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炮由于站的位置非常不科学、非常不合理,所以是最先受到冲击的。如狼似虎的叛军根本就不给他叉腰骂娘的机会,龇牙咧嘴就朝他开上了火。
不过赵三炮是啥身手?十年的军旅生涯和特种大队的训练,让赵三炮的反应和身手都达到了一个绝高的档次,说个不好听的,从某个角度来讲他就是一台‘以暴制暴’的人型杀人机器。
说时迟那时快,赵三炮“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左右开弓,钢刀的残影这么晃两晃,“咔嚓”“咔擦”就砍翻了两个冲过来的叛军,鲜血喷了他一脸!不停地冒着热气儿!
“好身手!”
旁边传来一声喝彩,赵三炮听见声音扭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给他借火点烟的那个士卒,而这说话的当口,他也随手打发了两个点背的家伙。
赵三炮一看他这杀人的套路,就知道原来这家伙也是个练家子,杀起人来是手起刀落、毫不含糊,于是也大声说道:“好说好说,兄弟你这把式相当不赖啊!”
新兵们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去砸城门了,眼下这要命的情况,还是保命要紧。
于是纷纷掏出家伙就和凶悍的胡人们干了起来,一时之间潼关城门外掀起了一场恶战,“乒乒乓乓”“仓仓啷啷”“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声是响成了一团,惨叫声、喊杀声、骂娘声更是乱成了一锅!
不过这一千新兵刚刚从军,哪里是这些胡人老兵的对手,加上人数上的绝对劣势,一个呼吸,就躺了二十几条新兵的尸体。
这时候城楼上突然一阵喧哗,一个五十多岁、面容清瘦、气质沉稳的老将带着一行人疾走过来,手扶城墙,往下张望,王思礼一见,正要行礼说话,那人却一摆手,说道:“不必多说,我已经知道了。”
城楼下面的赵三炮一边抄着手上的家伙招呼身边的叛军,一边冲着城楼上大声叫唤:“嘿!我说楼上的杂种些,你们他娘的也忒不仗义了吧!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被这群胡鸟吃个精光?!”
老将和王思礼都被他的叫声吸引过去,就看见赵三炮在乱军丛中是兔起鹘落、刀腿并用,凡是靠近他的叛军尽皆捞不到好!不是掉脑袋就是缺胳膊少腿,肠肝肚肺屎洒了一地!
而赵三炮自己也被叛军的鲜血染成了一个浑身血红的人!在黑夜里就像一根泼了墨水的搅屎棍在不停地搅和。
“好俊的身手!”老将和王思礼同时出声赞道。
王思礼单膝跪地,向那名老将军抱拳说道:“元帅!事出突然,叛军在城外早有埋伏,想趁着新兵入城之机攻入潼关,末将来不及请命,为防止叛军趁乱破城,只得仓促关掉城门,请元帅军法从事!”
原来这位老将军就是大唐的平乱元帅、一代名将哥舒翰。
哥舒翰摆了摆手,并不看王思礼,而是目不转睛地关注着楼下的战况。他心中有他自己的考虑,虽然开不开城门只是一个简单的决定,然而却关系着潼关的安危甚至是整个战局,哥舒翰平静地说道:“不干你的事。”
“元帅,那?”王思礼询问,该不该出城救援。
哥舒翰没有回答。
王思礼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他知道哥舒翰的性格,当年为了大破吐蕃,这位哥舒大帅可是三天之内连斩了两名将军,可见他求胜的决心以及为了达到目的的狠辣手段!
城下的鏖战仍在继续,新兵们已经躺了两百来号人了,这还是仗着有几个像赵三炮他们这样的好手在前面顶着,要不然的话,只怕躺的更多。
不少人一边干架,一边朝楼上大骂,
“楼上的,开门哪!我干你先人的先人!”
“我作你娘!开门啊!”
“他娘的,老子们就是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这帮怂货!”
城楼上的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激战,没人说话,也没人打算开城门,更没人打算出来救援,城楼上的安静和城楼下的激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看见城楼上没有丝毫动作,新兵们于是不再叫喊,知道这只不过是白白浪费口水而已,还不如留着力气找叛军拼命。
赵三炮看城楼上迟迟没有反应,城门依旧关的死死的,他知道潼关守军这是铁了心不会来救了。气得双目血红,大吼一声“你妈那个逼的!”,然后砍翻一个冲过来的胡人叛军,大声吼道:“兄弟们,不要指望这帮没卵蛋的阉货了!不想死得太快就听老子的!三人三人一组,背靠背,朝山那边靠近,不能让这群驴日的玩意儿把咱给包了饺子!”
山崖那边有条大路,只要上了大路,他们就还有一丝跑出去的希望。要是背靠潼关城,而城门又关得死死的,那他们很快就会被堵死在城门外,然后被全部吃掉,这就叫前面是绝路,后面有追兵。
赵三炮已经剁了二十多个胡人了,浑身上下一片血红,鲜血像泉水一样从他身上滴落,在众人眼里好像一尊杀神。他的行动一众新兵们看在眼里:一直都是这个身手最好的狂暴家伙顶在最前面,这无疑是对士气的极大振奋。
而那个真正的新兵主将,都尉丁满早就在城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拍拍屁股溜了,而潼关守军呢,也只是一群作壁上观的望山猴子!
所以这个时候赵三炮振臂一呼,大家也都不自觉听他的话,因为他们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猛人身上了。于是新兵们三人三人一组,背靠背,抵挡着叛军的进攻。
城楼上的哥舒翰和王思礼对视一眼,王思礼说道:“好一员猛将!”哥舒翰点了点头,他的拳头攥得更紧,眉毛胡子差点扭到了一起,显示着见他内心的犹豫和挣扎,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是发出冷冽的光芒,闪烁不停。
赵三炮组织新兵们三人成组一边对抗叛军,一边突围,又朝那个给他借火的士卒大吼一声,“兄弟,你过来!”
借火的士卒看见赵三炮正在招呼自己,冲他一点头,挡开不知从哪个旮旯里砍来的一刀,冲到了赵三炮的身边。
“赵三炮!怎么称呼?”赵三炮问道。
“原来是本家,小弟赵武!”借火的士卒答道。
“看今天这套路,怕是指望不上城里面的那些杂种了,敢不敢和我做一桩大买卖?”赵三炮反手一刀捅死一个叛军,扯出战刀,擦了一把后脑勺的鲜血说道。
“入他娘,这群杂种!”赵武恨恨地看了一眼潼关城楼,眼睛里满是愤恨和瞧不起。
“吐!”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咬牙切齿地说道,“做就做,怕个逑,你说咋做?”
“你看见那个家伙没有?”赵三炮一指叛军里的一架马车说道。
赵武顺着赵三炮所指的方向看去,叛军丛中果然有一辆不太起眼的马车,在黑夜里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好发现。
“当!”“噗!”
赵武挑开一把砍来的长刀,然后将长刀的主人捅死。两人就这样,一边应付着叛军的攻击,一边预谋着‘大买卖’。
“我估摸着这里面是个大家伙,咱要是把他给弄了,就算今天交代在这里,咱也不亏是不是?”赵三炮有点狂热地说道。
赵武点了点头,拉起衣角,抹了一把刀上的鲜血,略显狂热地说道:“咋搞?”
“你们几个身手好的带着这些兄弟往山那边靠,把他们引近点,其他的就交给我了!”赵三炮说道。
赵武看了赵三炮一眼,他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是要以身犯险、孤注一掷了,正准备说话,赵三炮拍了拍怀里坚决地说道:“婆婆妈妈,算逑好汉!要是这一趟还能活下来,老子铁定分你半支白沙!”
是真抠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事情竟然只分别人半支白沙。
赵武深深地看了赵三炮一眼,知道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十万火急,于是也不再啰嗦,咬了咬牙齿,朝赵三炮使劲一抱拳,提着刀扭头就走,冲进战团,发疯似的嗷嗷怪叫,一阵乱刀,剁翻了不少!
有他在前面开路,新兵们顺势就朝南面山崖下的大路靠过去。可是叛军们又怎能让这伙新兵如愿?劈头盖脸就冲过去围堵,其目的始终是要把他们限制在潼关城门处!而这时候叛军里的那辆马车也跟着朝南面缓缓靠去。
机会来了!