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问问,我也想有人是真心爱着我的,不是因为我的房子,不是因为我父亲的关系。”萧远丧气地说。
听他这么一描述加上前一次陈旭琴的说法,子晴沉默了。
所谓俗人,大抵如此吧,倘或为了真爱倒也罢了,可是她竟然是为了萧远的好条件就从自己的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萧远是个不懂爱的男子,他以为的爱不过就是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后果,而如今他得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到底爱着身边的那个女人,为什么连过日子都那么难?
他无法制止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他为了母亲和她一次次地争吵,不止是对自己的母亲,连对她自己的母亲也恶语相向,她如何成了这个样子?
酒过三巡,萧远举着啤酒杯问:“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把她介绍给我的呀?”
子晴说:“你想得美,你们俩个不光彩少把别人想得那么龌龊,你知道我怎么发现的,我看见她在你空间留言了。”
“我空间那个陌生人是你呀,我还以为谁呢?我告诉你,我差点爱上那个陌生人了,后来她突然不见了。”
“我呢,比你幸运一点,我的初恋男朋友回来找我了。”
“你不跟我说你没谈过吗?”
“是没谈过啊,就是暗恋,他呀,简直垃圾一样的人品,所以说我比你幸运,我跟他分手了,你呢,直接进了婚姻的坟墓。你为什么那么着急结婚呀?”
“你别告诉我你当时提出那个什么两个月的期限是因为我是以结婚为前提的吓退你了。”
“还真有一点,我是不能接受没有感情的婚姻啊。反正你就成了我的爱情试验品了吧,后来我学乖了,我只要做原来的自己就行了,谁我都不改变,爱我的自然会爱我,不爱我的自然会走开。”
“你知道我哪次开始有那么点后悔自己做的决定吗?就那次,好多人出去唱歌的时候,他们都说咱们俩简直绝配,你说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说实话,别生气啊,挺呆板的,可分手了之后每次见你都惊艳,又活泼还那么有才,我哥们们每次吵架后都说我当初选择失误。”
“我有才你一开始就知道好不好,你不说你不喜欢才女吗?为了你惨淡的人生,我寂寞的生活,干杯!”
两个人通常会因为啤酒成为好朋友,她们就是传说中的酒肉朋友。
萧远以为她会哭,然而在两个人的会晤里,最后曲终人散的时候,坐在公交车上,在轰隆隆的北京的夜晚,哭泣的,竟然是他。
“哎,你说,我以后会不会找到一个比你帅的男人来爱我?”
“放眼北京,还有比我帅的男人?”
“臭美。”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沉默无语,刘子萧真的跑到横店去做副导演,子晴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改编剧本,一个礼拜被关在酒店里。
她对着笔记本要发疯,所有的东西一和钱沾上关系她立马变得灵感全无,但精神百倍。
头疼得厉害,两个人调换位置按摩。
那个女孩梳着很个性的鸡毛头,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上下骨碌乱转,她写一会便要大叫一声,子晴一开始被吓了一跳,两三天下来也习惯了。
两个人休息的时候便聊聊天,子晴知道这个女孩是上头指定的,签合同的时候子晴也是知道的,只写人家的名字没有她自己的名字,严格地说,子晴算是这个女孩的助手。
可实际上,大部分都是子晴自己的手笔,女孩一天写的东西也就子晴一个小时的活儿。
看得出人家出身富家,子晴指着这趟活下半年生活,人家跟过家家一样。
“上次送你来的那个帅哥是副导演吗?”
子晴想想:“你问的哪个?高的矮的?”
“高的,在我眼里,只要是矮的长得再帅都是三等残废,他是你男朋友?”
“不是,他是我朋友的好朋友,我们一起拍的这个小电影。”
“还小电影,那叫微电影。他好像挺有才的,不过不理人,对我意见还挺大,觉得我抢了你的饭碗。”
“没有,他那人就那样,话不多,平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多少话。”
“哦,我还以为对我有多大的仇呢,板着个脸,你有男朋友吗?我猜肯定有。”
“你还真猜错了,这个真没有。”
“为什么呀?”
“什么为什么,就是没有。”
“是不是你男朋友嫌你神经病呀?我前男友就嫌我是个神经病,他觉得作家都是神经病。”
“我还不算作家。”
“有一天会是的,你写的累吗?我就喜欢晚上写,白天什么也写不出来,我看你白天晚上都有的写,还有你听那歌,什么破调调,你不能听点有感觉的吗?比如LADYGAGA。”
子晴有点绝望地看着这顶着一头鸡毛的女孩,我们写的可是《李清照》啊,听lady gaga?
又不是写李莫愁,最后我这柔情似水还不让她改成激情澎湃啊?
想起来都让子晴发愁。
好在两个礼拜的禁闭生活很快结束了,子晴不负责修正很快就回来了,一进家门把手机一开,好家伙几百个未接来电,全是杜宇轩的。
因为子晴出门的时候除了美丽其他人根本没交代,学校的课找了个老实替了两个礼拜,她赶紧给家里打了电话,幸亏没人骚扰家里。
子晴妈妈一向对于她的写作“事业”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情,子晴跟她说的只要写东西人家就给钱,不用上班,她妈妈觉得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你就写两字人家就掏钱给你了?
子晴告诉妈妈合同都签了,等修改好了她就能收到一万块钱,妈妈将信将疑地问:“别让人给骗了,你都写了多少年了,除了几十块钱的稿费我从来没见过你拿过大钱回来。”
真是哭笑不得,暮烟倒是先打电话过来了:“你个死人那,你出去揽活不开手机也不提前QQ上打声招呼啊,杜宇轩找你都找出血来了。”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他最近不是新交了女朋友去旅游了吗?老找我干什么呀?跟班长似的带着女朋友在我面前示威呀?”
“这小子是不是骗你呢?他能这么几天交个女朋友也不会这么多年单着了,倒是你好像很在意人家交个新女朋友的事。”
“在意什么?我挺难受的,你过来陪我喝喝酒吧,我不在的这几天,不仅他给我打电话了,还有另外一个人给我打电话。”
“萧远?”
“恩,那天陈旭琴给我发信息说是陪文文去了医院,我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性格好像每天日子过得不惊天动地就不叫日子一样,不知道是打架了,还是孩子有什么问题?我不愿意见他,不愿意再趟进他们家的浑水,你知道我一开始是尝试着接受他们两个,和他们做朋友,可这两个人实在不是什么有心胸的人,天天吵吵闹闹,我可不想跟着他们一起玩琼瑶剧。”
“那晚上我过去,你做点好吃的。”
“不想做了,去南门烤翅吧,要不然去金汉斯吃自助?去吃川菜也好,过阵我就发钱了,咱们去吃顿好的。”
“不想做就算了,明天你不还得去上课呢吗?让我选,最好吃的就是你做的酱排骨了,叫美丽吗?”
“算了,她正幸福呢,这两天忙着购物,过几天就要跟着D去开封了,估计到了晚上还要应酬,哪有时间理我?那晚上电联了。”
子晴拿出那件蓝色连衣裙,这还是上次过生日杜宇轩送给她的,想那时她高烧卧病,杜宇轩何等殷勤体贴,如今如是人非也不过把个月的事情,蓝色连衣裙还熠熠生辉,人却已然昨日黄花。
她挑出来那件自己喜欢的黄色吊带上衣,搭配一条白色长裤,小皮鞋,淡淡地化了个妆,岁月好像在她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人家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之后就老了,她的脸色反而泛出一种白瓷色,嫩嫩的,少女的娇白。
这半个月不出门好像连脖子都更加白了,她以前是那种带点黄色的皮肤,老是有点沉睡不醒的感觉,就在这半醒半睡之间,看到了萧远。
“我难受极了,她真的去医院做掉了孩子,这几个月我已经习惯了每天期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我妈叫我和她离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怎么这么任性,这么忍心?那是我的孩子啊!”
这是子晴第一次听到萧远哭,她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她依然听到过这样的哭声并且因为这样的哭泣爱上了他,可事到如今,她不能够再爱他,所以也不能再多听一声这样的哭泣。
她果断地按掉了电话,并把萧远的号码拉到了黑名单,一个人去了国家图书馆。
这是个总让人感觉安静的地方,手机关掉,没有讨厌的男人,没有争名逐利的吵闹,她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厅里,静静地,一言不发。
这样的美好是值得珍惜的,直到刘子萧找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