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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威州,汶川之“心”(7)

生命的舞蹈,如果以内在激情为支点,我们看见的就不仅仅只是生命燃烧的火焰;生命的激情,一旦被使命点燃,所爆发的能量就不仅仅只是光芒。在威州镇的每一条街道,你都能体会到这种激情,这种能量,像燃烧的火焰,蔓延,蔓延……

一、李俊夫的信念

一场大难,点燃了一个民族的人性光芒。援建震中汶川县威州镇的重任,落在了广州人的身上。李俊夫,就是广州人当中的一员。作为广州援建工作组组长,来到汶川,李俊夫要啃的是一块坚硬的骨头。

接受任务的第一天,李俊夫就非常清楚自己的角色,他没退缩,也不可能退缩,踏上战车,只能往前,义无反顾。这里破碎的山河让他深深明白,援建绝非只是基础设施的重建,而是要让灾区彻底更新换代,从物质到精神。因此,在他援建的思路中,从生命道义的责任出发,从科学发展的理念出发,一方面要与时间赛跑,让老百姓早日享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享受到重建政策中的利益;另一方面,为灾区老百姓铺就一条具有长远纵深发展的新路子。从这个意义出发,李俊夫深深懂得,现在的自己,站在一个什么位置上,肩上承担着怎样的担子。看到破碎的山河,李俊夫悄悄在心里流泪,走在每一个村组,李俊夫默默在内心黯然。这是生命唯一寄托的大地啊,这是希望唯一延展的大地啊!李俊夫的泪水与汗水与忧伤融在一起。威州镇的12个村寨,都留下了他的足迹,12村寨的百姓,都看见他匆忙的身影。

我们几次见到李俊夫,总看见他行色匆匆。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同我们坐下来,可是不停的电话打断了我们的对话。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汉子,我们不愿多占他的时间。李俊夫抱歉地对我们说,他现在身上肩负的担子很重,震中老百姓的疾苦牵动着党中央和各级政府的目光,也时刻揪着广州援建工作组的心。他现在内心深处的全部动力,就是早日让灾区百姓安居乐业,让他们的生活幸福安康。李俊夫说,他每天看着老百姓那一双双饱含期盼的眼睛,就自己给自己说,一定要和时间赛跑,也只有和时间赛跑。

2009年7月6日,在汶川自来水厂的竣工仪式上,李俊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自己也有暂时的如释重负感。他说,灾区人民终于可以喝上干净的自来水了。说到这里,李俊夫的情感复杂起来。遥望着不远处的群山,李俊夫暗下决心,还有更艰巨的任务,还有更烦难的工作,这一步,仅仅只是开始。虽然这项民生工程在他的精心“呵护”下提前了几个月,老百姓也得到了实惠,但是,他对自己还有更高的要求,还有更重的责任。这个自来水工程,百姓都说是李俊夫“忙”出来的。在竣工仪式上,威州镇双河村村民杨云秀抱着自己的孩子来到现场,杨秀云看到一股股甘洌的清泉汩汩流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水也随即夺眶而出……

在整个重建过程中,争分夺秒、昼夜不停,是重建工作的首要目标,加快项目建设,这既是时间的残酷,也是期待的聚集。在挥汗如雨中奔忙,是援建工作组的主旋律。经过9个月的艰辛劳作,援建工作组的成就斐然:秉里新村幢幢新房拔地而起,通村水泥路旋律一样缠绕山间,还有汶川县幼儿园、一小、二小……一栋栋楼房如雨后春笋般崛地而起。“如果说工作中有什么困难的话,现在最大的困难是时间太紧,自己的精力有限,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做,想和时间赛跑。”李俊夫坦白地说。

广州市援建威州镇首批民生工程主体结构于2009年5月8日全部封顶,15个后续援建项目已于2009年7月7日全部开工。如何变“输血”为“造血”,在留下“鱼”的同时也留下“渔”呢?李俊夫时常考虑起这个问题。无论在大小工作会议上,李俊夫常常对援建人员说,我们在为灾区老百姓重建家园的同时如何给他们创造致富的条件、发展的空间,才是我们援建的根本所在。

很早以前,修路就成为高半山村寨老百姓时常挂在嘴边的话题,而完成修路任务的,是援建工作组。威州镇12个村的村道公路,都是在李俊夫带领的援建队忙碌中才变成了现实。看着通村的硬化公路,像彩带一样在翠绿的山间盘旋,秉里村72岁的村民周家和感慨万端,他说,2007年,他们村的甜樱桃成熟时,由于村道难行,水果商都不愿意到村里来收购,即使来了也要压低价钱,一亩地损失都在1000元左右。现在路通了,今年五月,正赶上樱桃成熟,商贩们争着上来收购,价钱也被他们抬高了,全村几百亩地给老百姓带来了不少的收入。

除了村道公路,威州镇12个村的通水工程、综合服务大楼基础工程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在整个援建过程中,李俊夫考虑得更多的是威州人的发展“后劲”,在他的惨淡经营下,已初见端倪。通过“合作共建”的模式,在完成援建工作任务的前提下,还能帮助当地解决部分就业,尽可能安排当地劳动力参与建设过程和管理,就地培养一批工程建设管理人员。同时,以广州援建的威州市场作为平台,引进广州成熟的市场运作模式,将汶川质量上等的樱桃、苹果等绿色食品运往广州,与广州成熟发达的国际化市场对接,这样一来,既有效地解决了威州农产品的出路,又向威州周边地区辐射,带动农民致富增收。另一方面,通过对“西羌圣地”、“大爱之芯”和“阳光谷城”的打造,大力发展旅游等产业,以旅游促进当地城乡居民就业增收。这样双管齐下,威州,将一天一天走向更加灿烂的明天。

这是一块热土,也是奉献心血的地方。作为李俊夫,广州援建工作组的领头人,一天天,一月月,他们都把汗水都洒在这里。他们用每天的忙碌,诠释着自己的人生,他们用自己的理想,打造着国家的高度。

二、李耀南

李耀南是一个“老广”,身材体型、说话做事,都是标准的老广,虽然已经“归隐江湖”,却被汶川一中的项目打动,决定出山,出山后当上了项目经理,于是,一连串的故事开始。

在汶川一中的建设中,李耀南的身份只是一个项目经理。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身家早已过亿的耀南建筑公司老总来汶川之前,正悠闲地躲在自家的农庄里看书练字,享受着陶渊明一般的隐居生活。汶川一中的项目工程,却把李耀南的“潜水状态”打破了。虽然建筑面积只有148亩,这对一般的建筑公司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工程。但汶川本身的特殊性还有一点,学校竣工时间被限制在190天内。就因为这一点,这个工程的刺激性彰显出来。这样的工程,按照一般工期,要500天才能完成。58岁的李耀南决定拿下这个,没有理由,可能是因为喜欢挑战的性格使然。

李耀南的想法是,既然已经接手这个工程,就一定要建汶川最好的学校。有了这个想法,李耀南在自己的卧室墙上,贴了一张学校施工的总平面图,旁边是167名管理人员的电话号码。为了这个工程,李耀南有时火气很大,像一个液化气罐。李耀南说,他常常对着下面的管理员拍桌子、摔电话,实际上,这样做很有些迫不得已,骨子里并不想这样做,但实在又没有办法,工期逼人,时间不等人。李耀南说,他已在汶川摔坏了两部电话,每次都是当着所有管理人员的面,并且是对自己最得意的助手,近乎吹毛求疵摔的。李耀南说,实际上,他很舍不得骂对方,因为对方干得很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很出色。但为保证工程质量,时间这么短,任务这么重,他不得不这么做。都是被时间逼出来的。李耀南说,他每次准备在大会上开骂时,都首先跟助手沟通好,让对方有十足的心理承受能力。李耀南说,天天要巡看近7万平方米的施工现场,劳动量还是很大的,就是在工地上走一圈,都要花费很多时间。李耀南说,他自己的鞋子已经走破好几双,脚底已经长出厚茧,厨师不得不用菜刀帮他切掉。白天巡视之后,夜晚也不例外,好几次在晚上巡逻时摔进了基坑,好在坑里比较柔软,每次摔下去,躺一会儿,又自己爬出来。每天如此,天天如此,三个月之后,体重一下子降了十多斤。压力,压力,除了压力,还是压力,像滔天的巨浪直盖过来。有时压力大到让人失眠……李耀南担心的是自己输不起,因为汶川一中将是他建筑生涯的句号。事实证明,李耀南的这个句号,画得十分完美——由于钢筋、混凝土等各个环节被严格把关,所有框架的钢筋都被换为超标的36毫米直径,这样的建筑,别说8级,就是9级以上的强震也没事。

我们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老者,我们很佩服,一股崇敬之情,仿佛春天烂漫的花朵,在我们心里盛开。李耀南在汶川拼打的唯一奢侈,就是把在自己家中工作了十多年的老厨师一起带了过来。每天两顿饭的时刻,可能就是他最放松最舒心的时刻了。每天午饭后,李耀南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管理人员开会。李耀南记得很清楚,185天的时间里,他召开了300次会议。由于水土不服,李耀南的嗓子一直沙哑着,每天要忙到凌晨3点才能睡下,早上6点必须起床。李耀南说,他常常忘了洗澡,每次洗澡简直就是一种超级奢侈。

虽然如此辛劳,但辛勤的结果却是丰厚的。李耀南说他最大的收获,就是学校得到了充分的肯定。这种肯定,就是领导和专家的赞叹性评价:汶川一中工程的占地之广、规模之大、投资之多、工期之紧、速度之快等方面在援建项目中均称得上是“惊人的”、“创纪录的”,充分体现了援建灾区的“魔鬼速度”。是广东的一面旗帜。

2009年8月8月,仅用180天就完全竣工的汶川一中举行了盛大的验收典礼,19座崭新的教学楼深深打下了民族烙印,整个学校的布局、格局、格调,都具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学校里,大树和花草都郁郁葱葱,操场美观整洁、漂亮典雅,一切看似不可能,但一切又都站在面前。每一位来访者,不管远近,只要站在这里,没有不赞叹的。这座在群山峻岭之中的新校园,散发出浓郁非常的时代气息,挺立着大山里执著的希望。

“5·12”大灾难之前,李耀南根本不知道这个叫汶川的地方,地震发生后,李耀南能做的,就是为灾区捐款。最终,历史把李耀南推到这样的舞台上,历史也注定要记住李耀南这样一个人。这位农民的儿子生长在“建筑之乡”的开平市,在农村长大的李耀南,很自然地走上了建筑之路:创办了自己的公司。重要的一点,他是国家一级建造师、高级工程师,更重要的一点,他自己创造的“李耀南施工法”被国家建设部向全国推广。

2009年初,当建设汶川一中的重担确定落在江门侨乡人的肩上时,江门市政府挑选了耀南建筑公司参加投标承接汶川一中的工程。2009年1月14日,耀南公司中标,李耀南就这样从台后走了出来。耀南公司提供的标书,上面详细地罗列出未来一年中公司施工的五大难题:工期短,质量要求高,这个项目的施工时间相当于常规建筑二分之一的时间,而且还跨越一个传统的节日——春节;汶川人力资源奇缺;道路运输困难,对建筑材料供应和运输影响极大;施工初期正值汶川的冬天,施工有很大的困难,浇筑混凝土质量不高;余震,使施工人员有极大的心理负担。

李耀南开始与手下的13个班组长到汶川考察,汶川一中建筑所在地的148亩土地上,还种着果树、蔬菜,人们在乡间的田野小心行走,岷江的激流汹涌奔腾。地震的破坏使得寻找新土地的努力更为艰难。在汶川县城,汶川一中原址所在地的威州镇,根本无法找出如此大规模的成片建设用地,雁门乡的这片河滩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李耀南说,他很清楚地知道,接下这个工程,就意味着要承受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监督,风险、压力都空前绝后。李耀南说,他仍然接下了这项工程,对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深情,一种沉重的责任感使他义无反顾。

2009年正月初九,李耀南带着公司200名左右的技术和管理骨干奔赴汶川。抵达汶川的当晚,李耀南在乱糟糟的工地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工地的背后是被撕裂的山脊,乱滚之后的巨石,山上的植物还在沉睡,或者蛰伏。李耀南的心情,沉重而又焦虑。由于之前勘测公司的数据有误,原设计1.8米深的地基层,挖到4米仍然是沙石,根本无法构筑地基,压板实验也屡屡失败,李耀南与江门援建工作组的人员日渐绝望。他甚至在寒冷的深夜,敲开江门工作组负责人甄励富的房间,两人抱头而哭。几天后,大部分的地基都超挖了深度,到地下5.9米左右时,施工人员终于挖到了坚实的受力层。李耀南暂时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是几天后,从都江堰买回来的几吨柴油又出现质量问题,柴油中大量的沉淀物使很多工程设备无法启动。李耀南顿时内心黯然,红红的眼睛里,不知道是血丝还是泪水。当这些问题都解决之后,超负荷的运转开始了,“五加二,白加黑”仍然改变不了劳动力短缺的现状。每个班组长提到的困难都是劳动力严重不足,学校楼房平均每天一层多的拔节速度,使这里更需要人手。

对此,李耀南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在工程现场,同时施工的工人有1600人左右,最高峰时曾达到1800人,而这些人全都是耀南公司从广东包400元路费集结而来的。因为无法在汶川当地补充到符合要求的工人,班组长就打电话给远在其他省份的同乡,请求补充工源,由于人手短缺,工钱猛涨,汶川一中的劳动力在原来价格的基础上已涨价近80%,即使是普通杂工,也涨价一倍有余。李耀南面临的压力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工程的质量,工程的速度,工人的士气,工地的安全……吃不好睡不好就成为了李耀南的必然。他常常在工地上工作至凌晨,凌晨之后回到宿舍也常常因为紧张无法入睡,不得已,只好起床走到外面,看着滔滔的岷江水,看看静静的山峰。

2009年4月中旬,汶川一中主体工程在建设开始73天后,全部封顶,这个工程创造了整个四川地区重建工程的速度奇迹。阿坝州州长吴泽刚说李耀南是“魔鬼”。当众人为此而赞叹的时候,李耀南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喜悦。他依然默默地整天在工地里忙来忙去,甚至朋友来了也无法到外面请朋友吃一顿饭,他担心,自己一旦走开,会出现什么娄子,他不希望这项工程出现一点点差错。他希望汶川一中的建设工程是善始善终的,展示在世人面前的是完美无缺经得起彻底推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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