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兵士们锁拿好屈膝投降的金翅鹏,杨德胜便挤出一丝笑容,对着张铁牛道:“铁牛,不成想你倒是先上了山顶。”
张铁牛闻言,憨笑道:“杨千总,额原本也是被山贼挡在山下,亏得李千总带人杀至,额才能够来此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如此!”杨德胜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的一块儿石头才算落地。
毕竟张铁牛所部兵马平素训练的成绩那是相当差的,杨德胜心想若是打仗的时候,进度比不过张铁牛,那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还好张铁牛也是在李继业的帮衬下才攻上山顶,于是杨德胜便爽朗一笑,对着张铁牛道:“铁牛,虎头寨四面儿中有三面儿被咱们打下来了,现在就只有东面儿没有动静,却是不知道马文山那厮在做什么?咱们这就进入山寨,去搜剿残敌,可好?”
“好咧,咱这就走吧。”张铁牛答应一声,便与杨德胜一道杀入虎头寨中。
却说这个虎头寨里,住着一千三百多寨民,不算大,可不算太小,而这个山寨因为修在山上,自打建成开始,一直没有遭到过攻击,是以山寨连寨墙都没有修一个。
所以靖边堡军只要攻上山顶,就毫无阻碍地攻进了山寨之中。
杨德胜与张铁牛进的山寨之中,发现家家户户都闭门闭户,路上空无一人,唯有南边儿还有零星火铳的声音响起。
杨德胜见自己与张铁牛碰不到什么贼人,便令人将金翅鹏提溜过来,询问道:“我且问你,你们山寨的府库在何处?带我等去看看。”
“是,是,军爷,您请跟我来。”
金翅鹏说完,便在兵士们的押解下,走在前面引路。众人跟在金翅鹏身后,左弯右绕,行至聚义厅后面儿的一间大瓦房旁边。
“军爷,这里便是咱们山寨存放钱粮的地方了。”金翅鹏停下脚步,指着那间大瓦房说道。
“好得很,”杨德胜点一点头,便跟张铁牛商量道:“铁牛,大人最看重府库中的集藏,所以我就在此处看护府库,你的人,一来可去搜剿残敌,二来,大人叫咱们大虎头寨,说是不能放跑一个贼人,你就再行派人看护着山坡的北面儿和西面儿,可好?”
“好咧,额这就派人去办。”
张铁牛答应一声,便将自己的手下们分作两拨,他自带一拨人,在山寨中穿街过巷,搜索残敌,另外一拨,则交由亲信手下统领,前去看护北面儿和西面儿的山坡。
山寨中,座山雕带着约摸30来个手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山寨的道路中发足狂奔。
在他们身后,李继业所部兵士因为穿的盔甲太重了,实在是跑不动,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座山雕一伙人隔自己越来越远。
兵士们见自己实在是追不上这伙儿贼人,便干脆远远地放上几铳,然后就放弃追击了。
李继业见座山雕那伙儿贼众在寨子里左拐右拐,便没了踪影,没奈何之下,只好对着手下下令道:“别追了,杨永信你带着你的人给我守着南面儿山坡,莫让贼人从咱们那边儿逃走了。如果他们去了东面儿,那就该马文山管,不该咱们管了。”
“是,李千总。”杨永信得令,便带着手下人马从原路返回,朝着南面儿山坡奔去。
剩下的人则在李继业的带领下,在山寨里搜剿残敌。
自李继业所部人马的手中逃出生天的座山雕见身后暂时不再有追兵,便环顾左右道:“山寨已经完了,北面儿,西面儿,南面儿都有官军,唯有东面儿暂时没有动静,咱们到东面儿去看看。如果东面儿的山门还在咱们手里,咱们就下山就马房里骑了马,离开山寨,若是山门失守,咱们就认命投降,你们看我的法子如何?”
“就依掌盘子的意思办。”众山贼齐声道。
“好,咱们这就去山门那里去看看。”
座山雕说完,就带着手下们往东面儿山门处奔去。
众山贼在山寨中奔行一阵,过不多时就来到虎头寨的山门处。
本来满怀着希望的众山贼们来到山门处,却看到了满地同伴的尸体,还有一队手持圆盾的官军。
座山雕看到这一幕,自然是头皮发炸,一股寒气自脚底板中升腾而起,他此时已经不想再逃了,因为四面儿都有官军,他们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于是座山雕便扔掉兵器,跪伏于地,跌声求饶道:“军爷饶命,小的等愿降。”
其他贼众见座山雕跪地请降,也都有样学样,扔掉兵器,跪伏于地,向面前的官军请降。
他们跪地求饶了一阵,便有一员体型健硕,个子不高,面色黝黑,作军将打扮的汉子越众而出,对着身后的兵士们下令道:“将他们锁拿起来,等大人到了再行处置。”
“是,马千总。”兵士们得令,便拿出绳索,将座山雕以下,所有的贼众都捆了个结结实实。
马文山待兵士们捆扎完座山雕等人,便对着手下们下令道:“孙可求,你带着你那一旗人马,在此看护俘虏。”
“是,马千总。”孙可求应声道。
“其他人跟着我,去搜剿残敌,然后再跟另外三位千总爷会合。”
马文山下完令,便带着手下们进入山寨之中。
话说虎头寨中本来就只有四百得用青壮,方才跟四位千总各自打了一阵,不是被杀,便是被俘,山寨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谁个还敢跟靖边堡的官军对阵,是以张铁牛,李继业,马文山等三部人马在山寨中搜索一阵,便撞到了一起。
马文山看到李继业和张铁牛,便高兴地上前见礼道:“李爷,张爷。”
张铁牛望见马文山,先是拱拱手,回上一礼,然后便询问道:“文山,你可算来了,咋样,山门那里不好打吧?你折损了多少人手?”
李继业见张铁牛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便侧耳聆听马文山的答案。
“两位爷,我部人马就伤了三个,没有人阵亡。”马文山笑意盎然地回复道。
“什么!?你是怎么做到的?”张铁牛惊愕万分道。
李继业也是一脸愕然。
马文山见两位爷对这个感兴趣,便微微一笑,回复道:“两位爷,山贼在山下有马房,咱们攻打山寨的时候,有十几个养马的马夫还在马房中,没有来得及跑掉,我就想了个点子。我让几个手下杀了一个马夫,让他们把把血涂抹在脸上。”
他又道:“然后让几个马夫脱下衣服,放在地上,用刀砍破,在衣服上撒上血,再让那几个手下穿上这些马夫的衣服。最后我让那些穿着马夫衣服的手下胁迫三个山贼的马夫,一起往山上走,我就带着手下们跟在他们后面。”
他又道:“到了山上,碰上防守的山贼,我的手下们就让那三个马夫说山下有官军杀过来了,然后我的人就跟着上了山顶,到了山顶,扮作马夫的10个手下暴起发难,与守卫的山贼战作一团,我便趁机带着人杀上山来。”
“文山,看不出来,你的脑子这么好使!”张铁牛咧嘴一笑,佩服道。
“文山倒是个智将。”李继业神色复杂地也跟着赞扬一句道。
“李爷,张爷,莫要笑话我了,只是雕虫小技而已。”马文山客气地应声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咱们现在已经拿下虎头寨,还是速速给大人报信才好。”李继业建议道。
“嗯,确然是该给大人报信了。”张铁牛和马文山都应声道。
“人来,放烟花。”
李继业一声令下,自有传令兵取出烟花,用火折子点燃引线,然后一团光影在天空炸开。
虎头山山门左近,骑着马的刘仁玉望见天空中的烟花信号,便笑意满满地对着身边的几个手下道:“看来继业他们很是得力,虎头寨已经被咱们拿在手里了。仁杰,你这就带着你的骑兵们到虎头山左近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如果有,男丁尽杀之,老弱妇孺带回来给王左挂处置。”
“是,大人。”刘仁玉得令,便带着手下一众骑士,分作十股,到虎头山左近巡弋去也。
此时,除去十几个亲卫之外,刘仁玉身边便都是王左挂所部归降之人。
此前在刘仁玉做出此等布置的时候,李继业等一众墩台旧将们还觉得这样做有风险,但是刘仁玉却毫不在意。
这却是因为一来,王左挂还没有拿到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他不敢造次,二来却是因为这部降军已经预领了三个月粮饷,已然没有再反叛的理由。
是以刘仁玉才敢将这些降军放在自己身边。
其实说起来,投降的兵士们见刘仁玉敢只身与他们在一起,多多少少有些感动,他们还以为这是刘仁玉对他们的礼遇。
但其实却是刘仁玉无人可用,才不得不跟降军们一起上虎头山,仅此而已。
“左挂,这就跟着我上虎头山吧,等我去府库查验完山贼们的集藏,你就办你该办的事。记住,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刘仁杰走后,刘仁玉便对着王左挂下令道。
“是,刘大人。”王左挂应上一声道。
“嗯,走罢。”
刘仁玉点一点头,便带着一众降军,径自奔虎头寨的山门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