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蒋氏脸色铁青的瞪着涵大姑。
涵大姑只好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大夫人,玉歌承认了是她偷了老太太的东西,然后栽赃陷害给了二夫人。因为心中有愧,所以才会日夜不宁,表现反常。”
蒋氏气的直打哆嗦,过了好半天才咬着牙冷冷的说道:“好,真好!涵大姑,你可真是好啊!”
她一甩袖子,将桌上的茶碗扫落地上,一屋子丫鬟婆子吓得全都跪了下去。
涵大姑讪讪的后退了半步,轻轻抖了抖溅在道袍上的茶水,“大夫人,你误会我了。”
“误会?”蒋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冷声道:“我没误会!玉歌偷了东西,栽赃陷害给赵氏?哼!你们把人都当傻子吗?”
“这确实是玉歌亲口承认的。大夫人若不相信,把玉歌叫来亲自问一问就是了。这种事情我没有必要说谎骗您的。”
“问一问,当然要问一问!”蒋氏一拍桌子,横眉立目道:“来人,去把玉歌给我压过来!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当着我的面撒谎!”
李嬷嬷立刻叫上了五六个粗壮的丫鬟婆子,浩浩荡荡的奔梁笑儿的住所去拿人了。
蒋氏的脸黑如锅底,冷冷的盯着涵大姑,“赵氏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这样帮她?过去我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如今看来,目光竟然如此短浅!哼,今天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涵大姑晒然一笑,“大夫人,您真的误会我了!我跟二夫人只是泛泛之交,我和她真的没什么。贵府的事其实我也不了解,到底是谁偷了老太太的东西,这还得您来查。我就是传个话,这事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啊,大夫人,您且息怒。要是气坏了身子,那我可真的赔罪不起啊!”
“哼!你不要再狡辩!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当我是傻子吗?你且等着,今天要是让我查出来你和这事有关系,你也不用再回慈心道院了,咱们直接公堂上见!”
“大夫人,您这又是何必呢……”
正说着话,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丫头,神色微微慌乱的禀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
蒋氏的贴身大丫鬟上前,扬手扇了那小丫头一耳光,怒斥道:“胡说什么!呸呸呸,大吉大利!”
小丫头自知失言,急忙跪下,“奴婢知错,请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只是太着急了!”
“到底什么事!”蒋氏冷声问道。
小丫头匍匐在地,快嘴回道:“夫人,王家老太太和三位夫人来了!门房上没拦住,她们直接闯了进来,正往老太太那边去呢!”
“什么!?”蒋氏声音都变了,一下子站了起来,再也顾不上理会涵大姑和玉歌的事,急匆匆的就出门直奔老太太院子去了。
报信的小丫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发红的脸蛋,正要跑出去,就被涵大姑给拉住了。
“你说的王家老太太和三位夫人,那是谁啊?”涵大姑问。
涵大姑常在梁家走动,小丫头自然是认识的,于是恭敬的答道:“王家老太太就是我们先头二夫人的娘啊,王家三位夫人就是我们先头二夫人的三位嫂子。”
“那是亲家上门啊,大夫人怎么好像很着急?”
小丫头眨眨眼睛,有些为难的看着涵大姑。
涵大姑忙将小丫头拉到了一旁,偷偷塞给她几角碎银子,“好丫头,告诉我吧!”
小丫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把碎银子贴身藏好了,这才对涵大姑说道:“大姑您不知道,王老太太和王家三位夫人都泼辣的很!我们老太太曾在她们手上吃过亏的!”
涵大姑诧异,“快说说,怎么回事?”
小丫头嘴巴十分的伶俐,很快就将梁家和王家之间的过往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二老爷梁宏远的第一位夫人王氏闺名芙蓉,是王翰林家的小女儿。王家老太太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到了三十五岁的高龄好不容易才生下了个女儿,心肝宝贝似的养大了。
梁宏远当年拜在王翰林门下求学,不知怎么就跟王芙蓉暗通了款曲,私定了终身。
等到王家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王芙蓉的肚子都要显怀了!
王家人气的把梁宏远暴揍一顿,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王芙蓉下嫁给当时一文不名的梁宏远。
为了让王芙蓉在梁家有地位不受欺负,王翰林还违背了良心,在科考的时候偷偷帮了梁宏远一把,让他考中了进士。
而王芙蓉的肚子也很争气,第一胎就生了个儿子,就是四少爷梁宕。
照理说王芙蓉在梁家的地位应该稳固了,可是没想到梁宏远是个薄情男,王芙蓉还没出月子,梁宏远的外室就挺着五六个月的大肚子找上门来了。
王芙蓉哪里想到天天跟她山盟海誓的相公竟然是这样的人!伤心欲绝的几乎哭瞎了眼睛。王芙蓉受了欺负,娘家人哪会坐视不理!于是王老太太带着王芙蓉的三位嫂子第一次打上梁家,就当着梁宏远的面,将他的外室当场打死,一尸两命!
梁老太太气了个半死,就要把王芙蓉休了。可没想到王家的报复还没完,王翰林纠结了一帮相熟的御史,纷纷上书弹劾梁老爷,差点把梁老爷的官给撸了!
梁家立刻服软,梁老太太带着大夫人蒋氏亲自登门,去王家把王芙蓉给接了回去。
梁宏远也暂时收起了花花肠子,安分守己的与王芙蓉过日子,很快王芙蓉又怀孕了。
只是这一次却没有第一胎的好运,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王芙蓉不小心摔了一跤,已经成了形的一个男胎就没了。而王芙蓉也伤了身子,大夫说往后再生育恐怕会有危险。
这对王芙蓉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她病了很长一段时间。
只有一个儿子对梁宏远显然是不够的。而王芙蓉自己不能生了,也就没有理由再阻止梁宏远纳妾抬姨娘。很快,在梁老太太的有意安排下,梁宏远就纳了两个妾,还抬了三个姨娘。
二房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妻妾关系复杂,根本不是王芙蓉能够处理得了的。
王芙蓉自己没本事,可她背后还有娘家!于是王老太太又上门来了,将二房的几个妾狠狠的收拾了一通,快刀斩乱麻的将三个奴籍的姨娘全都发卖了。剩下两个良妾吓的再也不敢挑事了。
王老太太不但越权管了女婿房里的事,还跑到梁老太太跟前闹了一通,将梁老太太屋子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放下狠话说,谁敢欺负王芙蓉,就跟谁拼命!
梁老太太气的半死!可讲理讲不过王翰林的那帮御史朋友,撒泼又比不上王老太太和三个儿媳妇,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没办法,所以只能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