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想了想,也明白了皇后的意思,不过试探而已。但还搞砸了,扶疏在心里笑着皇后自作聪慧,面上却是乖巧的很。不管皇后说什么,都装做认真倾听的样子,惹得其他宫妇和夫人也暗暗侧目。
皇后聊着聊着也乏了,对座下的夫人小姐们都道:“本宫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想着这接风宴也快开始了,那本宫先去换身衣裳,大家还是早些去准备准备吧。”一听这话,坐着站着的一大帮子人都跪在了地上“臣妾{臣妇,臣女}领旨,恭送皇后。”候在身旁的瓷青伸出了手,皇后瞥了眼,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雍容退场。
拍了拍裙摆,扶疏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起身转过头:“可跟紧点了。”说完也不看剩下的贵妇人径自离开。皇后离开后,气氛也热闹起来。原本想同扶疏说话的夫人嫔妃们见状都停下了动作,有些装作谈着话眼睛却不住往扶疏瞟去,有的干脆大大方方地盯着看。见扶疏离开后,又评头论足起来,声音不可谓不大。
走出殿门的三人自是听到了,除了祢荷听到之后是恼怒的要进去理论,其余二人都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般走着。见状祢荷也不好再闹,闷闷不乐地跟上去了。
清荷台是皇家宴饮之地,扶疏到时一切都已筹备妥当。也已有夫人小姐候着了,还有陆陆续续到来的,见着相识的也互相聊了起来,独扶疏这里最是冷清。
祢荷见状十分郁闷:“郡主,你怎的还像个没事人般在这儿坐着喝茶,快去和那些夫人多聊聊啊,免得被她们刻意诋毁,说什么自视甚高目中无人这类话。。”祢荷想起先前在皇后殿外听到的话,心中很是恼火。
低头将换了的香囊理好系在腰间,扶疏心中猜测着叶婉婷和叶陌婷的诡计,对祢荷的话也没有多少感觉:“她们说便说了,本宫又不是真的那般,你怕什么?”大脑飞速运转,扶疏心不在焉。
子书见扶疏一杯茶已见底,就又为她斟满了,做好后不再多语,低着头没让两人发现她脸上的表情。祢荷听到扶疏的回答后,有些无奈:“郡主,祢荷确是不怕什么,可郡主那些贵妇可是在贬低你啊。”瞥了瞥四周低声道:“郡主,不久就是祢荷及笄礼了,若是到时也只冷冷清清,人数寥寥无几,指不定府中的夫人会如何挖苦,两位小姐如何嘲笑呢。”
随意抚着香囊流苏的手一顿,扶疏抬起又来,望着前方。她已经忘了及笄礼这事了,冷不丁听祢荷这么提起,她还真是着实吃了一惊,随后又不在意地笑了。所以呢?这事好像也是无关紧要的,扶疏放下了手中的流苏,执起茶盏暖手:“本宫乃此朝唯一一位郡主,那些夫人小姐们敢那般行事便是与整个皇家过不去,若真有此胆,尽可一试。本宫会让她们知道,本宫就算真是是目中无人,自视甚高,她们也无可奈何。”云朝自古都是有血缘的亲王的嫡女才可封为郡主,此朝唯洛王一同姓亲王,洛王只扶疏一嫡女,故而扶疏是此朝唯一郡主。而其郡主之衔更是先皇赐予,云朝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仙逝皇帝所决定的事永不可更改,故扶疏再不济也永远都会是个吃喝不愁的郡主。
祢荷闻此也不语了,毕竟自家郡主还是有资本有实力的,现今想想,反而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三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与喧闹的周围格格不入。忽地,殿门处传来公公奸细的嗓音:“太后娘娘,洛王洛王妃到。”随着众人行完礼,扶疏本不想理会,却倏地一下抬头,望向叶婉婷和叶陌婷,眼中满是冷意,扶了扶头上的墨玉簪,扶疏这会儿她是真真知道这两人打了什么鬼主意了。
低下头去默不作声,扶疏心中满是厌恶。不过那两姐妹既已如此处心积虑,那么她也不好拂了她们的面子不是。带着盈盈笑意,扶疏走至洛王跟前。对着太后欠身“扶疏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安。”又转过头,看了眼洛王和一旁的洛王妃,笑得意味深长“父亲,王妃。”看来这两人之间倒是又没有什么嫌隙了,这会儿洛王妃站在洛王身边正对着扶疏笑得满面春风。
虽年岁不小,可太后身上没有半分沧桑,保养得当的肌肤依旧吹弹可破,胭脂稍抹更有一种俏丽,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头上的金镶玉凤掐丝步摇显得其愈发华贵雍容,此时她正看向扶疏,扶疏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站着,任她打量。太后眼里隐隐地透出几分笑意“洛儿,这就是扶疏了吧。”朝扶疏招了招手,牵住扶疏“果真是个大美人儿,瞧瞧出落得多标志啊。”一边领着扶疏走向内里,一边忍不住瞧着扶疏。
跟着太后的步伐,扶疏没有多少表情,心中更无丝毫起伏。只是身后叶家两姐妹的脸色可是难看多了,眼中隐晦不明地一直盯着扶疏,尤其是叶陌婷,那架势恨不得将扶疏生拆活剥吃入腹中。只是身边的叶婉婷见她这般,暗里扯了扯她的袖口,叶陌婷又似想到了什么,脸上挂上了阴冷而又势在必得的笑容,朝向叶婉婷,叶陌婷更是急切。叶婉婷不顾,跟上洛王和洛王妃两人,叶婉婷笑着咒骂了下。也紧跟而至。
太后看着眼前笑着的扶疏,脑中又模糊闪出了个身影,脸上也有一瞬的茫然愣神。扶疏一直看着,当然发现了,不过她并不感兴趣,只装做认真倾听着太后的样子,却着实没有投入多少感情,她隐隐知道太后估计是将自己看成某个自己疼爱的人了,不过却没有任何一样,一切宛若平常。
祢荷和子书早在太后牵着扶疏进殿时就退在一边候着了,祢荷此时却忽地想起扶疏的斗篷还放在一边用来供贵人们小作休憩的偏阁里,想要回去拿着,不至于待会要去外头了倒没了保暖的。子书却也不放心祢荷这般冒冒失失地回偏阁,但心中也是放不下的,故而叫祢荷好生在这儿候着,自己去了偏阁。
偏阁离清荷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子书一路小跑,好容易拿到了搁在偏阁内的斗篷,回清荷台时也放下了心,不再匆匆跑着,而是沿着道路缓缓而行。未曾想到前头却人影幢幢,不想理会,正想低头走过时,一旁的太监却唤住了她:“唉,你是哪个宫里的,忒没规矩了,见着皇上锦王都不知怎的请安么?”
吓了一跳,子书身影一僵,很快反应过来低下头,对着欠身:“奴婢见过皇上,王爷。”
解决了心中的疙瘩,皇帝此时心情还是颇为愉悦的,朝着子书罢了罢手“起来吧。”站在一边的左凌修只盯着子书,不做声。子书心里明显舒了口气,转头便想跑时,一直不出声的左凌修却突然道:“慢着。”子书的背脊明显紧绷了起来,僵硬地转身却始终低着头,左凌修深不见底的瞳孔中,一片若有所思之色,最后却也没有多少反应。在旁的皇帝面上也是不解困惑,也看向了子书。左凌修此时却淡淡道:“手中的东西快落了。”瞥了眼子书,眸中带着思索。
听闻,子书沉声“谢王爷提醒。”说完,再也不在此停留,转身便如逃跑似地离开。心中的大石最终落下,可是只有子书自己知道,其中还带着难以言明的苦涩。但子书未看见她身后的左凌修,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满目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