住了,行为像鬼但能说人话,又乱丢瓦片石头,邻居们都没有人敢从吴家门前经过。太祖经过吴家,那鬼就安静不作声,太祖一走过后鬼又像以前一样,数次如此。有人对鬼说:“你既然是神,刚才那位客人经过时,又为何一下子就安静了?”鬼说:“那是大人。”所以军队中人都认为太祖极奇异。范延光在魏州反叛,朝廷命令杨光远征讨他,太祖正在这次军事行动中,心里不愿相从。有人对太祖说:“杨公是当朝立有大功的重臣,您却不想跟随他,为什么呢?”太祖说:“杨公一向没有英雄气概,得到我有什么用处?能发挥我作用的人应该是刘公知远啊!”后汉高祖刘知远屡次镇守藩镇和朝廷,太祖都跟随着他。到刘知远镇守并门时,尤其优待厚遇太祖,让他在帐营中来来往往,把他当作自己的心腹寄以厚望。太祖也尽心尽力,能做的事没有不做的。当吐谷浑白可久反叛投降契丹时,太祖劝汉高祖诛杀了白承福等五个部族,获得数千匹良马和数以百万计的财货来补充军队费用。

开运末年(公元946年),契丹进犯京城,晋少帝被俘带往北方。太祖与苏逢吉、杨邠、史弘肇等劝导汉高祖建立年号,以满足国人的愿望。汉高祖在晋阳登上帝位,这时一切都在开创时期,四方外交尤其不通畅,规划安排缔结沟通,太祖出了大力,授予临时枢密副使、检校司徒的官职。汉高祖到汴京后,正式任他为枢密副使、检校太保。乾祐元年(公元948年)春天,汉高祖生病,到病重时,太祖与苏逢吉等人一起接受遗诏托命。汉隐帝继位,任命太祖为枢密使,加封检校太尉。不久,河中府李守贞占据城池反叛,朝廷为之担忧,各位大臣一起商量进攻夺取的计划。史弘肇说:“李守贞不过是河阳一个客司,能有什么作为?”太祖说:“李守贞尽管不懂用兵打仗,但善于交结英雄豪杰,能得到人为他卖命,是一股劲敌,理应审慎地对付他。”因此命令白文珂、常思率领部队进攻,部队还没有到达,而赵思绾窃据永兴反叛,王景崇反叛的迹像也有表现,朝廷派郭从义、王峻讨伐赵思绾。七月,大军四面云集河中,最终未被攻下。同月十三日,诏令任命太祖为同平章事,马上派他西征,以安慰招抚为名,诏谕西面各路军队,都听从太祖的节制调度。当时人们认为白文珂、常思不是李守贞的对手,听到太祖西征,都群情振奋。八月六日,太祖从京师出发。二十日,部队抵达河中府,命令白文珂驻扎在黄河西边,太祖扎营在黄河东边。不几天,周围挖成长长的战壕,又修筑起长长的堡垒连接起各营以逼迫敌城。太祖在军中,平常接待宾客,或跟大将们闲谈,就穿着宽大的衣服结着宽长的带子。要是遇上巡视城墙堡垒,与敌人对阵,就扎着短幅穿着短衣,跟大家没有差别。面临弓箭炮石,顶着刀锋剑刃,必定身先士卒,与士兵同甘共苦。士兵立有小功,就予以丰厚的赏赐,士兵略受轻伤,就亲自慰问安抚,士兵中不管贤者或者不肖,只要有所陈述相告,太祖都和颜悦色地接待,使他们尽情倾告,别人的过失忤逆,都不曾放在心上,因此君子和小人都想为他效力。李守贞听到太祖兵临城下,极为忧虑。十二月,太祖让蜀军驻扎在大散关,然后亲自率领精悍士卒前往凤翔、永兴,收拾停当打算出发时,对白文珂、刘词说:“困兽犹斗,理应谨慎地防备李守贞。”太祖到华州,听说蜀军被打败后退,就回来了。

二年正月五日夜晚,李守贞派遣将军王三铁带领一千多人,夜袭黄河西边营寨,结果被刘词等人奋力击败。在这之前,军中禁止喝酒,太祖有一位心爱的将领李审违犯禁令,太祖斩了他示众。五月九日,敌人进攻河西营寨,贼将周光逊以他的营地以及部下士兵一千多人向太祖投降。十七日,下令攻城,这时刮起西北大风,扬起沙尘搅得天昏地暗,太祖下令到河伯祠祷告神灵,祭奠完后风就停止了,从此昼夜不停地攻城。七月十三日,太祖率领三处营地的将士夺取了外城。二十一日,河中府府城被攻陷,李守贞全家自焚而死。太祖在以前梦见黄河神告诉他说:“七月下旬,上帝将灭掉李守贞的家族。”到这时果然收复敌城。城中人说,看见太祖营地上空有紫色祥云,像楼阁华盖一样的形状。

二年八月五日,太祖从河中胜利归来,同月二十七日回到京师上朝朝拜。汉隐帝让他上前,慰劳抚问他,斟上御酒赐给他,赏赐极为优厚。第二天,汉隐帝商议论功行赏,想要太祖兼任镇守一方的职责,太祖推辞不受。九月五日,诏令加封检校太师、兼侍中。十月,契丹人进犯,前锋到达邢、洺、贝、魏等州,河北告急,太祖受令率领军队北伐,以宣徽南院使王峻担任监军。同月十九日,太祖到邢州,派遣王峻领军前往镇州、定州。这时契丹人业已退回,太祖大喜,想直捣契丹边境,皇上诏令阻止了他。

三年二月,班师回京。三月十七日,诏令授与邺都留守,仍兼任枢密使原职。当时汉隐帝操心北方戎狄,将镇守河朔的重任交付给太祖,宰相苏逢吉等人进言说:“镇守藩镇的臣子没有兼任枢密使的先例。”史弘肇觉得太祖接受任务的重要,倘若不兼任朝廷内职,就难以从容处事。隐帝最后还是听了史弘肇的话,诏令黄河以北各州,所有事情全听从太祖的节制调度。太祖将出发到北方去时,对汉隐帝说:“陛下还年轻,一切事情,应审慎地听取断定,文武大臣心系王室,凡事向他们咨询,就不会有失败过错。”隐帝郑重地感谢他的忠告。太祖到邺都,全部革除烦琐有害的事情,不到几个月,官府内政治有条不紊,境内平安和睦,皇上下诏书褒扬赞美。

十一月十四日,澶州节度使李洪义、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派澶州副使陈光穗到邺都,报告京师变乱:本月十三日早晨,帮派小人杀害了史弘肇等人。前一天晚上,李业等人派心腹亲信带着密诏到澶州,命令李洪义杀掉王殷,又命令护圣左厢总指指挥使郭崇等人在邺城杀害太祖。十三日,李洪义接到密诏,唯恐事情不会成功,就拿密诏给王殷看,王殷与李洪义马上派陈光穗飞马报告太祖。十四日,太祖正与宣徽使王峻坐谈有关边境上的事,突然得到李洪义书信,马上返回官署,王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祖一听到杨邠、史弘肇诸公被害,神情恍惚失意;又看到移祸到自已身上,申辩诉告没有地方,因此召集三军将校告诉他们说:“我从默默无闻到声名显著,辅佐国家,先皇驾崩之前,亲自接受遗命,与杨、史诸公,弹劾逆巨镇压叛乱,管理国家谋划国事,废寝忘食。朝廷一旦失去法度,就在杀戮诛夷之后,如今又有诏令来取我的首级,你们等人应奉行诏令旨意,砍下我的头来回报天子,各自图取功名事业,而且又不连累诸君。”郭崇等人与将校们上前哭着说:“这事肯定不是皇上的意思,一定是朝廷小人欺骗假冒私自发出诏令,倘若让这些人掌握重权,国家还能安定吗!应该投诉申辩,以明辨忠奸,哪能相信单车使者的诏令而自抛自弃,千载之下,冤枉承受恶名。郭崇等愿跟您进京上朝,当面洗刷罪名,清除皇上身傍的奸臣,共同安定天下。”大家都觉得说得对,就请太祖南行,太祖就驾起威严的车子走在前面开往京城。

十六日,到澶州,王殷迎见太祖,放声大哭。这时隐帝派一名宫中小臣脱侦察邺都军队的行踪,被巡逻的骑兵抓住,太祖就放他回去,令他向隐帝奏明进军京师的缘故,又将秘密的奏章藏在脱的衣领中。奏章上说:“臣出身贫寒卑贱,有幸遭逢圣君明主,实在超过了平生的愿望,只想报效国家,哪敢有其他企图!现在接到诏令,忽然要郭崇等杀了臣下,臣即刻等候处死,而诸位将领不肯动手,逼着我到京城来,令臣亲到陛下面前请罪,反复说招致这种事情,一定是陛下左右有人暗中诽谤臣下。现脱到我这里,上天借给我方便,得以申诉臣下心意,三五天内应当能到殿前朝见陛下。若由于臣确有欺天之罪,臣哪里敢吝惜一死;若实在是有暗中诽谤臣下的小人,请陛下捆起来送到三军阵前,以使三军将士心里痛快,那么臣下虽死而无遗憾。现托脱附带奏章以陈告于陛下。”十七日,太祖到滑州,滑州节度使宋延渥大开城门欢迎接待。太祖即将离开滑州时,召集将士对他们说:“皇上被谗言和邪恶小人所蛊惑,诛杀功勋大臣,我今天来到这里,是事情迫不得已,然而以臣下身份抗拒君王,哪能容分曲直。你们等人家在京师,不如还是奉行皇上前次诏令,我以一死告谢天子,实在毫无遗憾。”将校们上前开导说:“是国家对不起明公,明公没有对不起国家,请明公赶快上路,不要迟误拖延,安定国家洗刷冤怨,正在这个时候。”不久王峻告诉军士们说:“我已经得到明公吩咐,等平定京城,放任你们抢掠十天。”众人都跳跃欢呼。

十九日,隐帝派遣左神武统军袁、前邓州节度使刘重进率领禁军前来抵抗,与前开封府尹侯益等屯驻在赤岗,当夜一同撤退。二十日,隐帝在刘子陂整顿阵营。二十一日,两军列好阵营,慕容彦超率领军队奋勇出击,太祖派何福进、王彦超、李筠等会合骑兵进攻他。慕容彦超败退,战死一百多人,因此南方军队士气消沉,士兵渐渐逃奔到北方军队中来。慕容彦超带着几十位骑兵向东逃往兖州。吴虔裕、张彦超等南军将领相继来见太祖,这夜侯益、焦继勋偷偷来到太祖营帐,太祖慰劳送回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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