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在药王谷呆了七年了,在这七年里没有发生什么大事,追杀我的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我只记得我和嫣儿都活的很自在,是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我没有再去想药王的事也没有再去想李二春的事,只是每天还会去河边等待义父,在这七年里义父还是没有消息。
孙婆婆怕自己的医术失传,将孙家的九绝针法和医术都传给了嫣儿,嫣儿也学的很认真,婆婆天天在我面前夸嫣儿说将来是个神医的材料,比我强百倍之类的话。
但是我最看不惯的还是孙婆婆教嫣儿医术的时候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也把药王的《千金要方》送给了嫣儿,我可不想成为一个郎中,天天给人治病,那太无趣了。
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后背上的灼烧感面积越来越大了,遇到什么让我愤怒的事就会发作,到现在还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发作一两次,每次发作的时候我都躲起来不让嫣儿和婆婆看见,可是我后背上什么也没有,这只是其一。
还有就是我好像想起了十二岁以前的片面记忆,我好像是在一个寺庙,我坐在大雄宝殿里,好多僧人围在我身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是在做什么法事。难道我以前是个僧人?那可就不好了。我总是记不起完整的,都是些模糊的记忆。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药王忌日,每年谷里都要派人出去置办一些祭奠要用的用品。自从嫣儿父母出谷置办东西没有回来后,便一直是李二春的父亲李坤去。
就在今年年初李坤家里的大女儿大春神秘失踪了,李坤一家在谷里没有找到,便出谷去找了,至今没有回来。今年出谷便没有了人选,谷里人在一起商量,大家都说出谷会有倒霉事,都不想出去。
“让我去吧”我一直坐在边上闭幕养神,听见有人自告奋勇我倒是好奇是谁啊?原来是嫣儿。孙婆婆很不愿意,忙拦着嫣儿。大家看着嫣儿好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了,都是频频点头。
我想着这帮人真是的,怎么能这样,让一个姑娘来趟这雷。
“我不同意”我表达了我的意见,我不想让嫣儿出谷,不想让她受到一点的风险。,我也明白嫣儿出谷是为了什么。
大家又都看向我,在下面窃窃私语好像是在说哪都有你。
我的意见她还是会听,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在谷里是最好的了。嫣儿看着我,好像是在央求着我的同意。我看着她的表情真有点不舍得不让她去。
我便说你去我也去,谷里的人又把吊着的心放下了,纷纷赞同。嫣儿又有些不舍得让我出谷,她听过我以前的故事,知道我仇家很多,好不容易能安心长大,不想让我再出谷冒险。
“我既然不能阻拦你,那我只好陪着你了”嫣儿似乎被我的话感动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谷里人给我们两个人凑了些银两,由于谷里人很少出门,谁也拿不出多少银子,他们觉得钱是最没有用的。我看着这些个碎银子貌似只够我们两个出谷吃上两顿饭的,剩下的大部分钱还得要靠我和嫣儿行医救人。
我们回到家中孙婆婆一直在叨叨个不停,说我们两个长大了管不了了,说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孙婆婆是看着我们两个长大的,一直当我们是自己的亲人。她见我们两个意志很坚定也没有再说什么,去河边帮我们准备船去了。
我和嫣儿各自回房间准备东西,我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好像这次出谷就会永远也回不来了似得,呆呆的在房间里不想出去,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了。我把重要的东西都装在了包裹里,出门时嫣儿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大男人,还这么磨蹭”我白了她一眼,哪有你这么没心没肺的,我没有和她搭话径直向河边走去。
嫣儿跑过来拉住我说“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来了”
嫣儿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我真的不忍心骗她说“傻丫头我怎么能不回来呢,这儿就是我的家”
我说话的时候我背过身来,怕她看出什么来。嫣儿还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有点反悔了。
“我们不出谷了,这辈子都不出谷了”嫣儿带有哭腔的说,我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
恰好孙婆婆回来了,看着我们两个。孙婆婆狠狠的大了我一下说“你怎么把嫣儿弄哭了”嘴里念叨着天天就知道欺负我家嫣儿。
婆婆问嫣儿发生了什么事,我忙看向嫣儿怕她说出来。嫣儿只是说婆婆没什么,就是有点舍不得你,我们都走了没有人照顾你了。
“算你们两个有良心,快去快回,别让我老太婆等急了”婆婆说话间也有些哽咽了,看到她们两人又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我最见不得这个了便向河边走去,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非要搞得这样悲伤干嘛呢。
我在河边等了好久她们两个才来,婆婆又嘱咐我们别贪玩早些回来,让我照顾好嫣儿。我们两个上了船,已经走了很远了,我才看到婆婆转过去往回走,看到她慢慢地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由得有些心酸。感觉就像是最后再看一眼婆婆了一样。
我和嫣儿在船上我是主力,一直在努力的划着船,她就在后面一直盯着我,好像是少看一眼我就会消失一样。
我说“大小姐,别再盯着我看了,我身后又不会长草”嫣儿用那种狠狠瞪的眼神盯的我好不舒服。
“我不管,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嫣儿真用了大小姐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我一连说了三个行,她才笑了,便不再盯着我唱起了小曲。小曲在山谷中回荡听起来就像是有两三个人一起唱一般,这也我听过最好听声音了。
我划了有半晌的船,终于到达了上次我和义父离别的地方,地方还是那样但早已经是物是人非了,义父已经不在了。我看着那巍峨的太白山,想起当年我和义父在这逃命的画面,不由得自己就愣住了,这仿佛就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触目惊心。
嫣儿见我呆住了,敲了我头一下。我白了她一眼说“一看我发呆就打我头,这些年我就是被你打傻的。”
嫣儿听我的话笑了说“知道你想你义父了,现在有我陪着你呢,也别太难过了。”
都是安慰我话。我这么大的人了还让一个姑娘这么安慰我,觉得真有点过意不去,便没有在触景伤情了。
我们上了岸拴好船,嫣儿就开始嚷嚷着要吃些好的,我拿出干粮。
“距离这里最近的饭馆也要走上几个时辰,还是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找好吃的去啊”嫣儿听到我的话,转身又要敲我的头,我忙躲开了。
“刚刚敲你一下就记仇了啊?我吃饱了还吃什么好吃的啊”嫣儿一下子就看破了我的心思说道。
小时候那个可爱古灵精怪的嫣儿去哪里了,怎么长大了变成了一个心思缜密的怪物了呢,我正在心里想着。
“看你那表情是不是又再偷偷骂我呢?”嫣儿又直接说出了我的心思。
我贫着说“哪敢啊,接下来的几天我还得靠您赚钱吃饭呢”
我又和嫣儿贫上了几句,感觉每天不和她贫两句就好像没有意思似得。我和嫣儿就这样一路贫着嘴,有说有笑的走着。
走了有小半天的路,路过的村子没有看见一个人。我想这蒙古人不能这么霸道吧,占领了大宋,连一个宋人都没给剩吗?我越想越不对,但是又找不到人来打听是怎么回事?
直到我们走到了郿坞城附近才见到了人,只见他们都在向城外走,看上去都是老人的模样。我忙过去打听,拦下了一位老者,这老者本来是郿坞城附近当铺的掌柜,元兵来了,烧杀抢夺铺子也没了,本想着铺子没了剩下的家当也能安度晚年,谁料到今年又赶上了大瘟疫,家里人都得了瘟疫了,我一听老者的惨状好是同情。
老者抹了抹泪水继续说“就在今年刚一入夏,我家的儿子与儿媳便得了一个怪病,面色发青,身体犹如冰块一般,请遍了城中所有郎中都没能治好,后来郎中也都得了这个怪病。”
边上的一位老者听到此处也过来了,开始补充着说“我家儿子也是一样啊,那身体凉的好像要把整个屋子都冻上一般。”
“除了身体冰冷,还有其他的症状么”我便问道。
几位老者又议论了起来,其中一位老者说“得了这病的人不能与别人有身体上的接触,传染的很厉害。”
我看了看几位老者,都是家中的至亲,你们不可能不和他们有肢体接触的。
“那你们怎么没事呢?”嫣儿抢先问了出来。
老者们都说也和病人有过身体接触,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是安然无恙。我有些想不通,便想看看嫣儿,有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其中一位老者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似得,面带了一丝兴奋的说“就在昨天家里来了一位蒙着面的女子告诉我,离这不远处有一处药王谷,那里的人能治这个病。”
我和嫣儿对视笑了笑,我告诉他们我们就是药王谷的人,看着几位老者从悲伤的绝路中回来还是有些欣慰。我们和老者们一路进到城中,见到城里家家紧闭着门窗,没有一丝生气。
当铺掌柜带我们去了他家,我们径直来到了他儿子的房间。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屋子里的寒气出来冻得我打了一个激灵。我和嫣儿走近一看,只见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血色,除了向外散发寒气之外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但是他面部的表情一直在变化,虽然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那是痛苦的表情。
我想去探下那人的脉,被嫣儿拦下了。只见她用手指弹出三根银针分别打在了那人的神庭,人中和膻中穴之中,嫣儿的手法之快让所有人都看花了眼,等了一会嫣儿又拿出了一根银针扎在了自己的曲池穴之上。她不住的捻捏着那根银针,脸上露出不知道是什么神情。
过了一会,嫣儿拔出自己身上的那颗银针,皱了皱眉。不知道嫣儿用了什么手法,见她五指张开,插在那人身上的三颗银针也都抽了出来,她没有直接用手去接那三颗银针,而是用布包住了。
这一幕让我看的有点难以接受,这还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嫣儿吗?嫣儿张开包住银针的布,只见那银针变成了黑色。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问嫣儿“怎么了。”
嫣儿不解的说“我刚刚用了九绝针法,那一针人中穴应该会让病人醒过来,可是病人没有反应,我扎自己那一针是九绝针法的其中一绝,可以和病人连在一起,感受病人现在的情况。可是我什么也没有感受到,病人根本没有任何痛苦,就是一个死人。”
但我们明明能看到病人的表情变化,他是活人。我怀疑起嫣儿这华而不实的医术来,结果让嫣儿好一阵的毒打。
看过这个病人之后,我和嫣儿又一连看了几个病人,嫣儿都是用相同的手法,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我便劝嫣儿不要再试了,会把自己累坏的,嫣儿这才停止下来。
晚上我和嫣儿回到当铺掌柜的家中,掌柜的以为我们两个是小夫妻,只给我们准备了一间客房。我便想向掌柜的说明情况,我却被嫣儿生拉硬拽的拉到了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