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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水磨春风满寿溪(3)

当然,让刘宏葆最骄傲的,是另一件作品,那是刘宏葆的心血所在,也是刘宏葆的高度所在。即老街村的打造。刘宏葆查遍了资料,决定恢复老街的记忆:修旧如旧,修新还旧。虽然如此,仍然遭受到各方面的阻力,特别是有些原住居民,根本不愿意搬离。刘宏葆给张东恺下达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动员老百姓暂时搬迁此地。张东恺和工作组的成员们开始漫长而艰辛的动员工作。还请老街的群众代表去洛带、丽江考查,群众的疑虑终于打消,但新的疑虑又产生,群众都怀疑那么一条破街道,怎么可能变成丽江美丽的四方街?刘宏葆对此没有给老百姓多作解释,他很清楚老百姓都在看着他们。2009年5月12日,地震周年之际,老街一期工程竣工。原住居民开始一家家地搬进新居,老百姓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老街居民陈克超抱着地震后第10天出生的孙子,高兴非常的说:“现在我们不仅有新房子住,还有了一个铺面,都说一铺养三代,一不小心就成老板了,你说咋个不开心?”而他的家的格局:木穿斗、斜坡顶、薄封檐、小青瓦。除陈克超之外,许多人都感觉到,新家的光芒特别迷人。有的人家还有带天井的四合院,那种房屋格局,可以说,是他们数代人都没有见过的。

佛山援建组高级工程师张东恺说:“丽江古城是云南地震震出来的,而我们这条老街,一定会让水磨成为四川的‘丽江’。”重建的目的是为了造福百姓,而援建的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造福百姓的将来,这是刘宏葆的思想出发点,也是我们国家的决策。在建设水磨的过程中,刘宏葆把佛山模式毫无保留地贡献给了水磨的重建事业。

建设之路

任何一个地方的建设,都离不开思考,当思考成为一种力量,思考的结果就会变成真正的行动。在水磨镇的建设中,思考的力量成为了水磨精神的一部分,而在思考之后的科学定位,更是打造了水磨的历史高度。行动中的速度更是体现了思考的深度,水磨的精魂,不仅是思考的结果,更是行动的结果,当然也是速度与思想的结果……凸现羌、藏民族文化符号,将水磨镇打造建成一座依山傍水的旅游小镇,一座可持续发展的生态城市。佛山援建工作组有个约定,离开水磨时,每个人都要植下一棵树。

一、水磨之光

2009年4月4日,四川省委书记刘奇葆、省长蒋巨峰等,前来水磨镇考察。刘奇葆高兴地说,汶川县二中、老街改造、春风阁,都是汶川灾后重建的经典杰作。刘奇葆的这一赞誉,是对佛山工作组工作的全面肯定。

我们与来自顺德区建设开发中心的高级工程师张东恺面对面那天,是2009年12月14日在水磨中学的后勤服务办公室里,张东恺说,他们从2008年8月6日从广东出发,8月8日进入水磨镇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时间来,水磨的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我们这批援建工作组的同仁,的确非同小可,特别是我们组长刘宏葆同志,干什么都身先士卒。我从2008年11月来到这里,就明显感觉到水磨建设的力度与进度。因为我是搞规划设计的,来这里之前属于佛山市顺德区公用事业管理局的高级工程师,我的专业在这里大有用场。我们的规划建设与老百姓的诉求有距离,特别是做老街这个项目,我们每家每户走访,怎样处理好与老百姓的矛盾,怎样把单一技术变成复合技术,这是一个挑战。好在这些方面我们都跨过来了。我刚来时,我们一起搞了规划设计,特别是水磨中学、卫生院方案,刘宏葆组长强调又强调,要做到最好,用什么方法可以做到最好?时间紧、任务重。我说,那我们搞个设计竞赛,请国内专家、学术机构介入,然后再在网上发布,全国邀请。张东恺说,当时报名的有六家,比如北大、香港中营、西南建院等等。我们最后确定了一家。当时我们的意见有分歧,工作组找了两个方面的团队介入,一是纯学术的机构,比如大学、科研机构、设计行业的专家等等;另一个我们找当地政府,当时阿坝州和汶川县政府组成了两个团队。我们的方案出来后,获得了绝对的认同,而且是整个汶川县唯一获得两组专家组认同的方案,当然,你们刚才进来时也看见了,张东恺说,水磨中学的设计师很人性化的,前面空旷,视野无碍,台阶式的设计,暗示了学子们步步高升,也暗示生活步步高升,走向幸福。整体设计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又非常有个性,既有羌族、汉族元素,还有藏族元素,三者有机嵌入,构成了完美统一的格调。我们当时考虑的出发点就是,想把整个镇的规划设计纳入统一的范畴之中,整体统一,效果统一,从结果看来,我们当时的考虑是成熟的。对我们的规划设计、建筑格局、整体理念,四川、广东的专家、领导们,都非常认可,因为我们把整个镇的特点都统一起来了,整个镇的气质也彰显出来了。张东恺说到这里,豁然地笑了。我们说,现在的水磨的确非同小可,这种建设,这种格局,在我们历史上也绝无仅有。张东恺听我们这样一说,哈哈笑了起来,说,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为老百姓建几座房子就完事了。在考虑老街的建设中,我们考虑的不光是解决老百姓的住房问题,随着社会化进程的加快,土地将会越来越少,老百姓今后的出路,我们必须要考虑,这才是我们重建的主题,必须要发展,发展才是硬道理。所以,我们在老街上特别动了心思,我们提出了文化概念、旅游概念、生态概念、教育概念,从这几方面入手,水磨的未来应该充满希望,刘宏葆组长查了许多资料,综合水磨的历史沿革发展,最后,我们统一的点,就是,必须还水磨生态小镇的原貌,因此,当我们的规划一出来,高耗能、高污染的企业必须搬走,有了这个定位,我们就开始动手搞重建了。张东恺说到这里,轻松的神情稍许凝重。在老街建设过程中,获得了镇里的极大支持,群众中,有些人觉悟高,有些觉悟相对要低些。我们在建设过程中,首先建起几栋样板房,让群众看到实际的效果。这当中,特别是动员老百姓暂时搬迁。很是费了一番脑筋。举个很简单的例子,老百姓只要是自己的土地,一分一厘也不愿意让出,给我们当时的拆迁工作带来了很大的难度。其中一户人家,无论怎么做工作,就是不同意搬迁,哪怕是暂时搬迁,村里处理不下来,镇里也处理不下来,最后,这个工作落到了我的头上。张东恺说到这里又笑了,现在只要走在大街上,没有人不认识我的,我几乎成了这里的“名人”,张东恺说,当时有一户人家,属于堂兄堂妹关系,为了一点土地,双方各不相让,矛盾激化,我当时仔细分析了一下,如果双方集中到一起,肯定问题更多,我只好分开来做工作,给他们分析利弊,先从那家的堂哥入手,我说,都是一家人,何必要分彼此呢,何必非要去跟妹妹吵架呢。那家堂哥说,妹妹很难缠,不讲道理。我便找了堂兄的四个堂妹,分开谈,怎么合理,怎么不合理,全部了解清楚,看他们的冲突点究竟在什么地方。最后我给他们协调,一家的宽度如果加五十公分,那么长度就让五十公分,反之亦然。我把这个问题摊到桌面上来谈,分别解决他们的具体问题,哪家的宽度和长度,各自相让一些。当把他们两边说通以后,我就请两家去茶楼喝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双方没有什么意见后,我就拿出一个协议,让他们双方签订好。这是就算处理下来了。虽然费了我一些时间,但是很值得。现在他们两家的人看到我都非常亲热。走在大街上,人们都认识我,张东恺说,也有痛骂我的,但我只能听着,为利益产生争执,再公平处理还是有不满意的。我们必须考虑整体利益,考虑整个街道的发展,当我们把老街建设起来以后,那些曾经使劲骂我的人,又拼命打电话给我道歉,因为事实发展到后来,那些找我争吵的人终于觉得自己理亏,我现在干这个总设计师干得很开心。因为既然来了,必须要做一些事情,必须要做好一些事情,无论条件多么艰苦,如果只想自己的事情,则只有郁闷,还不如把自己融进当地的群众中去,那样更有乐趣,换角度思考,设身处地站在对方的位置上来看问题,这样一来,什么烦恼也没有了,比如,我家里,孩子才上小学三年级,什么事情只有妻子一人承担。我如果每天去想这些事情,肯定做不好事情。只有把自己融进这方水土,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张东恺说到这里,很有些自豪。在我们设计老街的房屋时,怎样设计更合理,怎样把房屋做得更好,设计更合理。特别是这种木结构的房屋,怎样防火,如果只做防火器是不够的,一定要有隔离墙,消防水道,消防泉,加了隔离墙之后,引进消防水,把所有的管线全部下地,这样一来,街道的消防措施严密而又不露声色,整个街道看起来更加整洁,自然风韵更浓。

张东恺看着我们说,这一年来,我们干了很多事,每天与群众融在一起,感觉我自己都已经成为了水磨人。那好嘛,我们说,就把水磨当成你的第二故乡得了。张东恺哈哈笑了起来,说实在的,我真有这个想法,退休后回到水磨来定居。在这里,人性有美好的一面,我在这里看到了人性的升华。水磨人非常热情,他们看到我总是张工长张工短地叫,就像叫他们的家里人一样。在做老街之前,我们先完成了水磨中学,水磨中学我是主管,张东恺说,水磨中学在设计建设中,更多的考虑是技术上的要求,那几个月,我的旅游鞋已经辨不出颜色来了,每天泡在工地上,的的确确体会到县委的“五加二”、“白加黑”的工作强度是怎么回事了。

“整个水磨的灾后重建,不是简单的平面设计,而是一个立体的概念。”陈树锋说,所有的项目都是用心设计的。话虽如此,但资金还是一个大问题。曾经有人担心重建是个“大窟窿”,佛山三年援建计划的6.8亿元资金究竟够不够填。对此,刘宏葆算起了细账:汶川二中建设1.5亿,老街和民居新街0.55亿,寿溪湖改造差不多要1.4亿,加上“诺亚方舟”的建设,总体不会超过6亿元,还有1亿左右可以搞农村重建。

刘宏葆说,这可算“筑巢引凤”,这些重建项目已经列入广东省对口援建的前三批项目,这就意味着广东省统筹资金也要拿出几个亿,再加上国家、四川方面的投入,其中仅阿坝师专搬迁重建,国家就计划投入十几亿元。

当谈及援建组的设计方案,水磨镇党委书记王志勇对媒体表示说“十分可行!十分满意!十分感谢!”,佛山援建人员的理念非常具有前瞻性。2009年3月,广东省对口援建工作组、汶川县委、县政府联合举办“汶川县灾后恢复重建规划设计优秀成果”评选。在广东对口援建汶川县的十三个地市中,佛山援建组摘取六个奖项。其中,水磨镇获“灾后重建城镇规划”一等奖;汶川二中(水磨中学)获“灾后重建城镇单位设计”一等奖;佛山援建工作组获“灾后恢复重建规划设计优秀组织奖。

二、情怀与胸怀

在水磨镇,任健康、马清祥是“名人”。任健康是藏族人,藏名尕瓦拉。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人们常常津津乐道。在禅寿老街上,任健康的“任记茶府”还没正式开业,慕名前来的总是络绎不绝。其中,有些人是他的亲朋好友,有些人是从前接受过他无私帮助的村民。

任健康的院落格局,有花有草,桂花朵朵,香飘满院。在任健康500余平米的新家里,家电和家具全新,墙壁反射着新气象,庭院生长着新景象,任健康坐在家中,享受着自然的阳光,有些人不禁要问,任健康的生活如此惬意,家境如此富裕,究竟有什么样不同一般之处,实际上,知道任健康的人,都说他的幸福生活来自于艰辛,来自于苦难,任健康说,的确如此,我的这座楼,我的幸福,与我的背篓有关。说实在的,我现在都不想回忆那段历史,它是我心中永远的痛,但我又要感谢那段历史,没有那段历史,就没有我的今天。那段历史让我学会了面对,面对苦难,面对不幸,面对一切,如果没有那段历史,我很可能走不到今天。因为去年那场灾难,如果没有过去那段艰难的历史,我很可能挺不过去,是时光让我明白生活与坚强。

上个世纪60年代,任健康在公社卫生院当医生的父母每月只有36元钱的收入,而这36元的收入却要养活包括任健康在内的5个孩子。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任健康13岁时,再也没有机会走进学校,为了贴补家用,为了供弟弟妹妹们上学,13岁的任健康开始了自己的人生转向,开始了自己的第一份工作:“背背子”(用一个背篓帮人背货)。任健康回忆说,“从水磨到灌县(即现在的都江堰市),当时每趟只能挣1.2元,最多也就挣1.8元。”这是因为这段艰难而特殊的经历,练就了任健康的性格,刚毅、果决,坚韧,面对生活,学会了真正意义上的生存。

在那个年代,一切的生活,特别是老百姓,都只能维持到最低水准——基本上能延续性命。那个年代,鸡蛋只要五分钱一个,即是如此,鸡蛋也是奢侈品。任健康父母的工资,很显然已经越来越捉襟见肘,任健康不得不每天更加努力把背篓背在身上,每天不得不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奔走……回忆起那段苍茫的岁月,任健康仍然余悸在心。任健康说,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在继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几乎看不到希望,不知道自己的明天……直到后来,弟弟妹妹开始工作,家里的生活状况才开始有了基本的改观。而在这个时候,已经在生活的风浪中摔爬滚打了无数年的任健康,却前后辗转了14个单位,任健康已经开始过着拿工资的“保险”日子。2001年,任健康退休。退休后的任健康,看到身边的许多人,正在生计艰难中奔走,任健康想起自己的过去,闲下来的任健康觉得应该给他们做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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