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点,胡海运到达了阿尔村通村公路施工现场,一个施工人员也没有出现,路旁一台机器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施工方说搅拌机坏掉了,三天后才能修好。负责通村公路的邓华向“胡市长”汇报说。胡海运看看四周,说,抓紧时间,要不然,工期又被拖慢了。胡海运说完,弯下身去,查看路面。看来用草绳确实比机器压的要防滑得多。通往阿尔村的村道有8.6公里,越往村子里行进,路的坡度越大,为了保证路面的安全性,在坡多路陡的一段,路面全部用草绳打一遍,增强防滑性能。后一截地势比较平缓,就改用机器,以便加快施工进度。为了保证每一条道路的质量,湛江工作组援建的所有道路都加了水稳层,在泥土上面增加一层碎石再铺水泥,但这样下来,每公里就要增加10万元的投资,9个村45公里的通村公路就要增加450万元的投资。1.5亿的援建资金,能做的事情不多,每一个项目都要做精做好。胡海运说。这时,一辆黄色QQ车开了过来,阿尔村村支部书记王学林来汇报工作了,黄学林问胡海运阿尔村正在修建的传习所能否增加上天台的楼梯,这样今后做什么要方便些。
得知设计单位考虑不周,胡海运叫邓华告诉设计单位更改一下图纸,见到胡海运立即解决此问题,王学林一下子就兴奋起来。等这条路修好了,阿尔村的旅游就指日可待了。按照当时惯例,无论是政府出资还是援建地出钱,通村公路一律修到村委会所在地结束。针对此,胡海云说,既然要打造旅游,阿尔村的原始森林是旅游的最后一站,如果路只修到村委会的巴多组,离原始森林入口处还有7公里,旅游者走路过去,人都疲了,哪里还有心思游玩。有了这个前提,道路由原来的8.6公里增加到16公里,修路的资金也翻了一番。我们的想法是,胡海运说,必须先保证旅游所需要的基础设施,没有路就什么都做不了。因此,这条路就成了今天的状态。胡海运问王学林,你们的甜脆李怎么样了?好得很,今年雨水充足,成活率很高。说起这个,会计杨波激动地说。“这都得感谢胡市长他们,是他们为我们山里的百姓想得长远,考虑得周到。”
2008年的9月份,胡海运刚到龙溪乡,就开始走访9村18组,当时阿尔村的道路根本不通,只能步行前往原始森林,十几公里的山路必须一天达到,胡海运和几个村干部硬是提着一口气走了上去。“走了一天的山路,脚程一点都不比我们差,心里就想,这个干部就是来干事的。”杨波看到“胡市长”的表现,心里悄然高兴起来。不用说,这是胡海运留给阿尔村干部的第一印象,此后的时间里,胡海运每个月至少都要到阿尔村去两次,考察阿尔村的发展潜在性,甜脆李这个词便在思索中突然冒了出来。“胡市长说,老是种洋芋是不行的,富不起来的,一定要种经济作物,阿尔海拔高可以走季节差,人家的水果下市了我们的就上。”王学林明白了胡海运的想法。从此之后,阿尔村在种植蔬菜的地里间种了400亩甜脆李,长势十分不错。等9月份李子成熟了,路也修好了,丰收的季节也就到来了。”
一座恢弘的羌式大门,门口悬挂着玉米、辣椒,石砌的“泰山石敢当”分列左侧,气势森然。在乡政府旁边的羌人谷文化博览馆旁,胡海运望着门梁上五彩缤纷的彩条布,满脸喜悦。五种颜色的彩条捆在一起,悬在门口,寓五谷丰登之意。在民居厅、羌绣厅、卧室、厨房、自然资源厅,胡海运对着千奇百怪的物什一一过目,这个博物馆,完全是“胡市长”的心血凝成。在这里,每一个展厅间都让人惊叹。羌族所有的耕种方式、劳动器具,都可以在这里看到。龙溪所有的草药、矿物,这里都有陈列,农耕时代的锄头,羌族的生活用品,比如碗筷、酒壶,女人坐月子时,丈夫睡在床边的睡凳,都在这里呈现。胡市长说,“我们当时做的标准就是要让外行看得了热闹,内行能做研究。”博览馆扩建竣工后,在客厅悬放的蜂桶因为做得太逼真,第二天就引来了一大群蜜蜂在上面筑巢安家。“蜜蜂都分不清楚了,看来胡市长他们做得真的很像。”羌族妇女陈平花说。每一样东西都是花钱从老百姓家里收购的,有的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有的还是在搬到这里之前老百姓还在使用。为了发展旅游,胡海运已通过阿坝州民族研究所为龙溪乡培训了一名导游,羌语、羌绣的学习也在龙溪小学全面铺开。在龙溪一天,就要为龙溪的未来多想一分。胡海运望着远处的山峰,在心里说。
沿悬崖开凿的土路一路往北,穿越龙溪乡,尽头就是阿尔村。阿尔村羌语叫“阿扎窟”,意为秀丽神秘。一块历经沧桑的岩石矗立在村口,依稀可见“羌人谷”三个刚劲大字。阿尔村中心,有汶川县人民政府立的“释比文化传承地(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石碑。龙溪乡是羌族聚居区中“释比”最多的地方。乡长周光辉说,龙溪乡有10多个“释比”,其中4个在大地震中遇难。作为中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羌人几千年没有文字。他们的文化的传承,一直都是靠“释比”戴着猴头帽,敲着羊皮鼓,念经文作法,代代口传心授。
因此,有“羌人谷”和“释比文化传承地”之称的龙溪乡如何实施恢复重建,如何准确定位其发展方向,就摆在援建者的面前。湛江迅速派出23名湛江市规划勘测设计院、广州科城勘测设计技术有限公司优秀设计人员和测量人员来到龙溪乡。规划组一班人,翻山越岭,手脚并用爬过碎石密布的滑坡体,踏遍了每个村寨。在编制规划时,湛江市结合当地地形、资源条件、人文地理等找到了未来龙溪乡的发展方向。
站在阿尔村的山头上,胡海运望着一路行来的山沟,内心深处波澜起伏。在他们的规划中,龙溪乡未来的“三颗心脏”将沿着这条山沟依次摆开,龙溪乡口建成羌人谷的旅游展示中心,龙溪乡政府所在地将建成行政文化中心,阿尔村则是生态旅游服务中心。目前,阿尔村里的小餐馆,农家乐正在兴建。为了配合旅游,发展旅游,当地的羌族文化将得到更多的保护。阿尔村村民朱金龙指着家门对面的一块平地,高兴地说,那地方将要建起“释比”文化传习所,“释比文化”一定会发扬光大。由于村里的祭坛在地震中已经坍塌,古老的碉楼也被震垮了。援建工作组正在努力建设,现在,一切都在修缮,代表羌文化的碉楼也将高高耸立。胡海运说,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让羌族文化,羌族文明走向世界。
二、我的大哥叫湛江
“我自豪,我有一个强大的祖国,我更欣慰,我有一个情同手足、相依相伴的哥哥——他的名字叫湛江!今天,我以龙溪乡一名普通村民的身份,在这里深情地说一声——大哥,谢谢!”这话出自一个羌族小伙子嘴里。小伙子站在崭新的湛龙友谊广场的舞台上,以羌民最敬重的礼节,面向南方,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个小伙子叫黄世荣,是龙溪乡普通群众中的一员。真诚的话语,感动了下面的每一个人,语意的真切,表到了全体龙溪乡人民的心愿。在这一声声呼唤中,援建工作组人员清楚地知道,这一声“大哥”里包含着怎样的情谊,暗含着多少期盼,援建工作组承担着怎样的责任。
龙溪乡在地震灾害中损失极其严重:1128户农户全部受灾,倒塌房屋583间。“家怎么建?”、“产业发展的路在何方?”龙溪乡人一片迷茫。就在这时,湛江援建工作组组长胡海运和他的同事们出现在这里。援建工作组的壮士们冒着滚石的危险,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用双脚丈量完了龙溪的土地。之后,55个援建项目确定,教育、卫生、供水、市政公共服务设施等民生工程22项;交通、水利、农村基础建设、农村公共服务用房等基础设施25项;产业基地、产业发展基金等产业恢复工程2项;羌文化保护与开发利用工程3项;规划、征地拆迁、地质灾害治理3项。
半年后,联合村东门口组70多栋黄色羌族风格的房屋从山腰延伸到了河边。一年后,龙溪小学的孩子们重回学校,新建的学校变成了他们无比快乐的乐园。
联合村东门寨的改造和引导,建设投资2500万元;阿尔村“羌人谷”民俗文化旅游和生态旅游服务配套设施投资2500万元。山山水水都透着九寨沟神韵的阿尔村,高山上耸立着碉楼,羌族的传统石屋建筑保存完好;羌族非物质文化遗产———“释比文化”——也在这里重新燃起了篝火。
经历了悲与壮、痛与爱的龙溪大地,已经完全从灾难中走出,在重建中崛起:锅庄又跳起来了,羊皮鼓又敲起来了,喜悦的笑容又在乡亲们脸上绽放……“此时此刻,我情同手足的湛江老大哥,带着湛江人民的一片深情,搀扶着泪流满面、伤痕累累的羌乡父老和兄弟姐妹,在共患难的道路上风雨兼程,同舟共济……”
走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我们有太多的感慨。高半山的村民,那种坚韧,那种顽强,那种大山一样伟岸的希望,深深打动着我们。走在这片土地上,我们看见了太多的顽强,太多的坦荡。生命的坦荡凝聚起生命高度,在这里昂扬。这些世世代代与大山为伍的汉子们,看惯了大山的雍容与沉静,领略了大山的奔放与坚守。在这里,援建工作者把异乡当成了家乡,当成了自己的故乡。他们在这里抛洒热汗,置生命、生存的艰难于不顾,内心深处只有一个念头:大爱,一定会创造奇迹,拼搏,一定会成就高度,阔步向前,一定会成就未来。正是有援建者无私的爱,这片神奇的土地,才在灾难中愤然崛起,才在崛起中奋力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