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去镇上有两条路,一条是穿过村子一直往东,绕过凌绝山;一条是从白家西边的山谷里直接穿过山去。之前村里人图方便,大多会从山谷那边走,后来不知听谁说谷里有山鬼出没,人要是被捉了去,会被开膛破肚,死无全尸。村里人大多迷信这些怪力乱神,听说有山鬼后,再要往镇上去就都从东边路上走了。
白家倒是不在意这些,况且山鬼之事他们是最明白原委的了。不过是二哥第一次带白小葱和白子茶上山打猎,两个野孩子玩疯了,对着山下的山谷嗷嗷乱叫;叫声被谷底特殊的地形反射,听起来可不就像是鬼哭狼嚎。
白家大哥白子游今早就是从山谷里走的。
白小葱看看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心里隐隐有些着急。大哥上次带她去镇上只用了大半日,况且这次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按理说早该回来了。可是等三兄妹吃过晚膳,还是没看见自家大哥的身影。二哥白子将当下就站起来说要去接大哥,让两个小的在家乖乖待着。
白小葱知道自己身单力薄,跟着去也只会拖累二哥,便从灶膛里抽出一根烧着的木柴,点了火把递给白子将。白子将出门后,白子茶便陪着妹妹坐在院子里等大哥二哥回来。
这时节虽说将将入夏,可夜里还是寒气颇重;两小只坐着等了大半个时辰,又困又冷,白小葱寻思着要不干脆在院子里生个火堆驱驱寒,这时,门外终于传来大哥的说话声。
白小葱赶紧去开门,就看见他家大哥背上正背着个人,二哥举着火把在旁边照路。等几个人都进了门,白子茶也听到动静,揉揉眼睛站起来:“大哥二哥你们终于回来了!”
白子游来不及跟两个弟妹多说,只是打了个手势让白子茶去厨房烧些热水,便快步朝堂屋走去。
灶间本来备着热水,白小葱便打了一盆端去堂屋。白子游这时已经把背上的人放下来了,居然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白小葱惊呆了,又看那姑娘脸色青紫,闭着眼一动不动,想是中了毒或者得了急病,难怪大哥会急成那样。
白子游从橱柜里翻出个小瓷瓶和根艾香,又让白小葱去拿几根大号的缝衣针。瓷瓶里装着一些黑黑的药丸,随着瓶塞被打开,一股可怕的气味迅速在屋内蔓延,仿佛置身三年未清理的茅厕。白小葱从来没见过这么恶形恶状兼恶味的药,圆不圆扁不扁,做得甚是随意,再看看那姑娘纤细的脖颈,白小葱有点担心等会儿人没被毒死反而可能被她大哥的药给噎死。
白子游把银针放在点燃的艾香上烤了,先在姑娘双手中指上各扎了一针,一寸多长的缝衣针被深深刺进肉里,只留顶端的针孔,十指连心,要搁个正常人早就把血都流干了。可那葱白细嫩的指尖上别说血流不止了,居然连个血珠子都不冒一下。白小葱正看地啧啧称奇,又见白子游把手里的药丸给那姑娘喂下,这时异象终于出现了。
只见一滴滴散发着浓郁香味的绿色血液从扎着银针的中指奔涌而出,姑娘脸上的青紫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白子游长出了一口气,把人抱到白小葱房中,细细地叮嘱了小妹一番,这才满身疲惫地走回自己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