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些了吗?”夜孤辰继续道。
鸢白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还好,虽然有所消耗,但是还是恢复了一些。”鸢白清浅地回答道。同时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暖暖的水,让鸢白怔了怔,感觉心里暖暖的,很饱满,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的欲望。
“你今夜去胡光的营帐,有什么收获?”夜孤辰发问。鸢白隐隐看到夜孤辰在喝着什么,空气中隐隐约约的茶香让她明白那是什么。
“胡光生病了,是旧疾。”鸢白斟酌着字句,一边起身,很顺溜地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只见她借着光走向烛台,慢慢地点燃,昏黄的灯光刹那充斥整个营帐,产生了一种暖暖的氛围。
“哦?旧疾?”夜孤辰眉头一挑,轻佻的语气说不出的讽刺。
鸢白没有心思去想为何夜孤辰的语气这般讽刺,也不愿去想。一提起胡光的病这茬儿,她也忍不住思考胡光的病症。
“你去了胡光的营帐,就没有对他做些什么吗?”夜孤辰眯眼,突然发问。
鸢白自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也不说破,只是深深地看了夜孤辰一眼,摇头。
“既然如此,便是最好不过了。今夜晚了,你早点休息吧。”夜孤辰说完,起身向营帐外走去。
“你去哪儿?”鸢白问道。
夜孤辰脚步顿了顿:“自然是去睡觉,深更半夜还能做什么?”说罢继续向外走去。
鸢白想叫住他,转念一想,夜孤辰的地位和本事,怎么可能让自己过不好呢?而且,自己是女子,夜孤辰是男子,到底是男女授受不亲……顿时,挽留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又被鸢白吞入腹中。
她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一步步远离,最后掀开幕帘,一脚踏了出去,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心慌、心悸之感。
幕帘落下,带起一丝冷风拂过鸢白耳畔。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袭掌风灭了油灯,整个人滚上床榻,被子将小小的身形裹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
天气冷得人瑟瑟发抖,鸢白想不通这些大兵为何这般兴奋。
这人冷的天,他们身上穿着单薄的军装,绕着驻军的营地……跑步。
一队士兵从不远处跑过,带起一阵冷风。鸢白紧了紧身上厚实的棉衣,缩了缩脖子。
“我说白渊,你这小子,怎么老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一个大老爷们儿裹得像女人似的。来,把多的衣服扒了,跟我下去比划比划。”姜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说着就要伸手来扒鸢白的衣服。
鸢白淡淡地笑着,轻巧地避开姜文的魔爪。虽然姜文看上去在体形上更占优势,可是两刻钟时间下来,姜文愣是没挨到过鸢白一片衣角!
“白渊,你……你小子不赖……啊,看着瘦弱……可把我累惨了……我就不信,今天非从你身上扒下什么来不可!”姜文半蹲着,双手支着膝盖大口喘息。
鸢白却不言语,只是那淡然浅笑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在挑衅。
姜文不看鸢白,还在大口喘气,却悄悄地做好准备给予鸢白猛烈一击!
三……
二……
一!!
“咳咳。”一道突兀的咳嗽声响起,姜文原本准备好的冲击却刹那被破坏殆尽。
废话,敢这样咳嗽来表示自己存在的人,官职都不会小了,他哪儿有胆儿造次?
“你们干什么呢?打打闹闹成何体统?!”夜孤辰的声音不怒而威,唬得姜文一身冷汗。
姜文立刻跪了下来,也不敢贸然求饶,只是低垂着头,忐忑地等着夜孤辰接下来的言语。
夜孤辰深深地看了姜文一眼,姜文虽低着头,却感受到了那凉凉的眼神,顿时背脊僵硬,硬生生惊了一身冷汗。
扒了鸢白的衣服?鸢白本就受了内伤,更何况一个女子,如何能让一名男子扒了自己衣服?
夜孤辰的目光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多久,转而定定地看着鸢白。鸢白没有下跪,也没有低头,而是直直地与他对视。
“胡闹!姜文分不清轻重你也不知道吗?!以后注意着点儿,胡闹也要看看场合。”夜孤辰语气清浅,仿佛只是说了一句“今天天气真好”。
姜文有些不服气,凭什么是他不知道轻重?而鸢白不懂就很不正常?明明他比鸢白更年长?!
“嗯,我有分寸。”鸢白的回答随意得仿佛丝毫不放在心上!
这下,姜文有些闹不明白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了。但是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夜孤辰是一个好相处的主儿。
刚才夜孤辰对他可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呢!
其实,姜文可真是误会夜孤辰了……至少,在外人看来,这个宁云国的大皇子除了平庸一点,各方面都还是做得极好的。尤其是在亲民这一项,大皇子夜孤辰的亲和力远高于三皇子夜荣毅。
……嗯,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今日午时,大军化整为零,暗中进入高阙。”夜孤辰声音中依旧是暖暖的,却有隐隐有一丝兴奋夹杂在里面。若是不熟悉,或者不注意,就无法听得出那一丝兴奋。
至少,姜文和鸢白都没能听出来……
“敲定了?”鸢白讶然,这效率,是不是太高了一点?甚至,她想不明白为何会这么快速!
要知道,军队出行并不简单,粮草、人员、路线、秩序都需要逐一敲定,更何况还要考虑一些突发状况。
只是此时,鸢白也不方便发问,只得压下心中的疑惑,静默不语。
“大皇子,我能不能先走了?我担心一会儿胡大将军有事找不到我。”姜文硬着头皮打破宁静。不知为何,姜文总感觉此时的大皇子看他很不顺眼!而且,直觉告诉他,最好以最快的速度在他们面前消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事实证明,这个大老粗直觉还是很准的。
但是却并不代表他就这么轻易地逃过了一劫。扬言要扒了鸢白衣服,还被夜孤辰听到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姜文回忆起这件事,不得不感叹: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而他,很明显就是那个不知死活地自作孽的:“”那个……用鸢白的话来说,这叫做作死。
不过,那是后话。
“嗯。”夜孤辰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其中深意,姜文不敢去想,鸢白懒得去想。
姜文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平日一向粗线条,为何今日格外心思细腻敏感,跟个娘们儿似的。
“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